回溯。
睁开眼的瞬间、坐在牢笼之中——
如果说在牢笼的外侧看着牢笼之内,还是感觉到恐怖的话——
那么、在牢笼的内侧看着牢笼的外侧,反而并不怎么恐怖了。
光芒是触手可及的、毕竟自己所深处的位置是暗处。
如果长期在暗处骤然走入明亮之中,还会感觉到些许眼花,只要身处在笼中始终能够看到明光的位置,就是恰到好处了。
她抱着双膝向外望着的时候、忽然发现这还真是天才的建筑物。
“真天才啊。”坐在自己身边、不曾看着外侧的人开口。
对面能够看到的无数双眼睛没有让她感觉到害怕、这句突兀的话语倒是让她猛地一凛。
“谁?”
“啊、我是谁都不重要呢。你就把我当做是一片空白就好了,反正当初给我的数据代码也就是blank。作为最末尾处出生的一部分、全部都是blank,感觉和您好像也有点像呢——
哪怕是有着无限的排列组合,只要交给同一个组织来取名字的话到底还是要懈怠的,尤其是要发送到其他的世界中去的——他们似乎坚信着,如果到了其他世界能够活下来的话自然会拥有名字,不然就算是重复的blank也可以——
如果不能活下来,费尽心机想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
“喔。”希尔环顾着周围的身体——
她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在明亮的地方看到的那些眼睛就只是把能够一闪一闪的闪灯镶嵌在空洞中,按照一定频率闪烁的假人。
“这是什么?”
“很惊讶吧?之前在路过这里的时候,还觉得两侧还真是某种意义上的地狱呢,不过、实际上投身于这里的话,会发现其实只有少数几个人被关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有喝的反而比内部的华宅还有外侧嗅着那种甜腻气味、被风沙吹的地方强了不少。至少我倒是很满意——”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和我喋喋不休的说话、好像我们很熟一样——难道说你是我的哪个同伴被改换了脸吗?还是说更早从基地被派遣出来的人?”
“嗯?不、不是哦。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您,如果能说出来很了解您的话语,那一定是在您进来之前我已经被提供了资料。实际上我和您现在是第一次见面,我和您说这些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很闲——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和活着的人说过话了,如果您嫌我烦我也不会闭嘴的,您就把我的声音当做背景音就好了。”
“……”希尔沉默了片刻:“你精神、是不是稍微有点问题?”
“嘛、如果您要是被无视了数年,然后离开了被无视的地方之后好不容易以为碰到了世外桃源然后就一直被收监的话,精神没有出问题才是精神有问题呢。不过好像您来源的世界情况也不怎么样,所以您可能是疯得差不多了,还以为自己没有疯的类型。”
“你这可不像是个空白应该能说出来的话语——”
“您这也不像是被赋予了希望的人能够显现出的刻板印象。”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抱怨着:“如果要是能给我哪怕一点点权利,我真想把这些该死的闪光器全部都关掉。”
她小声问道:“难道你就不觉得那些闪光器很烦人吗。”
“……”
希尔保持着最大限度的沉默——毕竟自己的自动调节让她从刚才开始就感受不到了。
“看起来是不会呢。也就是、你出身的那边的世界,把你改造成很能忍受的类型了吗?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你看,即使我被无视了这么久,我也还是这么话唠呢。”
大门再一次打开、从门扉外传来了一声咒骂声。
“你们这群家伙都是怎么回事。”
被甩进来的人,当然是希尔认识的。
“克……克拉莉丝?还是说莉丝?”
“是、是我喔……”克拉莉丝以很小的声音道:“莫名其妙就被人潜入了房间内,然后稍微多聊了两句现在就跑到这里,什么讯号和信息都接收不到,所以没办法变成莉丝呢。”
“啊、我知道您呢。您当然会被投入到这边来——毕竟您是来自于不管怎么努力,生命线的维护还是得靠什么魔王大人的那一边吧。其实和现在这里的情形相当类似了。”
“抱歉——”克拉莉丝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
她再一次自我介绍了一次——
希尔有点佩服她能够每一次把自我介绍都弄得那么长,甚至连言辞都不重复这件事的。
然而、实际内容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克拉莉丝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有点疑惑地问询希尔:“什、什么意思她是……?”
希尔摇了摇头、摊开的手掌示意着她也不清楚克拉莉丝到底是在犯什么病。
“说到底、为什么本来出自于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最后却还能一起行动呢?那么果然和我一样,被取省事名字的蓝头发小姐姐的世界其实是最强的吗?甚至可能像是核心世界一样——只需要把相关的资讯输入进去,就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副体?本来我这一遍也有这样的打算,但是难度太大了失败了——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另外一边已经有这样的模式了,所以……我们才注定会是失败的一侧。”
希尔瞥了她一眼——
既然她是用了不肯定的口吻,那么刚才的那番话并不是听到了从谁那里得到的资讯,而是切实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要素吧?
通过罗列推得身为基地的一员都需要被人拉到死角告知——
“我明白了、你也是旅行者吗。”
不顾希尔的眼色、克拉莉丝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信任奉送出去。
把脸埋在腿中、即使克拉莉丝被丢进来的时候都只是稍微抬了抬头的她,像是在克服恐惧感和恶心感一样斜望着克拉莉丝。
“这么坦诚没关系吗?也许我是故意被放置在这里,想要多套取你们情报的家伙的可能性,你就没思考过吗?反正蓝头发小姐姐是很防备我的样子——甚至多看我的一举一动,都担心会泄露什么给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呢。”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没办法。如果始终不肯迈步的话,我们两边都会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