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生育机器之类的吧。”
卡利特的身体从宽大的缝隙之中跳过来、缓慢地落地。
像是有些嫌弃一般地道——
“这个世界的人脑子没问题么?”
希在心中默默吐槽道,如果不是自己是记忆的叠加,看到过更多令人无言以对的世界,他一定会想问质问卡利特是否有说这番话的资格的。
“咦?你为什么不吐槽呢?就是我之前原型所在的世界,由一个人负担所有,也是相当奇葩的世界了吧。你应该说‘像你这种家伙才没资格’这样的台词才对——”
希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原来你知道啊?”
“嘛、如果我就是纯粹的本人的话,我当然应该说不知道,甚至你害怕惹怒到我也没关系——不过——其实我也就是旁观者,所以你不吐槽,我自己也会吐槽的,因为就是事实啊。”
“非要说起来的话,其实这边也是单独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责任,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希诚实地回答。
“是吗?不过、至少你们之前收集资讯的世界中,没有把这份痛苦转嫁给其他人吧——这边却是自己作为核心,把痛苦让其他的人来承担,不管怎么看都差劲太多了——”
希暗想这是即使不再持有记忆也还是会产生共鸣的自恋吧。
“可是、至少这边的‘圣者’之前是承担了其他人的恶意和痛苦的,她还想着维持这个世界而不是毁掉,相比之下上个世界的那位魔王被背叛之后想着的是毁灭。也就是两个核心相比,魔王未必是更好的那个——只是你的DNA有意无意还是容易让你站在思路相近的。”
“错误的世界不就应该毁灭吗?一群人等待着自然性的终结,而不是强行续命会比较好一点——”
就像是要打破他的某些希望一样,和希说出了不大符合记忆中的人物的凛然发言。
“……”
希加快了手中的绳索的编织速度。
想要竭力把某些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
或许在自己留有“还原”的这种意念的时候,一切就全部都不可能复原了。
连自身都发生改变了,不管怎样循着细节前进,都只是在想象中穿行——而蝴蝶效应便是、哪怕想要完美把呼吸都控制在同频率,也可能会由于蝴蝶的心情不同无法再还原昨日被蝴蝶翅膀振起的涟漪。
一模一样的个体,一模一样的细节,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的痴妄者才会执着的念头。
哪怕只有一句话不同了、还有吃了不一样的早餐,胃袋内的菌群也会有所不同。
他不能让自己执着地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否则现在他的信念就会崩塌。
他能够自由控制想什么、或者放弃什么——正因为这个思绪,才能够让他坚持着——
无法自由选择抹消的时候、想要坚定这个念头才最容易让他感觉到摇摆不定。
“你的速度比刚才稍微快了一点……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还真是短呢——早知道我当初应该向那位墨影先生再多索要一个比我的头发更长的头发——那样韧性方面就会更强、也不用忍受把头发拽下来的痛感。”
“其实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都拖在地上了……”
“唔……”希又第三次续接了头发。
“我刚才就在思考了,你该不会是想要用头发编织成的绳索系在窗檐上,然后当做爬绳从窗口爬下去吧?这个难度不会很大吗?接缝处是一方面、就算是把你的头发全部都扯下来,好像也没办法够到底部吧——”
“又见不到底,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无法触及到底部?”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貌似很有思想的发言也没什么用啊——”
“这里有这么多重物,绑在下方丢出去,试探一下感觉,不就能知道是否到底了吗?”
“你还真要把自己的头发全部都扯下来啊?”
“头发还是能再长出来的,当务之急是要先逃出去——如果回到基地,能让头发快速复原的方法就更多了。”
“那也不必非要用头发——”
卡利特手扶着脸,思考着其他的方法——
不过很遗憾大概是有人提供了思路,他现在脑海空荡荡的,除了头发编织成的绳子,竟然想不出什么别的手段了。
“……”
卡利特的脑海里一直旋绕着“头发”“头发”这样的词,忽然灵光一闪:“你要非用头发也可以,那为什么非要使用自己的?那些眼睛里有着一闪一闪的光亮的假人,头上不是也盖着头发吗——那不就是现成的你要使用的假发?”
希没有理会他——
卡利特拍了拍额头:“好吧、那我也来帮忙,两个人的话,速度还能稍微快一点。”
他疾步到了人偶身边,用手扯着人偶的头。
希只有一瞬间考虑着要不要去阻拦他——
但是、很快就放弃掉了。
即使知道呼吸的频率相同,也未必能造就相同的结果,他也还是心存侥幸,想让他来按照他记忆中的行动推进,自己再做细微调整。
“好——痛——”
不是那些假人发出了声音。
卡利特展开了手掌,手掌上被头发割破了数个伤口——
“这是什么头发?简直就像是金属丝一样……”
“应该就是差不多的东西吧。毕竟这里已经不会再诞生新的物件,那么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海物或者蔬菜。”
希用下巴指着边侧:“你觉得那些发型各异,其实单纯只是使用了不同的材料而已。”
“也就是——”卡利特“嘁”了一声:“我差点就要骂你了,知道真实情况还不开口,就在一旁看热闹。那么我就视作你之前没有被割伤过手,而是触碰到了别的东西——”
卡利特的眼睛在那些被奇怪的物品覆盖的头顶上绕着。
“不过,总不可能一个能使用的都没有吧。”
他挨个去触碰着——
希看着他手指尖上有血液嘀嗒,他却满不在乎一一试探,还有被蚌壳一类的东西咬到手的时候。
“不疼吗?”
“……”卡利特瞪着他:“别管我,我也一定要帮上忙。”
希在心中一个一个数着。
按照卡利特的顺序的话,还有三个左右,大概就——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环绕。
卡利特猛地抬头——
“警……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