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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各自所不同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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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意思?”

卡西做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卡西的脸上是浓浓的妆、尽管那张脸和罗宾很相似,但是大概是因为际遇的不同,又或者是天生就有某些以人力不可查的因素而让她的气质明显比的罗宾要成熟得多。

不说话也自然透出稳重的气息——

那和罗宾方才仿佛戴着凶恶面具而出现的分别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仿佛融入了每一颗血细胞中。

这样的她、本来应该是不太适合无辜脸的——不过那完全是不靠谱的刻板印象而已,实际上那张脸露出了无辜的神情的时候、竟然似乎比罗宾更容易激起怜惜——

但是身上的伤痕也是不能忽略不计的。

1017号知道这个——

维持在了恰到好处程度的伤。

基地中没有系统教授过他们相关的知识、但是,远远比他更了解外界,和他所在的基地的【圣供体】相比简直可以称作博学多才的希尔告诉过他,关于“伤痕”和“凄惨”对于人的心态的影响曲线——

一定程度的伤痕和凄惨,无疑可以激起本性中的“同情”以及“怜悯”。

但是、超过了这个限度,就只会引起厌恶。

1017号由于生活环境的问题、其实不是很能理解“悲惨境遇”的具体含义。

如果出生就活在火焰炼狱的人、其实倒是也不会感觉到什么不正常。

然而关于希尔告诉他的一段关于“悲惨”的阐释却记得非常清楚——

“如果一个人太过悲惨了、那么就不能再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说出来、表现出来。因为随便说的哪怕是开玩笑一般的自虐调侃在他人看来都是卖惨。

其他的生物我不是全部都了解、我也不会对不了解的东西轻易置喙,我也不想扩展到更大的概念,只这么说——我所接触过的人类,都无法承受过度的悲惨。哪怕只是从他人的口中听说、而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因为作为活着的有思想的生命、是有着名为‘共情能力’的特殊力量的,一旦超过了警戒线、那么就会给其他人精神带来压力。

人说穿了也是一种生物、能够以守护他人作为优先次序的生物少之又少,一般来说要优先追求的都是自身的‘生存’‘延续’以及‘繁衍’——也就是说公螳螂愿意被母螳螂吃掉的原因、也是为了自己的存在能够在下一代延续下去,并不是什么更高尚的理由。

哪怕想要反抗这份意志,就如同弹簧一样、越是按下去、反弹得就越厉害。所以、只有把最低限度的道德作为基本条文才是合理的,如果以圣人般的最高道德要求所有人,面对身边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的规则、最终这份规则就会形同虚设——

所以、自己如果想要寻求谁的帮助的话,一定要记得要在不破坏对方的生存本能、不掠夺他人赖以生存的存活资料,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不断地压榨、无论是生理、物质还是精神,反而都是反效果——”

不能压榨其他人的生存权利、不能破坏其他人的生存本能。

然而、说着这番话的希尔,为什么却能那么轻松为了自己死去呢?

原本1017号自觉自己是能够理解的、然而在希尔死去之后,他却又变得不能理解了,在碰到白狼坊的众智兽之后,哪怕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内心的困惑更是在心脏上碰撞着。

反而是罗宾把自己举报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像莫名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希尔的话语的实际证明——

如果不是他自己多心、或者是由于无知而类比错误,他在罗宾看待白鸦的眼神中,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看待希尔时相似的东西。

那么、自己的出现,毫无疑问挤压了罗宾,让她的立场摇摆。

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的在某种意义上才是正常的……反而什么都不做的、是和希尔的言语极难对应上。

在看到真正的卡西的时候、1017号的的大脑更是澄明一片。

他理解她的那眼神——

还有她身上的伤。

那正好是希尔和自己说过的、恰到好处的数量的伤痕。能够正好激发起人灵魂的深处的情感、能够直面而不是扭转目光的数量。

妮可身后的护卫们似乎是被她打动了。

但是他同时也注意到了、笑容可掬的妮可自身的表情却相当得微妙,甚至完全可以称作是不屑一顾。

“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妮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流转着:“为了让自己那强势的气息稍微弱一点,把形势扭转到对自己有利,就连伤口的数量都是算计好的——包括眉毛、嘴角简直像是用量角器测量出来的一样标准。你做出这样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反倒是不如凛然的表情更加可信了呢。”

“妮可大人……”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不下去的护卫们小声地对妮可道。

“过分吗?”妮可“唔”了一声:“这么看来、纯粹以武力值来选拔宫廷护卫这一点,好像还是有一点弊病啊。平时女王殿下喜欢说我最是单纯了、可是你们这些家伙却比我还幼稚呢。”

“正是因为您很单纯、所以看待世界的观点也很二元吧。”其中一个护卫小心翼翼地道。

“二元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如果始终是多面性的理解力、在真正的战斗上反而容易瞻前顾后的不是么?”

护卫的话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其实稍微有些冒犯,但是在妮可的主观意识上,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护卫看到妮可没有生气、放下了心,鼓足了更多的勇气道:“不过、就算是您不打算理解,听听她说的也没什么啊——不如说连听都不敢听,难道不是胆怯的表现吗?”

“……”

妮可“喔”了一声、用弯折的手指敲了敲护卫的眉心。

“你可以再接着补充些解释——”

妮可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道:“但即使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扯到姐妹情深、自己无知的这种有利的方向。一个奴隶货物、还有一个兽权局的秘书,两个人到底是谁在骗人,就一般论来说可以说是一目了然的——

再怎么说、做了这么久的监督和兽权局总秘书、明明是一只兔子却被取了‘看门狗’这样的绰号,谁也不会认为是你在说谎。

但就因为这样才让你露出了尾巴哟。”

妮可打了个响指:“既然把兽权局的平等作为信条、那么怎么可能还会如此轻松又毫无愧疚,利用身份上的落差企图引导各自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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