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艾略特——
克韦夫利都市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智兽帝国的女王。
从外表上看、不过就是个一头轻柔水蓝秀发的、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然而、那仅是从皮肤肉眼可见的状态和丝滑程度得出的结论。
只要稍微盯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论——
简单来说、就是在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但是在气质上毫无疑问是个成熟的御姐——甚至是可以完全忽视性别、纯粹的上位者的气质吧——
她的嘴角略略上扬、带着和善的笑容,但那微笑的表情却会让人忍不住发抖——
果然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灵压,哪怕那张脸和那笑容是那样美丽,却连直勾勾盯着维持一分钟都做不到吧。
其实克韦夫利并没有明确的规定、规定见到女王和上位者的时候必须要行礼——如果是某个贵族做得太过分、有机会向上反应的话,说不定还会得到对上位者不利的回馈——
这当然是源于女王对于普通居民的支持。
身为和平爱好者、在现在的社会少见的就算是人类的感受也会考虑甚至不惜折损自身威严的希尔女王,当然更加不会对细枝末节的礼仪进行毫无必要的追责。
然而、周围拥挤着的客人们却都自动从女王身边退开,半跪在地上,手贴在心脏的位置。
白鸦以及皮艾维尔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1017号却愣了一下、才忙忙地学着他们的样子跪下去。
他并非是没有感觉到那异乎寻常的压力、但仅有一瞬间而已,接着他的身体内便涌动起一种神秘的力量。
他尝试着驱动那力量的时候、白鸦才半跪下去。
所以她、以及白狼坊的人的方向微妙地有些偏斜——并不是正对着女王的,而是对准了1017号的。
那是、很难以察觉的,融入到了空气中的细碎的力量。
如果不是那份力量在1017号胸中涌动起来、他大概也会认为自己是被对方无与伦比的王者的气息折服了吧。
事实上、那并非是天然的气势,而是有意为之,故意塑造出接近于气势一般无神无形,实际上却是需要主观驱动的一种施加在潜意识之中的暗示。
1017号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有意识想要将那力量撤除,但由于不甚熟练,尝试了数次才让白鸦她们的注意力转到了正确方向。
那尖锐的碧绿的眸光落在了1017号的身上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决断有点傻——
如果完全没有取消的话、在面前的桌台的遮蔽之下,还能勉强应付过去,但之后有了明显的转身动作,不是反而会让女王发现端倪吗?
如果不是他的意识在看到女王的脸的时候、在另外的一种意义上有些被打散,一时停止了思考,他或许能够更漂亮应付事态——
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也有点迟了——事实上、他还忍不住抬起眼睑瞥了一眼女王。
那即使低垂着头也能感受到的眸光,直直地顺着他的瞳孔刺入了大脑和心扉中。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忙垂下去,却听到了近似于笑的、意味深长地“喔”地一声。
肯定是被发现了吧——
1017号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着。
不过、在他的潜意识深处,却隐隐想着如果能够被女王带走并且处罚反而更合他的意愿——前提是不牵连白狼坊的情况下——
毕竟、那张脸,实在是——
不能说像、完全是一模一样。
仅仅有着相同的名字倒是也算了,就算是容貌也和自己印象中的4096号除了成熟之外没有任何的差别。
女王并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露脸、但是在网上却找不到任何一点相关的资讯——1017号最初多次以学习为借口搜索希尔女王的相关资料、但之后除了对她的生平了解得更近了一步外,对于她的印象反而更薄弱——或者也可以说更陌生了。
1017号在白狼坊快速吸收了知识之后、知道了自己不断找借口专门去阅读希尔女王的资料时的心情、其实可以被称作“期待”。
其实自己事期待着、能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现——
然而、那是除了名字之外,不能和4096号的印象重合的,真正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每一笔文字、描绘出的都是一个绝对不会是人、但也不像是智兽族,反而比较接近人治时代宗教统治时期的,“神明”的形象。
当“期待”失落到一定程度,便不愿意继续再累加下去——但不知道是出于天生的洁癖、还是作为能够无限汲取力量的特质,他最终还是把相关的资料读完之后才搁置。
伴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徒然的叹息。
然而意料之外的出场、让他的思考在瞬间有些断线。
现在在懊恼已经来不及,应该思考应对策略才是——应该怎么办比较好?像上一次在墨影阁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承担吗——
可是仔细想想、上一次自己主动站出来还能相安无事的原因,基本全部都可以归为运气——
偶然间可以完全避开检测仪的运气、可以完全复制艾深·克里修恩力量的运气、在牢狱之中竟然可以变成智兽的运气——
以及、上层正好缺少一个处理拉维夫斯的借口的运气。
之后、尽管给白狼坊带来更高的人气,白狼坊众包括白鸦还是就事论事语重心长教育了希——
其中对此事最为介怀的是莉丝。
“如果真的把我们当成同伴、就不要再这么鲁莽了。既然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家人般的存在。那么久不要总是想着、牺牲自己一个人、就能让其他家人平安的话,那我现在也不会是奴隶、而是能继承家族的部分事业的自由之身。尽管表面上都是打着不会连坐的旗号、事实上,只要其中一个部分出了问题,都是会波及整体的——”
1017号花费了相当长的世间才勉强理解了这一点——在基地中作为【圣供体】的人类、像他和希尔这种类似于伙伴的关系才是不可思议的——
只要有一个人承担责任、就不会牵连其他人——不仅仅是淘汰赛制保存体力,犯下了严重的错误的时候也是。
皮艾维尔看出了希的困惑,替他找出了不少审判案例——其中就包括了莉丝以及莉丝家人相关,他才算在不能完全理解和自己的世界观截然不同的世界的状况下,勉强把这当做是新规则接受了。
他抑制住了自己站出来的冲动、莉丝忍不住对她哂笑、悄悄地竖起了拇指。
卫兵闻询匆匆赶过来、以恭敬又慌张的口吻道:“为什么女王陛下会来这种地方、也不提前申请保护?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属下的失职了么?”
“可是我要是提前告知了,大概就不能碰到这么有趣的摊贩。哪怕我再三强调,你们也还是会清场吧。”
希尔轻轻拽了拽身后的兜帽。
“况且、难道你认为身为克韦夫利的王,竟然脆弱到仅仅是出门就必须要申请保护的地步了么?”
“属、属下不敢!”卫兵忙回应道——
希调动着自己的思绪、这个卫兵佩戴着之前艾深·克里修恩的代表卫兵队长的胸章,长相也让人印象很深刻——就是那一日在墨影阁最先跳出来反对艾深的一位。
当时他的笑容很冷酷、甚至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此刻却是形成了鲜明反差的“怂”感。
与其说是他在畏惧着女王、他更多的似乎是在畏惧着其他的东西——有意无意地,他抚摸着代表了卫兵队长身份和荣耀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