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刮擦了一下脸颊、并没有皮肉被搓下来。
就像是他刚才被机械手刺入了手臂时的感觉——
听到了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在弹动着肋骨的时候却听不到金属刮擦时发出的脆响。
在获得对方能力的时候、自己的认知也会被影响吗。
至少目前为止其实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自己不过是纯粹获得了对方的能力、还有对方的种族变幻信息。
现在白狼坊所有的生灵、希都能随意变成他们进化之前的原型。
也就是对方的遗传信息已经完全拷贝自己的身体中了。
仅仅只有【技能】以及【外观】被完全拷贝到身体了。
没有记忆信息、也没有对方的感知——
因为始终都是如此、希也就很自然接受了这种情况，等到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其中相当不自然的地方。
既然进化之前的原型以及【技能】数值可以原样继承，那么对于世界的认知、情感和记忆也能继承才算是正常的吧？
被希尔女王切断了联系、在自己也获得了“垃圾桶”的各项机能之后，却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认知的变化。
不过、这真的是第一次吗？
在被灌入了陌生认知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和某个瞬间时一模一样。
那是他无法忘却的作为起点的瞬间。
【圣供体】1017号，不知晓生与死的概念，对于生和死亡都不应该有执念，在碰到白鸦的瞬间却毫不犹豫说出了“只要不杀死我、怎样都没关系”的话。
认知变化的瞬间——是希尔把生命托付给他的瞬间。
与方才希尔切断了电源时、有着不同却微妙地相似。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却完全没有一点注意力落在索尼娅的身上。
索尼娅“哼”了声、“不理我是吧、那么我也一样不理你就是了。吹捧你两句，竟然还真的不知道谦虚起来了”。
然而她这一番自我开解的话反而显得她更加可怜巴巴了。
竹笋有点看不下去，伸出毛绒绒的爪子摸了摸她的头发：“乖、乖，能用这种方式思考的孩子也很幸福的。”
“别把我当成傻瓜啦！”索尼娅不悦地推开竹笋的手。
“不是把你当成傻瓜、而是事实上你就是……”竹笋低声嘟哝了一声，将竹节“咔哒”掰成了两截。
希“嘶”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换上了崭新的备用服。
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对于被多双眼睛注视着的事情毫无自觉。
但除索尼娅之外、全体哪怕觉得尴尬也没有太大反应——心中基本想着“啊、这是回归刚开始进入白狼坊的状态，想要靠着返璞归真什么的来决胜吗”。
像是莉丝更是想着——他果然还是不想被售出吧，不然也就不会在贩卖会之前就一直都在做多余的事情了。
虽然他刚才的发言确实微妙有些让人生气，实际上在听到了索尼娅的话语之后，也许这是想要把自己的命运是被动的这件事在自己的认知中改写成是主动选择。
虽说希是一张白纸不断被涂抹上各种色彩、其实也没有形成更完整的人格，在日趋成熟的时候其实也开始产生了不是被灌输而自己基于自我意识产生的思考了吧。
玻璃窗外的奴隶们的价格以阶梯式不断上涨——甚至并没有产生任何异常的波动、在中间突然飙到很高的价格，然后下一个又回落。
前一个奴隶的最终价格、让众人心中也对每个出现在舞台上的货物有了最基本的考量——
他们还是相信着鉴定科的眼光的、没有一个人抱着能够在垃圾堆里捡到宝物的心。
但鉴定科中衡量价值的标尺无非就是颜值水平、技能、对于个性的评判都是标签式的并且权重不大。
最初的奴隶贩卖会上、还能够出现山形、锯齿，现在却是一路向上飙升的线——
莉丝看着又一个奴隶以比方才仅高一点点的价格贩卖出去的时候苦笑了一声——
这种算计其实并不是进步、而是一种悲哀呢。
颜值水平、技能对于智兽族来说并不是多么难以改变，关于标签式的个性更是什么都不能衡量。
可是他们现在却都是按照标签筛选、也就是说奴隶想要在脱离奴籍的时候翻身活得像是个有尊严的生命就更难了。
几乎没有购买者还想要给他们付出高价的后期投入、也并不想了解那些诸如【温柔】【开朗】【落落大方】标签背后的真实，仅仅是根据技能成熟度来判断价值——就像是在克韦夫利的电器工厂选择电器一样的心情。
提前阅读说明书、看准了电压和功能然后入手。
活着的生命体、却越发接近于功能性使用的“货物”。
实际上所谓的“颜值”也是忽视个体生命厚度选择电器货物的思维方式的一种——限量版色彩的电器总是要比普通款式的贵上些许。
莉丝并非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思维——但是作为个体来说，以她受到的教育果然还是难以接受。
趋利的、无论是旧时代的人还是新时代的智兽族都是趋利的，花着高价钱再投入大量后期成本，甚至完全不用帮忙做任何活计反而还要再花费更高的金额来饲养——怀着这样心思的大概率并不会来到奴隶拍卖会而是去宠物市场。
奴隶拍卖会和宠物是完全分开的、并且就像故意的一样，宠物市场的价格更贵监管反而更加严格——定期还会发放各种宠物的补贴、而奴隶完全不是如此。
看起来境遇待遇相差无几，其实却在种种细节的地方异化了。
在显眼的媒体上经常会反复播报不知道是几年前的虐待宠物而被除以相当重的刑罚以及交了大量罚款、还有因为宠物饲养得极好而获得了评审的前几名而被发放了奖金的已经相当陈旧的“新闻”。
而在所有人都能接触到的、非官方的消息却很多时候能流出准确的第一信息源经常会出现奴隶离奇死亡而不被查处的各种各样的的报道。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展现出自己的爱心，显然选择宠物比选择奴隶更能体现——
如果说趋利的动物忽然选择了不趋利的选项、更能在方方面面体现出自己的无私和博爱来。
而这种异化政策却并非是其他人，反而是希尔·艾略特当上了克韦夫利的王之后加强的——对外是被贵族挟制、但以莉丝的立场却能感觉到，很多贵族此刻的傲慢反而是被希尔控制而滋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