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是人类吗……
希按住自己的伤口。
躯壳有着奇怪的感觉、包括大脑的通路还有血液的流动，都让人隐隐感觉到不舒服——
尽管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力量的运转机制、但如此明确被对方重创的状况下，一定获得了对方攻击自己的力量吧。
轻轻ba出腰腹部的刀、从伤口渗出血。
没关系、没有伤到内脏，是能轻松治好的程度——
他的指尖触碰到伤口，正要将自己治愈的时候、他突然本能地缩回了手指——似乎是自己迄今为止通过非自然手段获得常识支配着他的意志所做出的行动——
他的目光斜了一眼握在掌心的刀，感到惊讶的是伤到他的竟然真的是一把普通的刀——没有施加任何术式、也没有附着特殊的意识，仅仅是随处可见的短刃，甚至锋刃都已经有些卷起来。
刀刃本身不是纯粹的银色、而是碧绿色——
在沾染了鲜血之后，血的赤色在渐渐消失，蒸成黑色气流。
而麻痹感正在从腹部的伤口扩散到全身。
“毒……有毒吗？”
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来、用握着刀的手擦了擦嘴角。
沾染在手背上的部分也开始泛黑了。
“是的哦——贫民窟药品工坊的特制品。对于感染了RS病毒个体非常有效呢——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应该是能够将感染了RS病毒的细胞杀灭的有效手段，也就是在器官还没有衰竭的时候可以当做是特效药吧——
但对于智兽族来说呢？智兽族进化的、行动的前提条件就是感染RS病毒并且全身细胞全部异变，杀死RS病毒也就意味着消灭了智兽族的立身之本吧。根据从工坊得来的报告、似乎会退化到原本的动物水平呢。”
他的手握着拳头贴在脸颊上、以施虐者特有的表情微笑着注视着身体不自觉开始倚靠墙壁的希。
“虽然现在暂时还有麻痹人类神经、掏空精神的缺陷，但一旦把这缺陷剔除出去肆意投放在克韦夫利构造都市内，应该会对智兽族的帝国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吧——
当然、我是没有打算做那种事啦。智兽族的帝国被摧毁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一点都没有。不过把那种致命兵器当做底牌、应该能够起到相当大的震慑作用吧，就像是人类统治世界的时候、尽管几乎谁也不会按下那开关，却都会把它们安放在一隅来宣誓自己的战力。”
“核弹头吗。”希的脑子中浮现出那个词语来。
“对、对，似乎是叫做那个名字呢。”站在希对面的男子哈哈地笑着：“不过、实际上按下就会毁灭世界的开关什么的，只要存在于那里就已经意味着世界的毁灭了——毕竟谁也不会按下那开关什么的只是理想主义而已、也不是谁都有想要守护的小小幸福、也不是谁都在乎全人类的命运，既不是个人主义也不是英雄主义，想要拉整个世界作为陪葬的家伙，以几十亿作为单位、可是数不胜数呢。
据小道消息说，其实RS病毒就是有人按下了毁灭世界的开关、而导致了人类的末路……不过现在已经没办法确认其真实性了——但如果传言可靠的话、那还真是讽刺呢——”
他的手指抚摸着手指上那看起来具有流动感的戒指。
“RS病毒是人类统治的旧文明的毁灭开关、而灭除RS病毒的药剂则可以将新文明摧毁——虽然我不会按下、但是，只要这种药剂存在着，那么克韦夫利构造都市必然被毁灭的命运就确定了吧。”
戒指中液体的色彩和刀刃本身的色彩极为相似、可以判断与刀刃上的毒物是同一物质。
他轻轻眨眼、凝视着希：“你到底是应该庆幸自己的幸运、还是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惋惜——毕竟在赖以生存的构造都市被毁灭之前、你就会先行毁灭……看新闻还有地下BBS上提到过、你好像是蝴蝶型智兽来着？那么退化了之后到底是会变成蝴蝶、还是会退化成虫子呢？如果是退化到茧就有趣了、那可是真正意义的作茧自缚喔。”
稍微有点庆幸——如果自己刚才莽撞地将伤口愈合，那么毒素也会被一并封入到身体内吧。
即使能把伤口剖开把毒素从身体中释放出来、也是要对躯体造成二次伤害的。
感受着身体的力量波动、还有从眼前伫立着的这个“人类”话语筛选出游泳的部分、把信息快速组合，希得出了某个结论——
“原来如此……难怪你刚才会使用‘我暂时是人类’这么微妙的说法呢、获得了能够让智兽大规模退化超危险兵器，却说自己对于摧毁克韦夫利没有兴趣——也就是说、你原本是在进化过程中获得了与对方交换身体的能力的智兽吗？”
“哦？虽然应该说我并非是疏忽、而是故意留下了能够让你能从中找寻到真实部分的漏洞，可是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发现真相，传言果然没有高估你的战斗力、而是货真价实的事实啊。”
他打了个响指：“没错、在下是拥有【交换】能力的智兽。但准确来说并不是交换身体、而是交换意识——”
他用两手比了个手枪的形状、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瞄准了希。
“就像这样、把自己的意志‘哔哔哔’地注入到对方的大脑中，反过来再把自己的意志转移到自己的大脑，大概是这样的过程。虽然在结果上来说确实像是交换了身体一样、但是，却还有着决定性的差别——”
“差别……？”
希表现出了疑问、同时尝试着让毒素从皮肤排除出去。
最初因为神经已经发生了强烈的麻痹感、想要完成这份工作既艰难又痛苦——但是希那份在基地培养出来的超强适应能力、让他对于痛苦的耐受能力相当强，对于一般生物体来说痛得无法呼吸、大概在中途就被迫停下的宛如自虐般的自救，他却很快就习惯了下来、并且排除毒素的进度越来越快。
身体其实是越来越轻松的、但希却还是按照最初自己犹豫时毒素扩散的进度来推算自己实际应该产生的反应，在自己能够站起来的状况却贴着墙壁、以膝盖抵住地面的姿势朝地板滑了下去。
大概是看到希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对方的态度也愈发安心，开始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嘛、就拿咱们两个现在的状况来举例，如果是交换身体的话、我换入到你这具濒死的躯壳中，而你则换入我这具没有任何伤痕的身体内，你的身体死掉了、结果会如何呢？”
希的身体已经恢复了5成左右、在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下，用尽全力飞扑出去将对方制住的成功率应该已经相当高了——
但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留下底牌、希咬住嘴唇，咳嗽两声、做出虚弱的样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应……应该是、咳咳，应该是我使用你现在使用的那具身体存活下来吧。”
站在对面的男子点了点头：“是呢、如果是交换身体的话，确实是那样的状况——我会在你的身体中死去、而你则会在这具身体中存活。但交换意识的话就不是那样呢——如果在交换期间、你的身体死去了，那么你的意识也会消失，反而这具身体死亡、你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同时‘我’也不会，在那种状况下死亡的就只有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而已——”
“……”
“嘛、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你到底在明白了其中的差别没有、就由我来继续解释给你好了——交换意识仅仅是在表面上看起来交换了身体而已，实际上却是把把自己的思想传给对方、而把对方的思考传给自己的大脑，类似于脑电波‘信号劫取’的感觉——实际的生命控制台本身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能源的供给还是要依靠原本的身体的。”
也就是在自己负伤的状态下发动能力、在误以为自己获得了一线生机其实仅仅是眼看着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么？
虽然自己是没有想要和对方替换躯体来争取存活的成功率的、但对方竟然把自己的技能介绍得如此详细也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是认定他必死无疑、所以就无所畏惧，一股脑把真相全部倾吐出来让他在明知道能力运转机理的情况下却只能慢慢等待生命走向流逝、绝望的表情能够为他的施虐欲提供乐趣，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呢？
身体的恢复度已经有了90%、大概再有15秒钟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在这15秒时间之内，自己必须要想清楚身体100%恢复之后与这个家伙战斗的应对策略——
他刚才调动着呼吸和神经、确认自己应该也已经获得了和对方相同的能力，但从对方方才过于详尽的自我介绍中也能感受到其中对于自己相当强的不利之处——
自己使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而对方却使用的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贫民窟的人类的身体，本体躲在了安全的地方——
因为是意识的交换，即使他劫取了意识给对方造成了创伤，只要没有伤害到他的本体他就会安然无恙——
等等、关于这一点，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希的身体完全恢复的瞬间、对方的身体忽然炸开，从身体中流出了大量绿色的毒液。
在目视到在通道中扩散开的毒液时、希恍然大悟——
难怪他能毫无顾忌告诉自己能力的真相、从一开始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吗。
如果交换的是身体、那么换入到死亡的身体也什么都做不到。
若是意识为主导、那么死亡的躯壳也可以被控制——甚至亡者的躯壳还是更完美的选择……
毕竟他的力量是【交换】、和活生生的人交换了意识，自己的本体也有风险；若对方是死人，只要本体躲在安全的地方就不需要再担心其他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