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深呼吸以后，士道总算下定了决心，叩响了面前的门。正如他所料，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入睡，很快就来开了门。
“五河君？你有什么事？”主人显然没料到士道会在这个时间造访，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确认......不请我先进去吗，吉野队长？”
“说的也是，总不能让你站在外面说话。”主人点点头，他正是这个撤离点目前的最高话事人——吉野中队长，“你来的时候不算太糟，如果我正在处理机密事务的话你也只能在门外等着了。”
“机密事务吗？”士道冷笑一声，“包括怎么处理那些特别的‘幸存者’吗？”
“什么意思？”吉野的声音低沉下来，以严肃的态度与士道对视起来，但双方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就这样僵持了半天。
“或许你确实不知情......那么，就请听听我说的话吧。”士道终于打破了沉默，态度却并未软化。对此吉野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只是死死盯着士道不放，仿佛士道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会善罢甘休。
“吉野队长，你应该知道我在狂三她们得救的那个晚上又救出了另一个同伴，也就是七罪。”士道观察着吉野的表情，同时暗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但你知道吗，原本我应该带回两个同伴的。”
“这我知道，你自己说过。”吉野冷哼一声，等待着士道的下文。
“而我的另一名同伴没能够回来是因为，她感染了病毒，变成了丧尸。”
“我很遗憾，但这个光景下有人牺牲也不足为奇，还是要节哀顺变。”吉野的口气缓和了些，他相信士道是因为痛失亲友才用这种强硬的态度来面对自己。只是士道并不领情，而是继续追问：“那么，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感染吗？”
“是被丧尸袭击？”这个问题令吉野感到了一些不寻常，他的口气也再度严肃了起来。
“不，是直接被七罪用病毒原液感染的。”士道终于抛出了重磅炸弹，“而七罪之所以要用上这种下策，是因为她在感染前刚刚被枪击过即将失去生命！”
“你说什么？！”这一下就算是阅历丰富的吉野队长也不禁神色大变，“枪击......难怪会有丧尸被吸引到动物园，也难怪会发现来历不明的弹壳......不过你可能是误会了，那枚弹壳并不属于我们队伍配备的枪支型号，并非是我们做的......”
“我没有说是你们做的，可那名凶手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其实被七罪在暗中目击了，而他的名字是——”士道咬牙切齿地吐出了那个名字：“雾崎哲郎！”
听到这个名字，吉野先是一愣，随后表情逐渐变得愤怒，一拳狠狠砸在了手边的茶几上，竟然把木制的茶几砸出了一个大洞。
“这个败类......”吉野狠狠地骂道，“不但对疑似感染者出了手，竟然还对平民......”
“等等？你知道雾崎和渡边对美九做的事情？”士道捕捉到了这个重要信息。
“渡边？他的同伙是渡边？”不知为何，吉野的表情居然比士道还要震惊，反倒搞得士道一头雾水。见士道不明白，吉野便解释道：“我只是知道雾崎这家伙暗地里对疑似感染的人不利而且可能和队伍里的某些人勾结，但始终抓不住是谁在和他合作。诱宵失踪那天我一开始就特别留意了雪地上的脚印，确实有个穿军靴的同伙。如果不是你说，我还不清楚他居然做了这样恶毒的事......”
“所以，你就默许了这种行为？”
“当然没有！”吉野有些生气，但毕竟这件事己方有责任，他也不好发作，“五河，麻烦你到里屋坐一下，我要当面问问渡边那家伙。”
吉野的这个安排令士道有些奇怪，不过从刚才的交锋中他大概听出了吉野虽然在客观上纵容了雾崎和渡边的恶行，却并未支持这样的行为。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安排，自己倒不如看看会发生什么。
士道进屋后，吉野立刻用步话机命令渡边赶来。大概五分钟的功夫，全副武装的渡边就前来报道了，只是等待他的却是一通叱骂。
“渡边，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我是指诱宵美九失踪的那天！”
“我和大家一样，在进行搜救......”
“胡说！”一声暴喝伴随着响声传到了士道耳朵里，想来是那张茶几又遭殃了，“是你协助那个货贩子绑架了她，真当我认不出你的鞋印？”
“......不错，是我干的。”吉野并没有暴露士道和美九举报渡边的事，而渡边也没有发觉吉野的诈术，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但是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是错的。”
“对于诱宵那样的疑似患者应该怎么处理我们早有章程，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因为这个章程出现了问题！”渡边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是出奇的强硬，“如果不是之前连这类人都接纳了，上一批幸存者和车上的弟兄们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事件的原因还不清楚，并不一定就是受过伤的幸存者导致的......”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可能？”渡边的声音逐渐咄咄逼人起来，“这种新病的不明之处太多了，就连厚生劳动省都给不出个定论，谁又能说不是因为他们的潜伏期比较长所以蒙混过关了？”
“那些也只是你自己的揣测！仅凭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你就要伤害别人的生命？”吉野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再次压过了渡边。
“我只知道，自从我开始私下处理那些有感染风险的病例后撤离点再没出过类似的问题。”渡边没有继续提高嗓门，但声音依旧坚定，“任务结束以后我自然会如实上报，到时候上军事法庭还是什么的我都认。但我依旧会做我认为最能够保证幸存者安全的事，哪怕无法示人！”
“......谁的主意，你还是雾崎？”
“他给的建议和情报，我点的头。”渡边并没有掩饰，照实回答了问题。
“......现在人手紧缺，你的责任等离开以后我再追究。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不能继续下去，否则我有权解除你的职务。”吉野也冷静了一些，做出了他的处理决定。
“......知道了。”渡边也不得不退让一步做出了这个回答，随后外屋便传来了一声门响，看来是渡边离开了房间。确认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士道才走出里屋，看到吉野一个人站在那里。
“让我躲在里屋，是故意想让我听到渡边的态度吗？”
“可以说是，他的话全是他真实的想法。”吉野身上那种威严的气势不见了，此时他更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在和士道推心置腹，“我之前不知道他暗地里在做这种事，但这个人我是了解的。虽然对人没什么亲和力，可他绝对说不上是极恶之人。不过比起由我进行解释，还是让你听听他本人的想法更加直接。”
“我还是无法原谅他对美九做的事，但是......”士道苦恼地摇摇头，“这种牺牲是否是正确的，这一点我目前也没有自信来否认。不过雾崎又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确实做过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通过表情，士道看得出吉野对雾崎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就和加藤他们一样，“那些事情令人生厌，但几乎没有能让我们抓到实证的案例，我们也只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么这一次，总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吧？”士道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追问了一句。
“这个......仅凭当事人之一的七罪证词还不算是铁证如山，何况他笼络人心的工作做的不错，对物资补充提供的帮助也不能忽视。如果不能处理的让幸存者们信服，还不知道他会掀起什么风浪......”向来雷厉风行的吉野队长竟也开始吞吞吐吐。
“那么，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就为了他在搜刮物资方面提供的那一点点好处，你就打算放他一马了？”士道再一次感觉气血上撞，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不错，就这一点好处。”既然士道把话说破了，吉野也就不再掩饰，“我已经和你说过撤离点和部队如今的处境，这点物资不但能够解救更多的人，更是给全体幸存者的一个心理安慰甚至是精神支柱。因为滞留和物资短缺，幸存者对我们的信任在下降，却让那家伙趁虚而入。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利用他来提供支持了，哪怕事实并不是大多数人想的那样......我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但只是憎恨这种人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提供的益处大于害处，那么对他的审判就不得不推迟。”
士道有些说不出话，他并不是不明白吉野的意思，相反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撤离点的实际情况与吉野支撑这个局面的辛苦。这位队长并不是一个庸碌无能之辈，也不是什么混淆是非之人，只是此刻他的全部精力只能用在“不择手段保证尽可能多的人获救”上而已。公平与正义在文明社会中总是被奉为最高准则，但这个撤离点里如今最有发言权的道理却是更加质朴且残酷的自然法则：生存。凡是有利于大多数人生存的东西就是正确，而试图动摇这一点的任何人或事都将成为异端。
“五河，我相信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所以才和你说这些。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尽可能保证你和你的朋友们安全离开，所以别做傻事。”吉野队长给出了忠告，士道也无心让这场对话继续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利与弊就像天平两边的筹码，但是所谓的筹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就是了。”吉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也不再理会士道是不是已经理解，径自走回房中休息去了。
走在回屋的路上，士道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才稍稍好转了些。令他颇为意外的是这趟没有多远的回程上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在等着他，尽管他的出现看上去并没什么价值。
“哟，这不是五河么，没在家好好陪妹子们跑出来做啥？”
“你长泽不也是如此么，大半夜不睡觉，到外边来干什么？”士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长泽倒是不生气：“我跟雾崎订了点食物，那小子总是昼伏夜出的，我出来看看他回来没有。”
“雾崎......”士道咬紧了牙关，“长泽，你对他有什么了解么？”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长泽瞥了一眼士道的脸色，“那小子有点邪乎的，能在这么一座死城里挖出东西来。不过别看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德性，实际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呐。要不是出入城里的方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肯定早就让人办了。”
“的确，那家伙也就靠着这一道护身符了。”士道眯起眼睛琢磨着长泽和吉野的话。吉野他们未必不想出手制裁雾崎，但苦于躲避丧尸的方式只有他一人知道。现在雾崎犯下的事情已经突破了底线，但凡他还有半点偷生的念头就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而吉野最后的话现在想来竟像是给士道的暗示一般：假如自己减轻了雾崎手上筹码的重量，那么天平是否就可以向正义的方向倾斜？
“想什么呢？你难道想呛行？”长泽轻笑一声，士道这才回神，勉强笑了笑当做回应。此时另一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一名勤务兵。
“这么晚了，还在外边走动？”士兵吐槽了一句，“不过长泽你也别跟我耍贫嘴，我懒得管你。你就是五河吧？中队长叫你去一趟。”
“叫我？”士道大为意外，回忆着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位中队长再找自己，只不过直到他回到吉野的办公室的时候也没能想出些什么端倪。
“五河，你来了。”吉野打了声招呼，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一直盯着士道，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搞得士道心里直发毛。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竟然能让上级特许你们借军方频道进行通信。”吉野皱着眉头说道，士道这才反应过来多半是白天给拉塔托斯克的去信有消息了。
“是我们要联系的人有消息了吗？”
“不错，具体的你还是自己去确认吧。上级特许你用军方的频道接听对方的联络，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要和你通话的人已经在那边待机了，我就不再打扰。”说罢，吉野简单指导了士道一下怎么使用这台通讯器便退出了房间。
“会是谁呢......”士道有些忐忑不安地接通了通信，对面传来的是意想不到却无比熟悉的声音。
“士道，你还好吧？”
“爸爸？”士道有些惊讶，但细想倒也合理。五河夫妇本来也是拉塔托斯克的高级技术人员，如今自己的儿女身处险境，为此特意征得了高层许可来和自己通话也不奇怪。
“士道，事情我都听说了，辛苦你了。”龙雄安慰着士道，“我和遥子都没事，虽然美国这边麻烦也不小，但我们机关姑且还算可以。”
“父亲，六喰她......”
“我明白，不过许可的通话时间很短，没有时间唠家常了，好好听我说。”龙雄打断了士道的话，“你的消息一到我们就联系了技术部门，虽然不能传送但远程指挥你们那的人员做了一些分析。病研对这些数据紧急进行了解析，现在已经研发出了解毒剂的试作品。但天宫市现在与外界几乎隔绝，所以新药只能预计在明天的物资空投中一起送到。”
“这么快？”
“疫情爆发有一段时间了，得到你们提供的样本之前研究员们也没有睡大觉啊，研究和药物开发可是一直在进行的。你们提供的样本是提供了一些好素材，但可不是说药物是从你们送来之后短短这点时间就开发出来了。”龙雄有些无语地吐槽着儿子贫瘠的医学知识，“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种药目前没有任何患者被实际测试过，因为它很可能只对感染初期，也就是变异三天左右的患者有效，连动物实验都来不及进行。”
“既然已经开发出了针对初期感染的药物，那么未来是不是也能够开发出针对中晚期感染的药物......”
“没可能的，士道。”一道女声接替了龙雄，此人正是士道和琴里的母亲遥子，“病研的同事们告诉我这种病毒对血液和神经具有很强的破坏力。就算是运动员级别的体魄，三天基本也是极限了，拖得再久的话就算可以除去病毒，它们带来的脑损伤和血细胞缺失等问题也几乎不可逆转。病研部说中晚期感染的研发前景不乐观，至少从现在的角度看希望渺茫。”
“也就是说，六喰等不了，这药又不够保险吗......”士道攥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抠进手掌中，“这样子......要怎么办？”
“病研的同事说这种药最多大概有三四成成功率，说实话这对于刚开发的药物而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级别了，但是......”龙雄再次接过了话，“士道，我们没有立场在这件事上建议什么。你是六喰最亲近的人，如今她自己已经不能做决定，要不要赌这一次就交给你来定夺了。东西会在明日清晨送到，相关的命令也会由军方上级向吉野队长下达，后面看你的了。”
“......我明白了。”士道答应着，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这样一来，六喰的性命再一次交到了他的手上，是相信拉塔托斯克的技术继续等待更好的药，还是用这份试验品及早治疗放手一搏？他的选择将决定六喰的命运，但不论如何士道也无法逃避。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士道说着准备中止通信。
“等一下，最后还有个好消息。”龙雄的声音终于变得轻松了些，“我们已经重新和东京支部的同事取得了联系，鞠亚的本体没事！虽然短时间没法重新做出新的机体让她回到你身边，但相关的技术和设备都还在，未来重逢应该不成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子鞠奈也能开心一下了吧。”士道长出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不过，有件事有点奇怪。”遥子补充到，“东京支部分析了鞠亚‘生前’上传到云端的数据，有张照片似乎是被她特别关注了，但我们不明白那有什么特别的。这张照片等下会发送到吉野队长日常收发文件用的设备，到时候你看看吧，万一有什么用呢。”
“鞠亚最后留下的信息吗......”士道想了想，好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挂了电话。一出门，等在门外的吉野就走了过来。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信你们几个有什么特别，没想到倒是我小看你们了......”吉野满腹狐疑地看了看士道，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或许吧，这之后还要拜托您帮忙了。”士道想想感觉事已至此再硬要隐瞒似乎也没太大意义，倒不如坦诚一点请求帮助。对此吉野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回到了屋内，只是过于操劳维持撤离点局势的吉野和被一连串消息冲击到摇摇欲坠的士道都没有注意到，还有另一双耳朵在暗处悄悄将五河父子讨论的内容听了进去。
“好了，既然这样子的话就回去告诉大家一声吧......”士道打定主意后终于回到了五河家临时据点，却见精灵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醒了过来。
“士道！你终于回来了！”
“士道先生......呜呜呜......”
“竟然去了那么久，真是让吾等心急如焚啊。”
“焦虑，再晚一点的话大家就要去找你了。”
“抱歉士道，是我把大家叫起来的。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才把情况说了让大家提前做准备......”凛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啊啊，没关系的，是我没有注意时间。”士道有些愧疚，不过现在实在是有更重要的情报要分享给大家。既然凛祢已经告诉了大家，那也就没什么必要隐瞒下去了，倒不如早早告诉大家免得产生猜忌。
“三四成的几率啊......”琴里捏着下巴考虑着。
“士道，你的决定是？”折纸看出士道已经有所打算，顺势追问起来。
“我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从感染到现在六喰已经拖了两天，继续等下去的话可能就没有希望了。”士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精灵们略一思忖也基本认同：在精灵中六喰的体力并不算是出众，变异前更是受了致命级别的重伤，就是药物一到立刻就施救只怕也不算早了，等待第二代药物并不现实，不过一切在药物送到前都只能是空谈。
目前能做的，唯有等待。
“唔......头好晕......”在阳光的刺激下，士道悠悠转醒过来。
等等，阳光？
“早上好，士道！”身旁的十香注意到士道醒来，立刻跑到了士道身边。
“十香，现在几点了？”
“唔姆？大概十点多的样子，怎么了吗？”
“不用担心啦少年，今天的空投还没到，我们一直都有人醒着，不会错过消息的。”一边躺在病床上的二亚看出了士道在急什么，替十香解决了士道的疑问。
“这样啊......”士道这才放松下来，“今天怎么没人来叫醒我？”
“这几天士道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所以大家想要你好好休息休息。”十香是藏不住心思的，不论有什么情绪总是会写在脸上。
“嗯......谢谢大家了。”士道拍了拍额头，从铺上爬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士道，你去哪里？”
“去问一下吉野队长。”士道匆匆回答了一下就离开了，一想到六喰感染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增加他就坐不住，结果刚一出门就和加藤撞了个满怀。
“嘿，注意点，万一撞的不是我而是墙的话就麻烦了。”加藤到底是当兵的，被士道这么一撞身形晃都不晃，反倒扶了一把士道。
“抱歉，是我着急了。”士道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加藤倒是不怎么在意：“没事儿，吉野队长和新桓......哦，就是我们的军医，他们已经准备去接空投了，我来通知你医生，另外队长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士道这才注意到加藤手上拿着一个档案袋，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我上哪知道去，队长说这是什么什么斯克给你的，我们当然不会看咯。”加藤撇撇嘴，看得出他对这里的内容还挺有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拆看而已。
“谢谢......”士道接过文件，心里也有了些猜测。袋子里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一张照片而已，只是它的来历不太平常：这就是鞠亚在被害之前注意到的最后一个景象。带着这种想法，士道仔细看起了这张照片。
“好像只是一堆丧尸在追击鞠亚而已......”士道扫了一遍照片，得出了和龙雄一样的结论。
“让我看看。”加藤见士道不在意，便主动凑到了跟前，“不就是一堆丧尸......哈？”
“加藤先生？”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你看这个人。”加藤伸出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只丧尸，“仔细看看，认出来没？”
“认出来？呃，难道说......”士道这才注意到了那个“丧尸”的面貌，“雾崎？鞠亚被害的时候他在附近？”
“啥啊？我不是很懂，不过这照片里除了拍到雾崎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吧。”不明就里的加藤摇摇头，“空投也快到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说的也是，这照片就以后再慢慢研究吧。”士道将照片收起，跟着加藤向接收空投的地点走去。
因为铁路的意外情况，天宫市撤离点每天都要依赖空投而来的物资维持幸存者们的生活，所以每到空投时间总是有不少幸存者聚集到空投场所来等待，为的就是争取快点拿到自己的那份。今天因为有解毒剂也要送来，吉野告知了大家不要前来聚集，不过当士道到达那边是还是有两个不怎么听话的身影一同出现了。
“哟，五河，昨晚什么情况啊？”这个虽然精神但听了却让人觉得有点厌烦的声音自然是来自长泽，“大晚上的被吉野找去，怕是犯了什么事吧？”
“呃，那倒不是......”士道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尽管来撤离点的时间不算长，长泽这个狗皮膏药的性格他可是已经领教了。别看这家伙每天游手好闲，但打听起八卦消息来就像寻找血腥气的秃鹫一样，一旦让他嗅到了气息那不咬出点什么来是不会罢休的。
“......就是这个，收到了一张照片。”略微斟酌了一下，士道还是决定用这张没什么用的照片转移下注意力。从士道的角度看来鞠亚只是注意到了有些人可以避开丧尸的攻击在城中行动而已，这个情报如今已经没有太大意义，正适合拿出来转移不相干人员的视线，如果这能让他忽略掉解毒剂的事情就好了。
“照片？唔，这是雾崎，还有一堆丧尸吗？”长泽的兴趣果然被照片吸引了，只是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拧着眉毛思索了半天之后，他决定向另一人寻求帮助：“我说公子哥，你能看出啥门道来不？毕竟你们组里肯定也熟悉这城里的情况......”
“不要叫我公子哥。”除了军方人员外，到场的另一位正是山中组的大公子山中裕也。这家伙的性格不怎么活泼总是闷在屋里但也从来没招惹过什么人，算是让大伙松了口气。这两个人一向对规矩不感冒，出现在这里倒也不令人意外。长泽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是这里唯一敢于“捋虎须”的家伙，见对方这幅态度反倒激发了他和对方聊天的兴趣。见此情形士道也不再打扰，默默凝视起远方的天空等待空投到来。
事实上士道他们也没有等待太久，仅仅过了两三分钟携带有物资的飞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正如龙雄所言，这次的空投中有一个被严密包裹的小箱子，里边放了一瓶淡黄色的液体。士道悄悄瞟了一旁的长泽和山中，似乎在长泽的死缠烂打下山中终于不情不愿地和他一起看起照片来了，并没有留意到这次空投夹带的货物有何不同。
“怎么样，是这个么？”吉野走到士道身边轻轻问了一句。
“我想是的。”士道取出了瓶子，“虽然我不懂瓶子上的标签，不过拉塔托斯克的标志我是认得的，应该就是它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吉野点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了新桓（为了防止有些人没记住我提醒一下这是军医），我们三个马上就去动物园，希望时间来得及。”
吉野一向做事干脆，这一次安排也是相当果断。两人早就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停当，只等士道和解药两者到位就能出发，既然如此士道当然没有耽搁的理由。这对于士道来说都已经是第5次走在动物园和撤离点之间的这条路上了，整个路程中自然也没有什么意外。
“五河，你的同伴被关在什么地方？”
“狮虎山附近，应该是......那边！”士道很快锁定了方向，带着两名士兵找到了囚禁六喰的房间。
“六喰，我们来救......”
然而当房门被拉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座空笼子以及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强行打开的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