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无妄坡再也不想之前那般幽静,本来清澈的水潭变得浑浊不堪,而水潭中,之前那个老者正紧闭着双眼静静躺在水潭当中,他的身体正慢慢没入浑浊的污水之中。
眼前的场景与若水能中所见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正在被潭水吞没的人并没有向她求救……
若水拼命呼喊着想要唤醒老者,但那老者却如同死人一般,任凭若水如何呼喊,依旧紧闭着双眼无动于衷。
眼看老爷爷的身体即将淹没在浊水之中,若水心急如焚,她一咬牙,纵深跳入水潭就要去抓老爷爷。
就当她抓住老者的手腕时,她感觉脚下结实的地面突然变得如棉花般柔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与此同时,无数黑色的手臂从浑浊的水中伸了出来,抓着她身体就要将她拖入水潭之中。
若水发出惊恐地尖叫,身体不断地挣扎,但即使是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她依旧紧紧抓着老爷爷的手腕……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闪过,火焰如同利刃一般割断了那些黑色的手臂。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抓着若水的手,将她从水潭中拉了出来。
强大的力量迫使若水松开了老爷爷的手腕。所以即使是不再梦中,结局也没有变,若水又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没入那漆黑的潭水之中……
救下若水之人正是她的父亲胡尚今。此时,胡尚今一只手将若水抱在怀里,一只手拿着一根形状奇特的长杖,他刚才就是用这根长杖发出的火焰,斩断了那些黑色的手臂。
若水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她还是用一双小手抓着自己父亲的衣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泪水看着他,用奶里奶气的呜咽声乞求道。
“爸爸,求求你,求求你了……救救他,救救老爷爷……”
胡尚今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眼神中尽是苦涩和无奈,暗中责怪自己为什么在她出生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件事。
当自己的妻子将若水做奇怪噩梦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预感到这件事可能与往生堂所从事的事情有关。在翻阅大量家族典籍无果之后,他便向他们往生堂最为博学多才的客卿——钟离先生请教了这件事。
在了解了若水的境况后,钟离先生对这一现象给出了答案:
“若水多半是有些被称为“明魂之体”的稀有体质。这种体质已经有一千年也不曾出现了,大部分有关它的记载也都遗失了,所以往生堂的典籍才会查不到。明魂之体对灵魂的感知极为敏锐,并且这种能力还会随着心智的成熟而逐渐增强,感知道灵魂的声音就是明魂体力量增强的征兆,若水所谓的梦也不是梦,是那些被恶鬼吞噬的亡灵正在向她求救……”
“钟离先生,难道就没有医治若水的办法吗?”
钟离的话让胡尚今有些着急。
“胡堂主不要急,拥有能力并不是坏事。目前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若水心智的成长跟不上明魂之体能力的爆发式增强,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失控的现象,等若水年龄长大一点了,心智更加成熟了,她就能慢慢掌握明魂之体的能力,自然就不会载做这种“梦”了……”
钟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每天做噩梦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是时候该让她接触一些往生堂的事了……胡堂主,我记得最近往生堂要在无妄坡举行一场葬仪吧。带若水去一去吧,对未知事物的理解,有助于心智的成长……”
因此,便有了这次的外出。只是他没想到的事,若水这个孩子行动力竟然这么强,竟然晚上自己跑到了无妄坡。还好自己及时赶到,现在想想就后怕不已。
此时,看着若水的样子,胡尚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将长杖收回了右手的扳指里,温柔的抱起若水,用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脸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若水,父亲救不了他,你看到的老爷爷比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他的灵魂,他早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老爷爷他昨天晚上还给我煮了好吃的粥,他明明还活着!爸爸,求你了,救救他,救救老爷爷吧……”
说着,若水哭了起来。
胡尚今也没有办法,只能轻柔地抚摸着若水……
“对不起,若水,是爸爸没用,爸爸会慢慢和你解释……”
胡尚今就这样一直抱着若水,一边哄着她离开了无妄坡……
那天是若水第一次知道有关鬼魂的事,她知道了没能得到安葬的人的灵魂无法顺利进入【边界】,只能在阴气聚集之处游荡;她也知道了长时间在阳间游荡的灵魂会由于【磨损】渐渐失去理性和记忆,最后化为恶鬼。恶鬼会聚集在阴气富集,伺机吞噬其他灵魂;她还知道了,无妄坡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边界】的入口位于此处,导致大量的阴气在此地聚集,这也是无妄坡长年暗无天日的原因。水的是“阴性”物质,所以无妄坡的水潭变成了这附近阴气最为富集之地,同时也是恶鬼大量潜藏之地……
三天后,葬仪如期举行。胡尚今和几位仪官在无妄坡为以为死去的看着举行火葬。
若水被母亲牵着手,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火葬台上熊熊燃烧的烈火,看着灰烬从火光中慢慢飘出……
烈火中的身影逐渐模糊,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火焰中缓缓站起身来……
若水被吓了一跳,当即朝四周看去。当注意到到众人的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波动,若水终于意识到了,她是特别的……
那人民的身体似虚似幻,浑身包裹着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他缓步走出火焰,朝着山体之间的一个发着金光的裂缝走去。就在即将迈入金色裂缝之前,他停住了脚步……
似乎是注意到了若水的目光,他朝若水这边看来。他冲着若水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随后转头,踏入裂缝,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多年后,若水有想起了那晚给她煮粥的老者。于是,她便试着调查一下有关那个老者的信息。
那位老者是一个已经灭亡的门派的掌门。他武功高强,据说当时是璃月各个门派顶峰的存在。但由于门派间的纠纷,他曾手刃过无数的人,也结下了无数的仇怨。最后,七个和他有仇的门派,联合在清墟浦杀死了他……
但是若水记忆中的“老爷爷”可不像杀人如麻的恶魔,或许是死亡改变了他吧……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老爷爷沉入水潭时哎咪没有一点抗拒的样子,反而如同睡着了一般,十分安详。也可能,那就是“老爷爷”所期待的结局吧。
往生堂是个与死亡打交道的组织,活人有活人的理想,死者有死者的遗憾;活人实现梦想靠的是努力和奋斗,那么死者的执念也应该有人来了却……
阴阳有序,命运无常。维护这个“序”,便是往生堂的职责所在。至少名为胡若水的少女,在结果“护摩之杖”的那一刻起,就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