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是残存于这片海域的古老规定。
分界线即是那带来毁灭与疯狂的暴风海域。
进入暴风海域,这条规则将不再作数。
而维持这条铁则的并不是人类自身,而是属于这片海域的神秘力量。
没有人知道它的由来,也没有人知道它最早起源于什么时候,历史过于久远,以至于记载上只有这项神秘的能力。
这是常年行走于海上的家伙们才知道的规则。
更像是一种诅咒。
也就是说,如果你胆敢在这片海域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那么,这片海域就会自行降下惩罚,如果受到损害的人还存在生理上的生命存活的话,违反规则的人将依照情节的严重性被这份力量剥夺不同程度的自由权归于受损者。
如果受损者在生理上已经死亡,那么属于受损者依照亲近血缘关系的程度代替受损者夺取违反者的自由。
“放过她吧,求您了。”
“这可不行哦,希贝尔,作为她的妹妹,你可得好好表现呢。”
萨德伯爵挑起她的下巴,假情假意的安慰道:“哦,希贝尔,你何不这么想呢?等到你把她带到我这里,你们可以一起做我的奴隶,那样子,你们姐妹不是想怎么在一起就怎么在一起了吗?”
“求求您……不要,不要伤害她。”
“伤害?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在我的计划里,你可是最重要的一环啊。”
萨德伯爵打了个响指,在回音结束的霎那间,希贝尔停止了一切的思考。
“去吧,我的小诱饵,把你的好姐姐带回来。”
——————
“船长先生,请问你什么意思?”
斯帕罗船长扶起正在逐渐逼近死亡的希贝尔,用他那褐色之眼注视着伊莎,对她说:“您现在救她还来得及。”
“......你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船长打断她说,“现在,伊莎小姐,我交给您一个十分关键的选择——若是相信我,趁她还没有被险恶的死神夺走性命,把她救活,我会慢慢为您解释这一切。否则,等到她真正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哪怕我告诉您事情的真相,您也定会追悔莫及。”
“她骗了我!谁都可以骗我!唯独她不可以!唯独不能是她啊......”
伊莎崩溃的大哭,她跪在地上,仰面哭泣,那是心碎的败落,那是暗淡的寂然。
“你的妹妹不是有意欺骗你的!那不是她的本意!”
“你休想糊弄我!你一直遮遮掩掩瞒着我的事情是什么!你跟这个闯进来的家伙有什么区别?!他的眼神里透露的意味是我最恶心的那一类人,都是狂热和占有的眼神!”
伊莎突然指向安布洛,对上他被这一呵斥的瞳眸,又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怵然一惊,心虚地别过脸去,心里暗道她怎么会知道?
“魔女伊莎!你清醒一点!”
“滚!”
怒吼与咆哮,歇斯底里与灼烧的理智,在狂暴的夜晚久久传响,兹拉兹拉,铁板上的火腿被烤的焦糊,冒出灰黑色的烟雾,将堵闷的气氛与痛苦提升到了极致。
啪!
一声脆响,震住了所有人。
伊莎捂住自己的脸,她真切地感受到脸部火辣辣的痛楚,表情一脸呆怔,像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被打了。
坦淡如船长,这时也疲惫地叹了口气,他用那永恒的充满安全感的深邃眸孔正视前方,将携带某种讯息的目光投向伊莎,再次说道:“伊莎小姐,选择永远只能由你自己来选,我相信你有成长的能力,冷静与思考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船长打人的那双手仍然在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这弄得他很不舒服,违背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她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等结束后再给她补偿好了。
“伊莎小姐,相信你自己,还是相信我,或者说,相信希贝尔,相信你的妹妹。”
“......”
伊莎沉默着,希贝尔的银发拖在地上,颦蹙的额眉,淡淡的释然,在那静谧之容上展现。
拾起了魔杖,伊莎闭上眼,将魔杖点在她的额头。
“船长,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一个让我追悔莫及的真相。如果没有......”
再次睁眼时,光芒笼罩在希贝尔身上,伊莎说着只有他们两人能互相理解的话语,
“这道光就断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难以言喻的隐情呢?
是自己错了,都比她真的背叛自己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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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小姐,明白了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只有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生效,就比如......”
伊莎瞪大了眼睛,她忽然想通了什么。
最后时刻,希贝尔她,推开了自己的手。
再往前想,如果她的求饶是为了不让自己亲自动手呢?
更远一些,似乎从一开始,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都在引诱她主动出手。
不,不对。
“我明明剥夺了一个男人的灵魂。”
“自愿除外。”
“......”
伊莎想起了自己因为躯体上的损伤只能通过色诱的方式骗那个男人放松警惕,夺取了他的灵魂。
应该说,是那个男人拱手相送。
阴差阳错下,被动的状况下救了她一命。
她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如果那时候自己......
“也就是希贝尔她真的是被那个叫萨德的家伙胁迫的吗?”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的妹妹是被什么控制的。”
奴印。
等等,还是不对!
“那、那希贝尔受到驱使在我身上刻下奴纹,本身不就是在侵犯我的自由么?!”
就算她完成了,按照这个海域上的逻辑力量......
“所以,她完成了吗?”
船长意味深长地说。
安布洛!
伊莎扭头去找,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她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否则,这个时机赶得也太巧了些!况且,他怎么就那么巧拥有解除的药剂?
“他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伊莎小姐,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你再想想。”
什么意思......全部的真相......
等一下,假如是希贝尔完成了奴印的话。
“奴印如果完成了,最后惩治的是谁?”
“希贝尔,你的妹妹,按照你的意愿,惩治。”
伊莎听完只觉脊背发凉,吸入的空气都接近了冰点。
“那个禽兽,是想把我们两个都变成他的奴隶......”伊莎瞪着猩红的眸子喃喃地说,“安布洛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单单的是我,所以想要通过英雄救美的方式讨得我的依恋与信赖。”
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告诉她这件船上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希贝尔想告诉她,但她却是被萨德伯爵控制的。
奴印完成了最好,完不成的话,那一套被刻意安排好的说辞也会令伊莎失去理智杀人灭口,抹除了一切痕迹,伊莎完成了“正当防卫”,规则并不生效,罪魁祸首依旧逍遥无忧,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奴隶。
好恶毒的阴谋。
隔着一层面皮的人心,怎会如此的肮脏。
那么船长呢?
“船长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啊,我总觉得我该帮你,你就把我当成个好人算了。”
船长恢复了那副怠惰的样子,他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伊莎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一上一下不停的发颤。
希贝尔还躺在船长先生的怀里,生命垂危。
“如果不是真正伤害到你,你会去相信吗?”船长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一针见血的点明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伊莎,这是你的弱点啊。”
你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可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魔杖点在地上,伊莎的眼睛越来越红,连同被咬烂的唇瓣一起染上生命之源的颜色。治疗的过程并不轻松,她的头发逐渐染上了白色,墨染氤氲的浓郁黑发渐渐变成了同希贝尔一样的银白。
船长喟叹着,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PS:伊莎暂时变白毛啦,跟妹妹希贝尔一样。
嘿嘿,姐妹白毛,嘿嘿,我的小伊莎,嘿嘿……
(各位看我良心吧,本来要把妹妹写死的,大发慈悲留给伊莎了,嘿嘿,我的小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