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动成为一具【器】，那样的话，我们会放过这一整船人包括你的妹妹，并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吧？”
“……什么是【器】？”
“嘻嘻，嘻嘻，为什么非要知道呢？这个目前来说对你是最合算的吧？”
我可不相信，它们会这么好心。
“告诉我。”
“嘻，【器】啊，就是剔除人那些杂七杂八的情与欲，只留下空白的壳，对你来说……那当然是把你变成一具无意识的可以重复利用、利用到躯体崩溃身体彻底坏掉的程度，最后肉体死亡。哦，对了，成为【器】，你的存在就会被抹除，记忆、精神、力量、身体控制权都将属于我们，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啊魔女——？嘻嘻，觉得喜欢吗？”
然而它们的羞辱并未结束，“到时候，我们就能利用你承载所有的亡灵一块儿出去，等我们让这个世界染上绝望的颜色之后，说不定还会特地找一下你曾经关心的人类，用你的身体，一点点、当着他们的面，一边喊着你的名字，一边绝望的亲手杀了他们～太过美妙了——我们强烈建议你选择这个选项呢……魔女。”
我的瞳孔剧缩一下后恢复正常，空气早已污浊不堪，头脑晕痛，有一部分原因是被这些话气到了。
“看来这个你也不满意呢，那么第三个。”
“三，就如我们开始说的，来玩一场有趣的游戏，”来自深渊的鸣音说，“就用这个——”啪地一下，海神怀表被它们从我的领口处抽离，我无能为力地看着它离去却无法动弹，这才明白我对抗的可能性原来是零。
嘀嗒嘀嗒。
怀表的摆盘摆动，幅度以轻微的程度逐渐减弱。
“在它停止转动前，如果你能让这艘船一半左右的人活下来，我们就无条件的，放你们离开。放心，为了更好的享受游戏，我们会让这艘船撑得久一点，在游戏结束前，它都不会沉没。”
“就这样……？”
“嘻嘻，就是这样，很简单是吧。”
“下场呢？”
“嘻嘻，莫非你还要选择前两项吗？如果你失败了，第三种的下场知道了对你有意义吗？嘻嘻，那么，选择吧。”
“……”
我现在有些理解了，它们为什么不直接在一开始就杀掉我们所有人。
我们的苦难在它们眼里就是一场以死亡为结果的游戏，它们根本不在意后果或者能得到多少，虐杀与哭泣……绝望的一切源泉，就是它们的动力。
包括我……
我能做的选择也都是为了满足它们的目的，找来更多的受害者，像斯帕罗那样，成为傀儡。
但因为我出乎预料的抵抗，它们无法主动夺取我的肉体了。
所以……就拿我在意的人和我自身的性命来威胁我吗？
不论哪个选择，它们都不会亏损。
我好像也没有其它可以选择的了。
“我选择第三个游戏，加上一条，”我说，“如果我赢了，伊丽莎白的灵魂，你要放她自由。”
“你没资格谈条件，魔女。”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败了，我可以替她……承受。反正输了的下场我想也不会太好看，我不介意再多一个。”
“你可真是奇怪。”亡灵们似乎来了兴致，它们控制住我的四肢，让我无法动弹，“你想成为救世主？”
它们无形的舌尖舔舐着我的耳垂，令我产生抵触，灰黑邪恶的黑雾不断蚕食进入我的身体，它们瓦解着我的后路。
契约完成了。
“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救世主……我就想当个普通的女孩，连魔女也不要最好。”
“那，一个你只在时间缝隙里见过的女子，也值得你去救她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不过是遵循内心的呼唤罢了。”
救她，不救她，我都没有想过什么利益价值，救人不需要理由，也可能我只是看不惯她的遭遇。
什么时候我连救一个溺水的人都要考虑的时候，那么……我相信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我不想受人摆布，我痛恨伤害我的人，杀了他们也不会让我掉一滴泪，我在意关心我的人，我不是救世主，但……我明白什么人需要我去付出。
心里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
值得我付出的人，我愿意用令人看起来最愚蠢的方式去回报。
哪怕是身心。
“嘻嘻，有点期待你能赢了呢，魔女。因为你这样的个性，在这个世界，会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遭到伤害，你会伤的体无完肤，不论是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你都会受伤，你将永生痛苦，我们看得到你的未来，魔女。”
“我已经不期待可以得到幸福了。”我静静摸着胸口，低头浅笑，说出了这句藏在心里的话。
上一世，我已经尝过了连人都算不上了的酷刑，这一世，也不会惧怕那黑暗的结局。
大不了就痛苦着吧，麻木了之后，就很容易习惯了，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当初我被割损伤害的肉体一样，我早就是一个……残破的灵魂了。
我抬起头，目光如炬。
不在乎更破一些。
“那么就让游戏开始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凄惨的下场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怀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身体恢复动弹能力，我合上盒子，默念一句：安息。
嘀嗒，嘀嗒。
海神怀表被它们交还给我，在出门的前一刻，它们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们用它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你可以好好期待哦～不要死的太快，魔女。”
“……”
海水开始回退，我踏着不悔的步伐，进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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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神怀表摆动的起伏起点来看，应该很快就会停止，但是伊莎马上就发现，它所减少的幅度极其缓慢，按这个速度下去……怕是需要几个小时才可能停止。
但，没有了沉船的威胁，想让船上的人存活人数超过半数还是很简单的吧？只要不乱跑，呆在一处安稳度过这几个小时。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当然……伊莎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不过当下的办法，也的确只能是拖延时间了。
有一点她很疑惑：按照安布洛的说法，她应该已经是海神怀表的主人了，为什么这些亡灵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拿走怀表呢？
它们操纵的能力……还有自己对抗所消耗的精力，其实按真实情况来说，不应该这么费劲。
她甚至使用使用炼狱之火的魔法对抗，当时也的确对这些亡灵起了作用，现在对上它们……伊莎竟然感受不到一丝胜算。
总觉得，它们的能力，或者，在这艘船，在这海上的影响力，是否过于强大？
有点不合理。
又或者是……
一抬头，处于迷雾之中的航船，有种飘忽世界之外，处于世界尽头边境的虚无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