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晚上7点-9点)的钟声回荡在均州山。
此时还是天短夜长,山上更是休息的早,各宫山门已经禁闭,除了那些武将护卫依旧在警戒外,路上已经少有行人。
竹泽擦过脚,穿上布鞋,将泡过脚的热水倒在了屋后的竹林后,又回屋放下木桶,重新拿起衣袍长袜这些换上,穿戴整齐以后,这才出了门。
布鞋底子本就硬,又站了一天,这双脚别提多难受了。
还好,有师父给的药酒合着热水泡过,这才觉得舒坦一些。
路上碰到那些巡逻的兵士,竹泽也一一靠边行礼,这些是皇家的禁军,每次皇帝上山朝拜,都是他们做护卫。
跟竹泽是每年都见,都熟络了,只不过,碍于军中纪律,都没有跟他搭话,皆以点头示意。
竹泽走过三大殿,过了玉竹桥,穿过魁星门,绕过转运巷,这才在道德殿后,一处依山而建的木屋前站住。
“竹师兄,你来了。”
屋前,一个同样青衣,但年龄至少比竹泽大三十几岁,手拿红木杖的中年弟子朝着竹泽行礼。
竹泽也向其还礼道:“高师兄,慈悲,不知师父去哪了?”
自己那师父就住在这木屋里,自己每次来找他,还不等自己到木屋前十米,自己师父就已经把门打开,等着自己了。
现在屋门禁闭,显然不在。
高明治微笑回道:“提点师傅被皇上召见夜谈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提点师傅告诉我,让你不用担心,回屋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勿要再犯即可。”
竹泽回敬一礼道:“多谢高师兄传话了。”
高明治有些腼腆一笑道:“竹师兄,见外了。”
竹泽思索了一下,还是在地上的青石板上跪了下来,高明治并未阻拦,急忙闪身避过。
竹泽对着木屋方向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对着高明治一礼道:“那高师兄,我就先走了。”
高明治哈哈一笑,摆手道:“去吧,去吧,记得把身上土打干净,免得失了体面。”
“那肯定的。”
竹泽转身去往一旁竹林,寻了个隐蔽地方,这才把身上灰尘这些给拍干净,就往自己屋子走。
说来,师父给的榔梅糕,现在应该发硬了吧,毕竟是面食,又放了一天。
早知道,去参加法会之前,应该咬两口的,好歹能吃个鲜。
现在发硬了,那味道,口感,肯定减低了不少。
对了,刘师叔那好像有炼药的小蒸锅来着,要不,去借吧,重新给它蒸一下,好歹吃口热乎的嘛。
想到就做!
竹泽急忙朝着刘明宇的房间走去。
可刚走到西神道,就看到对面的一队人,打前的是五个,各个警惕非常,身穿红袍,脚踏虎豹靴的男人,一看到竹泽就已经警惕的握上了自己腰间兵器上,随时准备出手。
这气势,这衣着,这警惕性,竹泽知道,这五个御用的带刀侍卫,能被他们护卫的只有皇帝和皇室成员以及皇帝特命的人。
这只有五个人,显然不是皇帝,应该是皇室成员。
竹泽急忙闪身靠边,让出道路。
太祖皇帝曾经下诏:均州山,九宫之修士侍奉神明,久沐神恩,除非必要,可以见皇而不跪,只需行礼即可。
待到这一众人马到了近前,竹泽又躬下身子,对他们,不准确来说是对他们护卫的人行礼。
至于抬头看看来人是谁,打个招呼,说什么公主殿下吉祥,太子殿下吉祥?
还是那句话,不行,想多了。
不让你跟平民一样磕头朝拜就够好了,还想看这些金枝玉叶,龙子龙孙?
老老实实行礼接下来,人家准你看,你才能看。
“先停下吧。”
竹泽正躬身看地,找蚂蚁,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颤,这声音,他可是印象太深刻了。
这是靖阳公主的声音!!!
不过,他不敢冒然搭话,依旧抬着手,躬身礼拜。
却听得靖阳公主说道:“小环,你给他打近一些。”
“是,公主殿下。”
被叫做小环的侍女,提起灯笼走上前。
见眼前石板被照亮,竹泽便识趣的微微抬手,以免被手挡着了自己相貌,也让靖阳公主看清自己脸。
虽这样做,竹泽心中也是没底,跟打鼓一样,自己就不该嘴馋,老老实实听师父话回屋子,肯定碰不上靖阳公主。
毕竟自己屋子跟刘师叔房子刚好相反,一东一西。
法会上,靖阳公主没有责怪自己,可能是顾及皇帝他们,现在迎面碰上,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想起自己以前听师叔讲,山下一个倒霉家伙,就是因为看到了王爷的脸,直接被当场格杀了。
自己是九宫提点之首唯一的徒弟,虽不至于被当场格杀,但如果靖阳公主吩咐手下揍自己一顿的话,自己就只能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