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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所谓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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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君安依偎在白玉华怀中,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属于他们母子的每一分每一秒,贺岚安则是倚靠在一棵枯木旁,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由于不忍心打扰属于他们一家人的美好时光,沐婉柔始终乖巧地杵在一旁默不作声,甚至连步子都没有挪动过。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岚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低下头掐指一算,随后好奇地问道:“子承,我刚才算了算时间,你是不是差不多该高考了?”

“已经考完了......”

“高考?”听到这个词,白玉华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炸了毛,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承承,你居然已经高考了......你考了几分?”

“不算差,反正超了一本线不少分......”

“最终哪所大学录取了你?”

“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手上我就来了这个世界......”

“高中里有没有谈过恋爱?”

“喂喂喂,这个问题纯粹是你想问的,跟高考完全没有关系吧!!!”

“没想到,”贺岚安双膝跪地,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情不自禁感慨了一句,“我们居然错过了孩子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刻,作为父母太失败了......”

贺君安忍不住吐槽道:“那个世界的死亡证明都下来了你们居然还打算来围观我高考?”

“高考是不一样的存在,”白玉华一脸严肃地说道,“就算是捧着我们的遗照,也要让我们陪伴你全程。”

“喂喂喂,那是全国高中生统一考试,又不是殡仪馆招新!!!”

白玉华掂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反问道:“不管是全国高中生统一考试还是殡仪馆招新,你都应该捧着爸爸妈妈的遗照陪着你才对,不应该吗?”

“应该个鬼啦!”

“体育成绩怎么样?”贺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我们男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体育成绩,拿到满分了吗?”

“接近满分......”

“嗯,”贺岚安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腰腹部力量应该不错吧?”

“腰腹部......等一等,为什么要重点问这个部位?”

“成绩优秀,相貌出众,腰腹部力量特别强化过......”白玉华掰着手指头数起了他的优点,“好......相亲的时候肯定能占上风!”

“我什么时候说过腰腹部力量特别强化过了?!”贺君安拼了命地吐槽道,“别擅自给我加莫名其妙的优点,还有,相亲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才十八岁就要盘算着把我踢出家门了吗?!”

“好厉害,”沐婉柔忍不住夸了一句,“这个吐槽功底完全不输给当年的义父......”

“你关注的地方有点奇怪......”

“子承,”贺岚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语重心长的语气教导道,“对于我们男人来说,腰腹部力量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生理优势,千万不要小瞧它,对于女方来说,某种情况下比有房有车还要重要。”

“你说的某种情况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贺岚安煞有介事地说道:“比如找富婆......”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白玉华一巴掌按在了地上,随后在松软的泥土上来回摩擦。

“不要教孩子没用的知识......”

“对不起,老婆大人......”

“子承,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

贺君安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打算听他的。”

“那就好,”白玉华总算是松了口气,“记住妈妈的话,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是......对方的父母一定也要是双亡的。”

“这是哪门子的门当户对啊?!”

“原来如此,”贺岚安嘴角微微一扬,“两家人的墓碑放在对门,没准以后我们可以凑一桌麻将。”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门当户对?”贺君安连续吐槽道,“话说,凑一桌麻将又是什么鬼,是不是你们没钱了还要我临时帮你们烧一点啊?!”

白玉华补充道:“其实炸金花也可以......”

“炸金花和打麻将有什么区别嘛?!”

“墓碑太贵了,”贺岚安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建议,“死人住的比活人住的还要贵,索性直接海葬算了。”

“说得对,”白玉华附和道,“既环保又不占地方。”

“醒一醒,那个世界的你们已经落葬了......”

“大海太宽广,以后孩子们来扫墓的时候,穿着各种各样的比基尼未免太不方便......”话说到这里,贺岚安再一次被白玉华按在地上摩擦,“错了错了,我错了,老婆大人!!!”

“别理他,”白玉华十分淡定地说道,“他的脑袋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比基尼塞住了,医生说是晚期。”

“喂喂喂,在你们的设定里,被各种各样的比基尼塞住脑袋居然是一种致命疾病?!”

“不过,你爸爸说的没错,要是把骨灰撒进大海的话,你们扫墓未免也太不方便了,毕竟你是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看到各种各样的比基尼很难不兴奋,一兴奋就忘了给我们烧纸钱,忘了烧纸钱我们就没钱继续跟亲家炸金花了。”

“你究竟多执着于炸金花?!”

“我建议,”贺岚安抹去了溢出的鼻血,“可以把海葬的地点缩小范围......游泳池怎么样?”

贺君安吐槽得面红耳赤,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谁会把骨灰撒进游泳池啊啊啊啊啊——”

“不行,”白玉华摇了摇头,“游泳池里有明矾,骨灰会沉淀下去的,你忘了吗?”

“等一等,你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认认真真地讨论要把骨灰撒进游泳池这一历史性的话题吗?”

贺岚安和白玉华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了。”

贺君安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言自语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孕育出思维如此正常的我......”

“游泳池确实不行,”贺岚安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有了,直接倒进不养鱼的鱼缸里怎么样?”

“好主意,”白玉华鼓掌赞同道,“把两家人的骨灰全都倒在一起,这样浓度会高一点,视觉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你们以为是在泡阿华田吗?!”

这一夜,贺君安吐槽了太多太多,吐槽到他都忘了吐槽了多少句,回头一想,若是他们没有早早离开那个世界,而是一家人在一起度过十余年的光阴,可能每一天都会像现在这样充斥着无厘头与吐槽......那该有多美好?

“嘻嘻......”沐婉柔忍不住笑出了声,打断了一家人的互相扯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贺君安朝她招了招手,“沐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他们的脑子好像坏掉了,帮我修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贺岚安搂住了他的肩膀,向沐婉柔咧嘴一笑:“我家的儿子就是这个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白玉华顺着话说道:“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嗯,”沐婉柔点了点头,“确实......”

“你们不讨论骨灰的问题了吗?”贺君安强势插了一句,“想倒进鱼缸还是倒进饮水机都无所谓,反正你们的骨灰安安静静地躺在墓地里,而我又身处于异世界,没能力实现你们稀奇古怪的愿望,呃......”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沐婉柔,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僵硬,“沐姑娘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能。”

“异世界的话题也能......”

“多多少少听得懂一点。”

“为什么?”

沐婉柔微笑着回道:“因为不难理解......根据你们的对话上下文,再结合自己的猜想,基本就能还原出大致的故事线。”

此时,贺岚安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用略带严厉的语气说道:“人家比你聪明多了......”

“是是是,”贺君安耸了耸肩,“总而言之,那个世界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要是这个世界的话,我倒是还有能力如你们所愿......”

贺岚安和白玉华相视一笑却没有回话。

“不管你们想把自己的骨灰倒进鱼缸还是饮水机,最后的最后,请你们不要为了这个选择而后悔,因为我也会把自己倒进去的,到时候一家人就挤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豆浆一样浑浊......”

话刚说到一半,白玉华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接着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承承,我们可以随便拿这个开玩笑,但你不能......”

“呃......”

“关于死亡的玩笑就到此为止,”贺岚安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接下来,我们谈一谈正事......除了你以外,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哥了,他过得怎么样?”

“大伯......”一提到这个男人,贺君安的心脏就猛地颤动了一下,脑海中回忆起了心电图嘟嘟嘟的声音,“他......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没了。”

“没了?”贺岚安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

“癌症。”

白玉华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癌症......”

“嗯,查出来的时候是晚期,大伯一天比一天消瘦,最终死在了病床上......”

贺岚安就像是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不由得打起了颤:“可恶......我哥......居然就这么轻易的......”

白玉华追问道:“承承,大伯病逝之后,贺家本家没有派人来接走你吗?”

“没有,”贺君安摇了摇头,“婶婶带着我们一起生活......”

“我们?”白玉华眨了眨眼睛,“除了你......还有谁?”

“当然是他们的女儿贺若棠......”

“贺若棠?”白玉华轻皱着眉头思忖了起来,“老公,看来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贺家确实是发生了很多变故......”

贺岚安扶着额头,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这个世界也好,那个世界也罢,哪里都没能让我们称心如意......”

“义父,”沐婉柔十分乖巧地上前安慰道,“生死有命,节哀顺变......”

“嗯,”贺岚安的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习惯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了太多太多悲欢离合,现在的我甚至都搞不清楚什么叫难受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悲伤。”

“义父......”

“子承,正巧婉柔也在,我郑重给你介绍一下......”贺岚安起身后轻轻推搡了一下,将沐婉柔推到贺君安跟前,“她叫沐婉柔,是我的义女。”

“初次见面,请多......为什么搞得像是相亲一样?!”

“柔儿,他叫贺子承,是我的狗儿子。”

“为什么要在儿子前面加一个狗,从生物学角度考虑,你把自己和妈妈一起骂进去了吧?!”

白玉华一巴掌将贺岚安拍倒在地,随后按在地上来回摩擦:“让你骂我让你骂我让你骂我......”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沐婉柔向他行了一个礼,那既不是作揖,也不是抱拳,而是微微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屈膝礼。

“沐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该改口了,”贺岚安满脸都是血,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子承,既然她是我的义女,你是我的儿子,那么你就应该叫她......”

贺君安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喊道:“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贺岚安的脸色忽然一黑,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错了,像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叫她......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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