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莹正在忙着配药方,忽然听到医馆外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动,于是探出头向街上张望:“唔?”
只见人高马大的赵汝龙一个箭步冲入人群,以风卷残云的势头将风云钱庄的看护全数放倒在地,赛有材被这个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林少东则是同林府家丁抱成一团,就像是过冬的仓鼠一样,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赵汝龙单手搭在赛有材的天灵盖上,就在这个时候,沐婉柔上前一步遮挡住她的视线:“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少儿不宜?”
对赛有材进行了一番恐吓之后,赵汝龙的脸色原本阴沉到了极点,可一回过头看她就立马恢复成正常的表情,简直比翻一页纸还要快。
“真是的......”邱玉莹绕过沐婉柔,像是小大人一样双臂抱胸,操着十分严厉的语气说道,“大叔,请不要在医馆门前打架,这样做会加重我的负担。”
“大叔......”赵汝龙抿了下嘴巴,看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似乎对这个称谓有些介怀。
“以后不可以在医馆门前惹是生非,母亲大人她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最讨厌......”话说到这里,她不禁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总之,不要扰了医馆的清净,否则我会不开心的。”说罢,她甩着娇小的尾巴,转身回到医馆内。
赵汝龙揉了揉鼻梁,看起来十分苦恼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随后板下一张脸,用威胁的语气恐吓道:“听明白了吗?”
“听听听,听明白了......”
“还不快滚?”
“大侠请放心,我们马上滚,一刻都不耽误——!!!”说罢,赛有材连滚带爬狼狈逃跑,他手下的看护也都像是残兵溃逃一样踉踉跄跄地离开。
“我们只是路过,就不扰医馆清净了,告辞!!!”林少东丢下一句话,同样着急忙慌地逃跑,其他林府家丁也一窝蜂散去。
“唉——”赵汝龙长叹一口气,“真麻烦......”
此时,方鹤山问了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
“血盟和景明亲王一派应该是联手的吧?”
“呵呵......”赵汝龙冷笑一声,“他们又不认识我。”
方鹤山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再者,跟景明亲王联手的另有其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吧?”
“啊哈哈......”方鹤山挠了挠后脑勺,“过奖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邱玉莹准备好了一台烧得正旺的炉子,把成堆的草药按照特定的层次放置其中,而后往里加入一点点清水,利用猛火干烧,通过这种容易产烟的方式使得草药中的物质快速融入蒸汽中,接着,蒸汽会通过器皿进入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另一头是贺君安的腹腔,蒸汽附着在腹腔上会凝结成水珠,水珠中的药草成分会被皮肤快速吸收,由外而内快速高效地祛除扩散到全身各处的毒素。
“看不出来,”应千秋十分难得地夸赞了一句,“你做事情挺干净利落的,完全不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乳臭未干......”邱玉莹怔了一下,貌似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神经,连声反驳道,“人家再过两年就成年了啦!!!”
应千秋故意露出怀疑的表情:“嚯......”
“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不出来吗?”应千秋耸了耸肩,“那我就明说了,是不相信的表情。”
“唔......”
沐婉柔微笑着劝道:“师姐,你就别逗她了。”
“小玉莹,像这样的治疗大概要持续多久?”武熙语关切地问道。
邱玉莹淡定地回道:“等药草烧完就七七八八了。”
涂山萨拉不解地问道:“刚才你做药熏的手法相当娴熟,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做,是不是特意练过?”
“以前经常像这样帮父亲大人做药熏......”
从她的话语中,武熙语听到了些许哀伤之情,于是微笑着安慰道:“你有治病救人的天赋,我相信随着经验的积累,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大夫!”
听了她的鼓励,邱玉莹不由得眼睛一亮,语气中夹杂的哀伤顿时一扫而空:“谢谢熙语姐姐!”
涂山萨拉也附和道:“加油!”
“谢谢狐狸姐姐!”
“别说是出色的大夫,”应千秋瞥了一眼柜台上乱七八糟的医书,“就算是想成为一位正常的大夫,也还有好多好多要学的......”
“哼,坏心眼姐姐,讨厌你!”
“坏心眼姐姐......”
沐婉柔露出尴尬的表情:“师姐,你貌似被讨厌了。”
“哼——随便。”
“咳咳咳——”就在这个时候,贺君安一阵猛咳,吐出了腹腔中的淤黑血液。
武熙语见状,马上用棉布替他擦拭残余的血渍,可是没过多久,他又猛吐了一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里透着黑。
“情况不太对劲......”涂山萨拉十分担忧地说道,“感觉中毒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邱玉莹抓起他的手腕,掐着脉搏,闭上眼睛认真诊断了一番:“奇怪,熏了药之后,怎么毒素反而扩散了不少......”
沐婉柔焦急地问道:“毒素为什么会扩散,难道扎针封脉也没用了吗?”
“嗯,”邱玉莹点了点头,“恐怕封脉针已经被污染......”
“真烦人,”没等她采取下一步行动,应千秋纵身跳上病榻,盘腿坐在贺君安身后,提起一股气劲就将其注入他体内,希望通过最直接的方式暂时稳住毒素,“呃......”
“师姐?!”
就在接触他背脊的那一瞬间,应千秋就像是触了电一样,迅速收了掌:“什么东西......”凑近一看,她的手掌心居然冒出一滴小血珠,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造成的。
沐婉柔眼疾手快,迅速从贺君安的背后拔下什么东西:“这个难道是......”放在手心一看,居然是一根细小到肉眼难以察觉的毒针,就是它造成了中毒症状,“传说中毒王针之一的【花蛛鬼骨针】?”
正巧,赵汝龙就在门外站着,一听到这个词,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严肃,伸出手向沐婉柔讨要:“快给我看看。”
“给。”
他接过毒针之后,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阵,脸色迅速阴沉下来:“这小子的运气不太好,居然中了【魔鸩鬼人】的独门诡毒,恐怕......”
“【魔鸩鬼人】......”应千秋掂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号。”
“【花蛛鬼骨针】是传说中的云游毒仙【魔鸩鬼人】所制作出来的独门毒针,”沐婉柔倒吸一口凉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上面涂了由不同种类的毒花和毒虫混合配成的毒液,是世上最复杂的剧毒,据说中过这种毒针的人没有存活的可能......”
武熙语的瞳孔顿时缩小:“什么......”
“居然是......”涂山萨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病榻上。
“对不起,”邱玉莹的眸中顿时噙满了泪花,“明明是如此致命的剧毒,居然还当成了普通的毒素处理,都怪我学艺不精......”
“不怪你,”赵汝龙严肃的口吻中透着一丝难得一见的温柔,“【花蛛鬼骨针】造成的症状本就容易混淆,即便是资深的医师,恐怕也很难判断。”
武熙语万分急切地问道:“医书上有记载解毒的方法吗?”
“貌似......”
“求求你,”武熙语的情绪非常激动,用力抓住她的双肩,“他不能死,快想想办法......”
“熙语姐姐,你冷静一点,人家会想办法......”
武熙语的眼角满是焦虑的泪花:“像这种事情怎么冷静得下来......”
“唔......”
“好了,”沐婉柔安慰道,“让她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此时,涂山萨拉十分担忧地问了一声:“应姐姐,刚才你的手被毒针扎伤,会不会也中毒了?”
“不会,”赵汝龙十分肯定地说道,“【花蛛鬼骨针】之所以被称为毒王针,是因为它只消轻轻刺入皮肤,就可以把针内暗藏的致命毒素全部注入伤者体内,换句话说,她方才触碰到的只不过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针而已。”
“那就好......”
“我倒是没关系,”应千秋的面色变得格外凝重,“就是他......”
“我来试一试,”赵汝龙来到贺君安跟前,对准了胸膛轻轻打了一掌,下一秒,澎湃的气劲瞬间将他身上插着的封脉针尽数推出,“你们让开一点。”说罢,他将双手搭在对方的双肩之上,左右开弓,用循循而进的气劲替他压制毒素的蔓延。
“前辈......”
“沐堂主,【花蛛鬼骨针】上的毒素十分霸烈,我只能想办法暂时稳住,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快去查阅解毒的方法。”
“多谢前辈出手。”沐婉柔向他抱拳道谢之后。
应千秋将目光停留在邱玉莹身上,操着严厉的语气问道:“喂,时间不等人,你快好好想一想......”
话音未落,涂山萨拉插了一句:“回忆一下,邱大夫生前有没有研究过名为【花蛛鬼骨针】的毒针,或者治疗过中了【花蛛鬼骨针】的病人?”
邱玉莹感受到肩膀上的重担,不由得后退了小半步,怯生生地嘀咕道:“我......”
“不要害怕,”虽然沐婉柔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但内心早已经乱作一团,握着白玉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好好回忆一下......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