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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师父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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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贺君安究竟在想什么,他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在天垣小苑内到处游荡,看到任何人都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仿佛听不见也看不到似的,把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贺少爷是怎么了?”

“害,还能是怎么了,有心事呗……”

“啥心事?”

“估计跟前厅的血字有关……”

不到半天的功夫,丫鬟和仆人私底下的议论纷纷,转而变成了整个天垣小苑的大型吃瓜活动,众说纷纭之中甚至还有人开了庄,让大家下注赌他的心事究竟是什么,简直比私生饭圈还要热衷于他的私事。

等到了日上三杠,他慢慢悠悠晃到了后厨附近,范大娘见了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凑上来咧嘴一笑:“大官人,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没什么……”

“看您的样子似乎不太精神,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

“害,您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会追问下去,只是有一句忠告……把糟心的事情都憋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憋坏的。”

贺君安没有说话,脸色忽然一阴,不由得沉下脑袋扶着额头。

范大娘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了武熙语身上:“最近武家小妹妹总是霸占后厨,今天她没来,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熙语......”

“对啊,她一大清早就一头埋进后厨,我怎么喊都喊不出来,最后都是快临近正午的时候自己出来,匆匆忙忙提着饭篮子离开后院……”

“离开后院去朽木林了吗?”

“没错。”

“对了,上一次就想问你来着,她去朽木林做什么?”

“我上一次就回答过了,”范大娘忽然露出了一种神秘的笑容,“想要知道答案的话,与其问我们事外人,倒不如自己去探寻……”

她这一句话点醒了贺君安,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转身朝着朽木林迈开了步子……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范大娘双手叉腰,脸上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他们这一对的进展真是难受,明明对彼此都有好感,却都被各自的犹豫束住了手脚……”

“真难得,”此时,血盟五大高手之一的追影从暗处现身,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头一次见到你这么热忠于别人的感情私事。”

“你不也一样吗?”

“哼,”追影耸了耸肩,“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为什么她会喜欢上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异乡人……”

“你从哪里看出来平平无奇,至少从相貌上来说就超过了你,不是吗?”

“呃……”

“血盟近期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追影摇了摇头,“自从上一次在煌南府折了不少人,赵汝龙便开始谨慎行事,以后怕是抓不到什么尾巴了。”

“呵呵……”

“对了,别忘了上峰交待你的任务,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懂。”

“范大娘,”这个时候,一名看护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饭菜好了没有,饿死了……”

“好了好了,别心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范大娘一秒变脸,而追影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入了暗处,一切都像是未曾发生过似的。

朽木林......这是一处同姚天不打不相识的地方。

朽木林......这是一处与老神仙结缘的地方。

朽木林......这是一处令思绪如同飘花飞叶一般纷繁错乱的地方,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身来到了深处。

恍惚之间,一阵风自头顶呼啸而来,贺君安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在应激反应的协同作用之下使出了标准的极意逍遥游,于落叶之间犹如腾龙遨游一般,拼尽全力闪过对方的攻击。

来了......

对方的进攻十分迅速,必须让动作随着思维同步进行才能勉强抵挡,最初的几招顺利闪了过去,然而,对方保留了实力,在接下来的几招之内,对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往往刚闪过第一招,还没来得及调整姿态就又来一招,最后他自知来不及躲闪,只能调动自己体内的气劲汇聚于一处,硬生生接下了对方的攻击。

“呃……”

可惜,对方的强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体内的气劲就像是豆腐渣似的顷刻间被打得支离破碎,偌大个人如同一只身不由己的洋娃娃,转眼被击飞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了一棵枯木上。

“哼,看来你没有好好练功,真是糟蹋了武学……”

定睛一看,攻击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神仙白慕寒,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扎人一样。

“老神仙,你怎么一见我就动手,还下手这么重……”

“这还叫下手重?”白慕寒耸了耸肩,用孤傲的语气回了一句,“我若是动真格的,怕是你早没了小命。”

贺君安盘腿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匀体内混乱的气劲:“那我先谢谢老神仙师父手下留情……”

“喂,你不要自作主张,谁答应收你做徒弟了?”

“行行行,即便嘴上不叫,在我心里你还是我师父。”

“油嘴滑舌……”

只见白慕寒眉宇微皱,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想说却又不太好直说。

“对了,我听说今天晚上天门村有大喜事,你不去瞧瞧吗?”

贺君安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阵子,随后用淡定的语气回道:“我不太想凑热闹,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所以就……”

“所以就来寻找答案?”

“呃……”

“你是不是想知道笨丫头为什么要天天起一个大早去后厨忙活?”

“老神仙……师父……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他的眉宇没有一刻舒缓,“可我不打算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即使你知道这一切,却依旧会选择逃避一切,你觉得逃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不是吗?”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它可以规避问题,我不想再直面如此纠结的问题了!”

“好一个规避,”他一把掐住贺君安的下巴,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发问道,“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

“像什么……”

“就像是放弃了全世界一样。”

“我并没有放弃全世界,只是觉得不应该再介入别人的世界,仅此而已……”

“介入?”

“对......”

“刚才打你一掌感到疼了吗?”

“有一点……”

“恐怕,所谓的一点点疼痛,还没你心里万分之一疼吧?”

“没有……”

“你可以骗我,但骗不过自己的心,”白慕寒松开了手,慢慢转身背对着他,“知不知道这几天以来,她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求我收你为徒?”

“她......”

“我为了刁难她,于是就要求她每天做一顿三荤三素的饭菜,必须用不用的口味,不同的原料,不同的手法制作,而且一定要好吃才行,若是她能坚持连续做上七日,我便破例收你为徒。”

“原来是这样……”

“虽说我办事风格不近人情,但说到底心也是肉长的,”白慕寒抬起头望向天空中漂浮着的云彩,“眼睁睁看着她的两只小手新伤添旧伤,面色也一点点变得憔悴,连日以来却从来没有停下过……”

贺君安听了他说的话,表情没有一丝改变,两行温热的液体却夺眶而出,鼻涕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就好像整个人坏掉了一样。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眼泪......我明明……没有感到痛苦……”

“你已经对痛苦麻木了……”

“不可能……”

“想要却敢不敢要,想说却不敢说,相爱却不敢爱……”

贺君安用力咬着牙,却没能阻止泪水继续往外涌:“我……”

“君安,你说你不想再介入她的世界,可你却没想过……她的世界已经全是你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很想回应她,但我又害怕......害怕带给她的不是幸福......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贺君安陷入了混乱,整个人就像是一台错乱的机器,全然没有以往的理智可言,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手心传来的温度顿时将他的思绪收拢。

“瞧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慕寒的双眸中倒映着贺君安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老神仙......”

“叫师父。”

“呃......”

听到这句话,贺君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瞳孔顿时急剧收缩。

“我信守同她的七日之约,”白慕寒的眼中掠过一丝动容,“从今往后,你贺君安就是我白慕寒的座下弟子。”

“老神仙......师父……你是认真的吗?”

“废话,”白慕寒微笑着应了一声,“作为你的师父,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想不想要笨丫头回到你身边?”

“我……”

“明白了。”

说罢,他纵身一跃飞上树梢,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强轻功踏枝而去。

“师父给你做主,在天门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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