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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天狐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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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链条编制而成的巨网死死地缠住了两只木傀儡,紧接着,夹杂着刺骨寒意的剑气忽然平添三分锐气,像是猛虎一样咆哮着向着对方奔袭,将巨网冻结的同时在它们的表壳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成功了......”

“得手了!!!”

应雪青看准时机,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剑刺入伤痕,下一秒,火舌缠绕着黑玉剑喷薄而出,苍劲的冲击力瞬间将木傀儡贯穿。

“啊......”涂山幽香不禁瞪大了眼睛,“【辛达】......【刻蓝】......”

木傀儡赖以生存的表壳遭到破坏,镶嵌在核心部位的【铭文】被摧毁,转眼就化作一堆七零八落的木制残骸散落在地上。

涂山萨拉微微摇了摇头:“结束了......幽香姐姐。”

涂山幽香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坐在地上:“唔......”

“老老实实投降吧!”应雪青持剑指着她。

“投降的话,我们不会伤害你,还会提供相应的保护。”沐婉柔接着说道。

“嗯嗯嗯!!!”武熙语连连点头附和。

“我不行了......”白坐在地上抱紧膝盖蜷起了身子,“梦里见......Zzzzzzz......”

不知道为什么,涂山幽香非但没有表露出负面感情,反而在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不愧是萨拉的新家人,明明是我自认为无懈可击的设计,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破解【辛达】和【刻蓝】的办法。”

“冒昧问一句,”应雪青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你是在笑吗?”

“是的。”

“为什么?”

涂山幽香保持了沉默:“......”

涂山萨拉半蹲下安慰道:“幽香姐姐,果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赢。”

“无所谓,【天道众】的目的是消灭贺君安,拔除他产生的威胁,而不是用武力埋葬一切,既不需要刻意的战胜,也不徒增多余的杀戮。”

沐婉柔用轻柔的声音问道:“这一段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在袭击之前就想好了吧?”

“......”

涂山萨拉劝说道:“幽香姐姐,暂时放下【恶】的伪装,以自己的身份说话吧。”

“......”

“虽然不喜欢你,但不得不承认......”应雪青顿了顿,接着说道,“要是不放水的话我们不可能战胜你的【辛达】和【刻蓝】。”

武熙语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放水?”

沐婉柔解释道:“是她主动告诉我们【辛达】和【刻蓝】的外壳材质不是木料而是金属。”

“于是,君安,不......”应雪青摇了摇头,“是另外一个他,根据这一条信息找到了破解的方法——用急剧的温差降低金属的韧性。”

“原来如此......”武熙语恍然大悟。

沐婉柔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提醒我们不能单靠【冰】和【火】的力量,【水】不仅能够在冻结的情况下附着于表壳,还能在高温下化作灼热的蒸汽,在其中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纠正一下,”涂山幽香摇了摇头,“这一点我是无意的,是你们背后的那个人想到的。”

应雪青双臂抱胸,淡定地反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放水了啰?”

“唉——”涂山幽香轻轻叹了一口气,“输也好赢也罢,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次战斗,我想要的是【斩断】的机会。”

沐婉柔追问道:“你想要斩断什么?”

“斩断......关于【辛达】和【刻蓝】的记忆”

“唔......”众人不禁一怔。

“其实我之前就察觉到了,”涂山萨拉看向散落一地的残骸,“【辛达】和【刻蓝】像是天狐族的名字,是不是幽香姐姐认识的人?”

“那是在你离开天狐族领地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涂山幽香停顿片刻,眼眸中掠过一丝动容,“我的母亲成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弟弟叫涂山辛达,妹妹叫涂山刻蓝。”

涂山萨拉解释道:“在天狐古文中,辛达的意思是【首席】,刻蓝的意思是【强大】。”

“那【幽香】是什么意思?”武熙语追问道:

涂山幽香无奈地笑了笑:“单纯的好听而已......我们天狐族世世代代以【祭主】为尊,而旁系世家被冠以【涂山】的姓氏,一家出一女,成为侍奉【祭主】左右的【祭祀】,【祭祀】之间会存在竞争关系,强大的【祭祀】被允许获得更多的权利,反之则是被迫使丧失更多的权利,同样的,对于世家来说,这一场竞争无异于是关系到家族兴亡的【战争】。”

“诶?”涂山萨拉愣了一下。

“没错,萨拉,你们家曾经是【祭祀】世家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之间才会有千丝万缕的交集。”

“唔......”

“真的吗?”武熙语露出一脸的惊讶。

“我不是很清楚,”涂山萨拉摇了摇头,“毕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家就搬到荒郊野岭去了,基本没有见过什么【祭主】。”

“虽然你没有见过【祭主】,但是【祭主】对你非常上心,时常会用【秘法】查看你的情况......”涂山幽香平静地说道,“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她对你的感情非同一般。”

“这......”

涂山幽香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带了回来:“在上一代【祭主】的时代,我的母亲位居【首席】的地位,世家自然而然也跟着繁荣昌盛了起来,然而,到了我这一代,名为【涂山幽香】的继承者却实力不济,【愧对父辈的熏陶与栽培】、【家族延续至今的唯一耻辱】、【世家没落的始作俑者】......在离开那个家之前,像这样类似的话语,我不知道听了多少。”

武熙语忍不住说道:“好过分......”

“我懂了......”应雪青煞有介事地问道,“你是被他们骂走的?”

涂山幽香的眼眸中掠过一瞬绝望:“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应雪青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弟弟和妹妹......辛达和刻蓝他们的资质非常好,继承了母亲绝大多数的优点,学习的进度也算是突飞猛进,不过,他们擅长的方向各自相反,以至于像我一样没有达到【家族的预期】,在无止境的训斥与责备中,度过没有色彩的童年,像是笼中的雏鸟一样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嘁,”应雪青啧了下舌头,“预期是【首席】的话,谁能达到......”

沐婉柔轻声嘟哝道:“真是沉重的话题。”

涂山幽香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道:“由于我们三个都达不到【预期】,而【祭主】甄选【祭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家族中的长辈在暴躁与焦虑中决定动用非常手段来保住【首席】的地位。”

武熙语心头不由得一紧:“非常手段......”

“家族使用【秘法】杀死幼童,取走新鲜的【心头血】喂养其他幼童,就能够将体内的力量成功转移......像这样的事情你们能够想象吗?”

“唔......”涂山萨拉顿时瞪大了眼睛。

武熙语不禁背后一凉:“怎么会......”

“开什么玩笑......”应雪青暗暗握紧了拳头。

“像这样的【秘法】存在禁忌,就是仪式开始之前必须要参与其中的人心甘情愿,某一天,父亲对我说,牺牲我一个人就能让家族得以昌盛,像这样的代价是能够接受的,于是......我就接受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

“真的过分......”涂山萨拉的尾巴垂了下来。

武熙语关切地问道:“你的母亲难道不说点什么吗?”

“她不会反对的,”涂山幽香摇了摇头,“毕竟......她的【首席】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的。”

武熙语抿着嘴巴默不作声:“......”

“反而是辛达和刻蓝一直在抗拒,想要通过努力获得地位,而不是通过杀死我的方式保留家族的地位,再后来......我不知道他们谈了多久,最后的最后,他们彼此达成了某种【妥协】。”

应雪青追问道:“你的弟弟妹妹同意了?”

“嗯,”涂山幽香点了点头,“他们同意了......在仪式前一日,他们瞒着父辈来到我的房间,安慰我说......【我们三个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就当做饮下的血液会带着彼此对未来的期盼,坚定而又顽强地活下去】。”

“这句话的意思是......”沐婉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有脱口而出,及时欲言又止。

“那一天夜里,家族中的长辈全部到场见证,父亲把我们三个捆住,而母亲则是施展了禁忌的【秘法】,接下来......我看到明晃晃的利刃逐步逼近,默默地闭上眼睛,忐忑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众人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

“死亡没有按照预期的降临到我头上,”涂山幽香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辛达和刻蓝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父亲用力地掐着我的面颊,强硬地将鲜血灌入我的口中,那个时候,我方才明白不止是我,辛达和刻蓝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保住家族地位的一种【工具】。”

“是这样啊......”沐婉柔的脑袋微微一沉,面色略显阴暗,“【妥协】的内容就是用他们两个的心头血反过来喂养你,将全部的力量结合到一个人身上,相对于之前的方案,像这样的结果似乎更加符合家族的【预期】。”

“没错,”涂山幽香用愤愤的语气说道,“所谓的【永远在一起】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真的是......”应雪青支支吾吾地说道,“像这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恶......真该死。”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涂山萨拉弱声弱气地问道。

“我获得力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秘法】消灭了在场大部分见证人,既然他们热衷于目睹骨肉相残,那就要做好被残忍反噬的觉悟。”

“......”

“我来不及确认父亲和母亲有没有断气,在【祭主】的军队赶到之前,匆匆离开了天狐族的领地......萨拉,你认识的【幽香姐姐】早就在那一次仪式中彻底死去,现在的我不过是浑浑噩噩徒有外形的行尸走肉,承受不起这个名字带来的负担。”

“骗人......”

涂山幽香微微摇了摇头:“哪怕我们的双目直视光明已久,这个世界也从不缺乏充满血性气味的阴暗面......拜托你们,帮我解脱,斩断一切......”她闭上了眼睛,“动手吧。”

“骗人!!!”

“唔......”

“什么彻底死去......”涂山萨拉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涂山幽香就是涂山幽香,就算是怀揣着弟弟妹妹的牺牲,也给我好好地带着他们留存下来的希望,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以【涂山幽香】......他们最爱的姐姐的身份活下去啊啊啊啊啊——!!!”

“啊......”

“你的绝望来自于他们的牺牲,你的痛苦来自于对家族中的人痛下杀手,你的恐惧来自于斩不断过往的梦魇......”沐婉柔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行尸走肉,而是真实活在眼前的【人】。”

“振作一点,”应雪青训斥道,“不是答应了弟弟妹妹要坚定而又顽强地活下去吗?”

“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武熙语忽然抱住了涂山幽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乖......独自一人背负着这么多痛苦的回忆前进......一定很孤独吧?”

“唔......”

“对不起,我们没有权利帮你斩断一切,需要你自己下决心与过往诀别......就像萨拉妹妹当初做的一样。”

“啊......是啊......萨拉她也是......嗯......明明年纪比我小,却比我成熟很多。”

“我们能做的很少,”武熙语在她耳畔低语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把我们当做姐妹。”

“唔......”

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划过面颊,留下浅浅的痕迹,同一时间,周遭的屏障上出现了裂缝,渐渐的,裂缝蔓延开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领域】彻底崩坏成了碎渣。

“谢谢......”

武熙语微笑着回道:“不客气。”

话音刚落,沐婉柔和应雪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凝重,下一秒,涂山幽香毫无征兆地奋力将武熙语推开。

“幽香......姐姐?”涂山萨拉倒吸一口凉气。

“唔......”武熙语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手臂,脸色变得煞白。

“失策......”涂山幽香用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被那个家伙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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