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罗维亚帝国的保护下,拜洛维斯王国作为一个新兴的国家,诞生不足百年便拥有了全亚尔德兰第二大的国土面积,同时也是第二大赫曼人主导的国家,军事实力远远高于老牌的贸易国度巴塔维尔共和国。
王国实行严格的贵族体制,国王治下有【八大公爵】,他们代表着家族分别控制八个至关重要的地区,卡尔大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除了家主会担任王国重要职务之外,家族成员也在王国内享有同等的声誉与名望,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数百个贵族,子爵、男爵、伯爵、侯爵......每一个贵族都拥有自己的封地、税收和军队,因此,王室享有的土地反而变成了极小的一部分。
穿越巴尔巴克斯要塞(原龙喉城),进入塔索斯平原(原星瀚原),经过大大小小的贵族封地,向着东北一路挺进,就能来到拜洛维斯王国的都城帕夏里克城,也是煌夏帝国的旧都帝京城。
由于是战争时期匆忙建国,王都保留了大量煌夏建筑的元素,战后也将财富大量用于资助贵族扩建军队,以至于财政支出十分吃紧,没有留下任何将建筑翻新的预算,连王宫也没能完全摆脱前主人的影响。
赫曼人十分忌讳辉华人的存在,他们的建筑物也是一样,明明是非常巧妙的设计却会遭到平白无故的嫌弃,王宫里的役人会拉帮结伙,故意把敌对势力排挤到煌夏建筑内打杂,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一种对人格的贬低。
然而,第一王子萨利赫丝毫没有这种想法,不要误会了,他没有对辉华人抱有任何特殊的感情,而是他觉得征服者享受征服的一切是一种理所当然。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萨利赫代替病重在床的父亲,在一座古朴的煌夏建筑物内办理王国公务,他正经围坐在书桌前,健硕的身躯保持着紧绷的状态,炯炯有神的双目像是扫描仪似的在文件上一目十行。
“难怪王上会累倒,”萨利赫轻声抱怨道,“羸弱的贵族缺衣少食,连处理这种小事的能力都没有......”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听到声音的同时,他的眉宇微微一皱,下意识伸出右手握住搁在一旁的佩剑。
“谁?”平时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会是谁?
短短的时间内,萨利赫思考出了无数种情况,大部分都是坏的以及更坏的,毕竟不想让他登上王位的贵族比比皆是,派出几个暗杀者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
“王兄,是我。”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
“噢......”萨利赫打消了警惕,松开手,恢复正常的办公姿态,“门没锁。”
门外的少女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
只见她生着一头漂亮的亮金色波浪卷发,发色与萨利赫如出一辙,发长几乎齐腰,清澈碧蓝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杂质,五官生得像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似的,身着一袭纯白色的洋裙,白皙的肌肤却没有黯然失色,宛若洋娃娃一样美丽动人。
“当然没有,”萨利赫摇了摇头,“王上卧病期间,照顾弟弟妹妹也是我的责任之一,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王兄说话是不是过于一本正经了?”
“一本正经不好吗?”
“唔......”少女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
“你找我该不会就是想纠正我的说话方式吧?”
“只是一次突发奇想,”少女莞尔一笑,“王兄,难得陪我一起喝下午茶吧?”
“下午茶?”
没等萨利赫表态,少女抢先拍了拍手,门外的女仆听到声响,便推着各式各样的茶点进入他的办公室,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唉——”萨利赫叹了一口气,“艾露娅,这里不是茶室,是我的办公室。”
“要是让你移步去茶室的话,反而会浪费放松的时间,”艾露娅低声嘀咕道,“王兄本来就休息不足了......”
萨利赫揉了揉鼻梁,故意用手掌挡住了表情,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宠溺的笑容:“真拿你没办法,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嘻嘻~~~”
女仆放下茶点之后,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离开办公室,留下萨利赫和艾露娅兄妹二人享受独处的时光。
“王兄,你的神色越来越憔悴,是不是贵族呈递上来的都是伤脑筋的事情。”
“都是愚蠢的事情,”萨利赫耸了耸肩,“比如说,一个男爵的女儿跟着一个子爵的儿子私奔,男爵要求我处死子爵的儿子,留下他女儿的性命,因为他认为他的女儿被蒙骗了,而子爵也做出了同样的要求。”
“诶?”
“小到家长里短,大到封地政策,全都像是低能一样呈递上来。”
“啊哈哈,”艾露娅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王兄真是辛苦了......”
“他们不是为了凸显我的重要性才事事上报,也不是要故意通过这种方式为难我,纯粹是缺乏领导决策力。”
“确实......”艾露娅听不懂,还是点头附和了一下。
“带着蛀虫前进不存在任何积极的意义,没有用的贵族总有一天是要取缔掉的,”萨利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这个国家必须要重新考虑前进的方向。”
“总感觉王兄在盘算非常大的事情......”
“话说,”萨利赫忽然话锋一转,“你一般都和侯赛因形影不离,他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
“弟弟他去猎场了。”
萨利赫的脸色突然一黑:“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他说不够尽兴,所以又去了一次。”
“真是的,”萨利赫面露凝重的表情,“作为王室成员,像这样沉迷于毫无意义的玩乐之中,没有半点居安思危的觉悟......”
艾露娅面带苦涩的笑容:“总感觉我也被内涵到了......”
“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萨利赫摇了摇头,“你是女孩子,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不一样。”
“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艾露娅轻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女孩子也能做到男孩子做的事情,本质上没什么差别吧?”
“我不否认这一点,”萨利赫双臂抱胸,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过,我认为女孩子做到男孩子做的事情,就可以证明两者之间没有差别......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
“诶?”
“男女的生理结构不一样,衍生出了各自的特长,在历史的长河中,彼此互相合作的基础上共同繁育了种群,失去任何一方都会招致种群的崩塌。”
“啊这......”
“比如说,女孩子的力量和体格相对孱弱,强行逼着自己锻炼肌肉,付出成倍的代价换取健硕与强大,结果是什么?”
艾露娅已经预见到了结果,但还是不得不接他的话:“结果是什么?”
“我之前做过一个研究,”萨利赫滔滔不绝地说道,“是否能用女性代替男性,扩大征兵兵源范围?答案是......无稽之谈。”
“为什么?”
“普通男性的成长周期一般在三个月左右,三个月就可以把一个普通的农民训练成熟练使用刀枪剑戟的士兵,而普通女性则是要翻好几倍的时间,甚至会有大量的女性在训练过程中退出,浪费的军费开支由谁来承担?”
“唔......”
“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放弃唾手可得的【擅长】,挣扎在毫无意义的【不擅长】上......即便是涅槃重生获得万众瞩目的光芒,像这样的人生成本就是为了证明【我能做到我的性别不擅长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总会有人想做一点跳出常理的事情......”
“单纯以效率为导向,为什么要逼自己做根本不擅长的事情,以证明所谓的无差别论呢?”
“总会有人觉得值得的......”
“不能理解。”
“王兄不能理解的人恐怕会多得吓死人......”
“我不会阻止他们浪费自己的人生,不过,也坚决不会提倡这种愚蠢的行为,”萨利赫坚定地说道,“男人就应该做男人该做的事情,同理,女人也一样。”
“王兄,听说【怀彻雷斯顿公爵】好像打算立自己的女儿当继承人,像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评价?”
“贵族需要心思细腻的人统括全局,”萨利赫脱口而出,“说实话,相比于蝇营狗苟追名逐利的男人,我觉得女人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你是这样想的啊......”艾露娅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公爵家的传承需要王室的认可,”萨利赫突然开口问道,“你突然来找我喝下午茶,是在帮你的好姐妹德伦莎试探我的口风吗?”
“啊哈哈......”艾露娅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就是单纯地......”
“算了,”萨利赫摇了摇头,“但凡是人就会有私心,问这种问题没有丝毫的效率可言。”
“仔细一想,德伦莎要是成功继承家族的话,是不是就成为了王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公爵?”
“嗯,”萨利赫点了点头,“理想情况下的话,是这样没错。”
“理想情况下?”
“公爵的袭承是一件大事,王室仅仅是走批准的流程,八大公爵也好,其他贵族也罢,不希望女人看到掌权机会的大有人在,德伦莎要面对的不单单是一个爵位这么简单,再者,她的婚配怎么处理也是一个关系到王国立法至关重要的问题,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引起贵族之间的口诛笔伐。”
“感觉有一点复杂......”
“不是有一点,是非常复杂,”说着,萨利赫将手搭在她的头上,微笑着轻轻地来回抚摸,“虽然不能答应你一定会处理好,但是我会尽自己所能做到尽善尽美,保护好妹妹的闺蜜也是哥哥的责任与义务。”
“王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士兵忽然闯入,打破了办公室内的氛围:“报告!呃......公主殿下怎么也在?”
萨利赫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如您预料的一样,南部出现了大动静。”
“王兄,我就不妨碍你处理事务了,暂且告退......”
“无妨,”萨利赫摇了摇头,“作为王室成员,你有知晓局势情况的权利。”
“好......”艾露娅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端坐在位置上。
“根据密探的汇报,南部屯驻于巴尔巴克斯的军队向奥赛克斯港口进行了大规模调动,同时,海上警备力量报告称有巴塔维尔的船队驶入奥赛克斯港口,清一色是运输船。”
“原来如此,”萨利赫一点也不意外,“卡尔那个老家伙终于按捺不住,要对煌夏方面动手了吗?”
艾露娅一脸惊异地问道:“要发动战争了吗?”
“不,”萨利赫摇了摇头,“按照王国法律规定,王室没有明确表达支持或发起动员的情况下,不能算作是国家战争,充其量不过是贵族发起的地方斗争。”
“但是......”
“卡尔是八大公爵之一,拥有国内面积最大的封地和数量最多的常备军,即便如此,要独自面对整个国家的话,他手里能打的牌仍然显得捉襟见肘,能够让这只老狐狸铤而走险就意味着......”萨利赫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煌夏帝国内部发生了什么混乱。”
“王兄,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卡尔大公袭击煌夏帝国?”
“现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算是要干预,也还不到干预的时机......”
“为什么?”
“我们通过噤声取得中立地位,在卡尔获得优势的情况下推波助澜,亦或者,是在卡尔陷入劣势的时候与对方斡旋,像这样决策才能使得王室的利益最大化。”
“利益比无辜的牺牲重要吗?”
“非常遗憾,”萨利赫果断回道,“艾露娅,你的善良不能维护和平,无视利益会导致牺牲变得不可控,不可控才是你不想看到的吧?”
“唔......”
“在有限的牺牲里,换取全局的可控,就是变相的拯救无辜。”
这个时候,士兵忽然开口道:“殿下,恕我多嘴,煌夏帝国的力量不堪一击,为什么不顺势向他们发动灭国战争,直接将其全境纳入国土,再扶持一位新的大公以制衡卡尔大公呢?”
“向煌夏帝国发动灭国战争......”萨利赫忽然想起了那个被神秘力量反噬至死的巫师,眼中掠过一瞬后怕,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下沉,“恐怕会招致魔鬼的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