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知道昏厥了多久，等到戚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不知名的山洞，“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天谢地，”唐茵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你终于醒了。”
“啊......”这个时候，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她的尾巴上，脸色顿时一黑。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唐茵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愠色，“你却露出这样的表情，真过分！”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你说谁麻烦？！”
身前的篝火在燃烧中穷尽力量驱逐凄寒，给虚弱的戚良带来了珍贵的暖意，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声响不绝于耳，与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形成交错，构成一篇独具特色的交响乐章。
戚良倚靠着岩壁，半坐在地上，扭头看着洞口的雨帘：“好大的雨......”
“幸亏附近有洞穴能避雨，”唐茵耸了耸肩，“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渡过这一夜。”
“是你找到的吗？”
“不，”唐茵摇了摇头，“是【老龙王】找到的。”
“老龙王？”
“你不记得它了吗？”
“难道说......”戚良回想起了把他吓晕过去的那一条蛇，不禁虎躯一颤，挪着屁股连连退后，“等一等，它该不会还缠在你的胳膊上吧？”
“当然没有。”
“那就好......”
“你真是中毒不浅，我还以为你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弱点，没想到换成其他蛇又晕了过去。”
“是你的话，我倒是能靠着意志力克服，”戚良黑着脸揉了揉鼻梁，“至少有一半不是蛇......”
“奇怪，老龙王怎么还没有回来？”唐茵不停向着洞穴深处张望。
“他去干什么了？”
“听他说，洞穴里居住着不少毒物，于是就亲自去驱赶它们了。”
“驱赶......”戚良的眉宇微微一皱，“说起来，之前蛇群一下子作鸟兽散，也是因为他在帮忙吗？”
“没错，”唐茵点了点头，“虽然老龙王看起来像是一条毒蛇，但他自称是根正苗红的【龙族血裔】，不管是毒物还是野兽都能凭借自身的威压震慑住。”
“龙族血裔......”戚良喃喃自言自语道，“真是怀念，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你听说过龙族血裔？”
“嗯......”这个时候，戚良眼中掠过一瞬失意，嘴角也微微一沉，“大崩坏之前，古龙一族是【古神】一侧坚定的盟友之一，而古龙一族中血统最为纯正的一支则被称为【龙族血裔】，战争结束之后，【古神】战败遭到屠戮，古龙一族自然也没能幸免。”
唐茵掂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居然知道大崩坏之前发生的事情......”
“呵呵，”戚良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说是我亲身经历了大崩坏，你会相信吗？”
“啊......”唐茵不由得怔了一下，接着，短暂而又急促地道了一句，“我会相信。”
“为什么？”
“你的第二条生命、你的恢复能力以及你在关键时刻借用了某个人的力量......”唐茵的脸上满是严肃以及认真，“毫不夸张地说，事到如今，恐怕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感到的惊讶的了。”
“你会觉得不像正常人的我非常可怕吗？”
唐茵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拼死救过我的人？”
戚良没有说什么，仅仅是微微一笑，用温和的语气回道：“谢谢。”
“唔......”唐茵红着脸暗暗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好谢的，只不过是基于逻辑做出的判断而已。”
“对了，”戚良突然话锋一转，“打发时间瞎聊聊，你和老龙王是怎么认识的？”
“该怎么说好呢？”唐茵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在我小的时候，发生过一点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
“阿加门德与拜洛维斯爆发大规模的边境冲突，父母为了躲避战火，带着年幼的我潜逃至煌夏境内，”唐茵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过去的故事，“蛇，恐怖而又致命的形象，在哪里都是不祥的存在，我们全家人为了过上安稳的生活，利用【拟态术式】变幻成辉华族的形象，隐姓埋名生活在一处交通闭塞的小山村内，迅速与村里人打成了一片，就这样一过就是半年有余。”
“然后呢？”
“好景不长，就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村里突然举办了一场聚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血牙族使用的拟态术式不再生效，全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下半身的蛇形，村里人惊恐万分，任由恐惧支配着大脑，驱使身体做出反应.......”
“他们把你们赶走了吗？”
“不，”唐茵摇了摇头，“他们不由分说，用锄头当场杀害了父亲，母亲抱着我向山中游走，却在逃亡的路上被埋伏好的猎户射中要害。”
“呃......”
“母亲被猎户围困在山崖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决定把我扔下去，自己却惨死在了猎户手中，”唐茵的眼中满是哀伤与苦涩，却没有停止讲述，滔滔不绝地向身旁的戚良倾诉一切，“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大，山崖下方正好有一条河流，我坠入河中之后，被暗流冲到一处不知名的山洞中，方才躲过了猎户的追击。”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因祸得福，我在濒死的情况下遇到了老龙王，不......”唐茵顿了顿，接着说道，“准确地来说，是他把半只脚踏过鬼门关的我救回了人世。”
“哦？”
“虽然躲开了追击，但是我又饥又渴，再加上遍体鳞伤缺衣少食，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单靠我一个小孩子八成是活不成的。”
“嗯。”
“再加上当时的我非常害怕，不敢四处走动，也不敢外出觅食，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山洞深处，就这样，在饥寒交迫中不断煎熬，不仅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疾病也在不停地缠上来，推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必然的死亡。”
“......”戚良保持了沉默，没有打断她的讲述。
“关键时刻，老龙王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毅然决然地咬开自己的身躯，用珍贵的血液喂养虚弱的我，获得了一部分【龙族血裔】的力量之后，我才得以获得超出常人的生命力，保住了脆弱不堪的性命。”
“这么说来......”戚良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你的血液中带有的【破邪】效果其实是【龙族血裔】产生的影响之一，不是血牙族的固有能力，我猜得没错吧？”
“没错，”唐茵坦诚地点了点头，“就像你一样，我怕其他人不相信我的故事才故意说【破邪】是血牙族天生的能力。”
“仔细想一想就能找到破绽，”戚良耸了耸肩，“血牙族的血液真的这么好用的话，估计早就会被圈养成商业化的种族了吧？”
唐茵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那是你的思维。”
“话说，”戚良突然感叹了一声，“真是神奇......”
“嗯？”
“明明之前看到蛇就会晕，现在却能同你心平气和地聊天，”戚良挠了挠后脑勺，“这种感觉就好像成功脱胎换骨了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唐茵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嗯哼——”
“怎么了？”
“没有晕过去确实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说话的时候，唐茵故作镇定，尾巴尖却在不停地晃动，“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奖励你一下好了。”
“奖励？”不知道为什么，戚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背脊猛地冒出一阵凉意。
“再给你一次机会，”唐茵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接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感受一下......血牙族......优雅又高贵的尾巴。”
“呃......”戚良顿时瞪大了眼睛，“直、直接上手？”
唐茵用蚊子大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嗯......”
“咕——”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恐惧又在作祟，戚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脏里像是装了一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样真的好吗？”
“快一点，”唐茵压着声音催促道，“等老龙王回来就......不太方便了。”
戚良喃喃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真是的，”唐茵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再磨磨蹭蹭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稍等，进展太快了，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我才是要做心理准备的那一方才对吧？！”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深处传来了老龙王的声音：“我回来了！！！”
“呃......”
听到他的声音，戚良就像是触发了应激反应似的，眼睛里的血丝迅速充盈起来。
“蜘蛛、毒蛇、蜥蜴......可恶，里面就像是个肮脏不堪无人打理的风月场所，真是忙死我了！！！”
回头一看，带着红黑斑纹的老龙王在地面上游动，以奇快的速度朝他们前进。
“等一等......”唐茵想上前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嘿，好兄弟，你终于醒了！”老龙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缠上了戚良的腿，“千盼万盼就盼着你醒过来！！”接着，他一路游到他的上半身，熟练地立在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的眼前，习惯性地吐起了血红色的信子，兴冲冲地呼喊道，“我有好多好多好多话想要问你！！！”
“......”戚良没有作答，眼睛向上一翻，瞬间没了意识。
“老爷子你真是的！！！”唐茵一把捏住了他的七寸，“跟你说了多少遍他非常怕蛇，以后不要再突然靠近他了。”
“蛇？”老龙王不服气地扭动起了身子，“我是拥有【龙族血裔】的真龙，怎么会是蛇？”
“要我给你找镜子照一照吗？”
“咳咳咳——”老龙王猛咳了几声，“快放我下来，不要欺负老人家。”
“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放你下来。”
“好好好......”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再信你一次。”唐茵这才松开手，顺势把老龙王放到地上。
“真是的，”老龙王用力扭动起了身子，“说了多少次要尊老爱幼，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唐茵直截了当地问道：“老爷子，你刚才好像对他非常热情，难道你们早就见过面吗？”
“我之前没说过吗？”
唐茵不禁露出无语的表情：“你有说过什么吗？”
“大概是我太兴奋，兴奋到忘记跟你说了，哈哈哈......”
“不要傻笑，”唐茵双臂抱胸，用严肃的口吻说道，“现在就说清楚吧。”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爱管闲事，”老龙王顿了顿，接着用古怪的语气说道，“我和他的交情说来话长，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