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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怒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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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问天察觉到你潜入之后决定提前执行计划,如此一来,被打乱全盘布局的不就变成了我们吗?”

“呃......”戚良不禁怔了一下。

“敖问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大部队全部转移,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总坛给你也不是不可能......”蓝霜华看着戚良,眼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光,空气中仿佛充斥着非同寻常的肃穆,“到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听完她的假设,众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久久没人主动开口打破静谧。

“把计划提前确实能化被动为主动,”戚良揉了揉鼻梁,“现在我们就像是在一场赌局里,能不能赶在敖问天改变主意之前把棋局敲定直接决定了结果。”

应雪青抿了一下嘴:“只能赌了吗?”

“恐怕是的。”沐婉柔点了点头。

“敖问天想提前计划肯定要提前知会下面的人,”唐茵提议道,“我们只要听到风吹草动就发起内部暴动,牵制住血盟的大部队就能顺理成章地打乱他的计划。”

蓝霜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在利用潜入者的敏感心态诈一波呢?”

“唔......”唐茵一时语塞。

“你们考虑问题要全面一点,”蓝霜华用冷冰冰的语气提醒道,“敖问天能把赵汝龙支走,接着在短时间内控制整个血盟,靠的......绝对不是运气。”

“我有一个提议,”戚良突然开口道,“既然敖问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令提前计划,那就想一个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短时间内无法下达指令。”

“吸引注意力......”沐婉柔掂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戚良面向蓝霜华,露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大宫主的美貌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名列前茅,为了天下大计,请你牺牲一下色相......用女人的方式帮我们牵制住敖问天。”

“喂!”应雪青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在说什么......”

“虽然听起来是个好办法,但是.......”沐婉柔藏着下半句话没有说。

“明白了,”蓝霜华微微点了点头,“抛开其他因素不说,就成功率而言,确实没什么问题。”

戚良兴奋地追问道:“你答应了?”

“嗯......”蓝霜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虽然我很想这样回答你,但非常可惜的是,你似乎没有搞清楚敖问天的喜好。”

“他不喜欢女人?”

“敖问天是个正常男人,不过,他喜欢的是娇弱、温柔,最好再带一点天然呆的类型,”说话的时候,她眼中掠过一瞬复杂的情愫,就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而不是能够把他按在地上来回摩擦的类型。”

“把他按在地上来回摩擦......”戚良的脸色顿时一黑。

这个时候,唐茵忽然开口道:“据我所知,敖问天的心里只装得下唯一的良人,美人计恐怕不适用于他。”

“心里只装得下唯一的良人?”戚良眨了眨眼睛,“切,算什么男人......”

应雪青忍不住吐槽道:“他才算是正常的男人吧!!!”

“盯——”唐茵附和道,“花心大萝卜竟然看不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专一爱情。”

“啊哈哈......”沐婉柔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人就要心怀天下,”说着,戚良张开双臂,一下子搂住了她们,“而你们就是我的全天下。”

“唔......”三人不约而同各自露出独具特色的娇羞表情。

“喂喂喂,你闻到了吗?”

“嗯,好浓重的土味。”

“堂主姐姐是不是看走眼了......”

两仪宫弟子见状,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嗯哼——”戚良刻意清了清嗓子,借此打断她们的私下交流,“敖问天有喜欢的女人就好,直接把她接过来的话,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乐不思蜀了吗?”

“有道理,”蓝霜华掂着下巴点了点头,“去准备一把铁锹,我告诉你埋在哪里。”

“好......”戚良的表情顿时一僵,“埋?”

“嗯,”蓝霜华淡定地说道,“早就去世了。”

“真亏你能一脸淡定地说有道理......不对,你永远都是一脸的淡定。”

“你知道赵汝龙和敖问天为什么会一起成立血盟吗?”

“为了报复朝廷不支援龙喉城......”

“那只是目的。”

“我记得他们都是龙虎门的弟子。”

“那只是身份,”蓝霜华扭头看向窗外,“真正把他们两个牵到一起共谋血盟的,其实是同样的悲惨遭遇。”

“同样的悲惨遭遇?”

“没错,”蓝霜华的眼眸中再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愫,“就像赵汝龙深爱的肖绽一样,敖问天喜欢的人也死在龙喉城一战中。”

“呃......”

“我记得她是龙喉城本地医庐中的医女......”

此时此刻,身在库房中的敖问天拿起一副染了血雾的皮具手套,像是揭开了伤疤似的眉头一皱,露出一瞬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嘴角也微微一沉:“面对成千上万登城的拜狗,作为八大派名列前三的龙虎门弟子,我们义无反顾地冲杀在前,不舍昼夜,不眠不休,无数次击退他们的波状攻势,而就是这一份愚蠢的忠义,让我们失去了数不胜数的手足,结果......朝廷为了保存实力,冷血地选择袖手旁观不遣援兵,以至于八大派以及后续赶来的义军尽数折戟于【镇北铁城】,最终不仅没有守住关城,连城中信任我们的老弱妇孺都没有逃过拜狗的屠刀。”

皇甫羲和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还是听说过这一段凄惨的往事......”

“熊承畴的亲弟弟死在城楼血战,刘三刀的侄子死在攻城的碎石瓦砾,曹振华的父亲死在一次拜狗的夜袭,而赵汝龙......他在那里亲手葬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呃......”

“刚来到龙喉城的时候,我在第一次的突袭中受了伤,接着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毕生难忘的女孩子,我们沐浴在杀戮与血腥之中,犹如在火焰中不断飞舞的凤凰,相识、相知、相恋......”敖问天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后来,我却像赵汝龙一样,亲手将她葬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她被杀害了吗?”

“她是龙喉城中的一名煎药医女,”敖问天缓缓抬起头,似乎是在防止情绪失控,“外表看上去温婉贤惠,做事情却笨手笨脚,弱不禁风得就像是一只金丝雀。”

“娇弱、温柔,天然呆......”皇甫羲和自顾自地总结了一下。

“她本来有机会随着大夫离开,却为了救助受伤的守城义士选择留下,结果......”敖问天单手把皮具手套揉成一团,“在一次夜袭中被拜狗掳走,他们用难以想象的手段羞辱了她一整夜,第二天再把残破不堪的尸体送回来。”

“呃......”皇甫羲和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着她的尸体,我的身体就好像被掏空了似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敖问天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方才意识到,绝望是一种能够把泪水全都吸得干干净净的东西。”

“嗯......”

“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敖问天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过往的痛苦记忆嚼碎似的,“为什么像她这样善良的女人要遭遇这些事情?!为什么我没能阻止那一次的夜袭?!为什么我没有守护好我心中的挚爱?!”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比较好......”

“我们为了朝廷义无反顾,直面绝望血战到底,甚至失去了各自的至亲、挚爱、挚友,然而,朝廷......不,是帝君,白天烨那个家伙,却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被藩王趁虚而入,把主力精锐全部留在【京畿】,置整个北方疆土不管不顾!!!”

“副盟主......”

“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说着说着,敖问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激动到眼珠子上充盈起了血丝,“等把他视如珍宝的权力践踏在脚下之后,我就把他的头颅割下悬挂在龙喉城的城门上......祭奠在那一战为国捐躯的千万生灵!!!”

贺若棠和冉晴躲在柜子后面不敢作声,她们各自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弄出一丁点动静被敖问天发现。

“教主,就算是置身事外的第三方,你也能理解我心中的怒与恨吧?”

“当然,”皇甫羲和点了点头,“失去挚爱会感到愤怒是完全正常的,但是......”他顿了顿,接着问道,“悲剧与帝君他的决策似乎没有必然关系。”

“什么?”

“无论帝君有没有派兵支援龙喉城,都无法阻止拜洛维斯日以继夜的攻城,也不会让他们放弃那一次夜袭......不是吗?”

“要是有援军的话,”敖问天斩钉截铁地说道,“拜狗一定会退兵!”

“为什么?”

“呃......”敖问天一时语塞。

“忌惮我方的军力?”皇甫羲和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又何必兴兵来犯?”

“你想说什么?”

“拜洛维斯举兵来犯,自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就算帝君派来支援也无法阻止他们的疯狂攻城,再者,要是【京畿】兵力空虚被藩王势力趁虚而入,整个腹地陷入内战一片混乱......岂不是为他们长驱直入铺好了康庄大道?”

“教主,本以为你我是血盟中的知己,没想到看问题的角度居然大相径庭。”

“不是大相径庭,”皇甫羲和摇了摇头,“是我点中了理智,而你困顿于愤怒。”

“呵呵......”敖问天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赞成我袭击帝宫的计划?”

“坦率来说......”皇甫羲和顿了顿,接着回道,“没错,我不赞成,甚至是反对的态度。”

“难怪......”敖问天耸了耸肩,“你私心不想跟着我一起匡扶煌夏,会帮助外人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呃......”皇甫羲和不由得怔了一下,“帮助外人?”

“比如说,”敖问天径直走向贺若棠和冉晴藏身之处,“把小老鼠带到库房里来,翻翻找找我藏起来的解药。”

“切......”皇甫羲和暗暗握紧了拳头。

“看看我运气好不好,”敖问天的嘴角微微一扬,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绕到橱柜后面,“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嗯?”不料,橱柜后面空无一人,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绕到后面的时候,沉着冷静的冉晴带着贺若棠绕了一圈,顺势不露声色地离开危险的库房。

“完全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看到她们离开,皇甫羲和的心自然也定下来,脸上又恢复了淡定的笑容,“副盟主,你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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