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靠近河水边，半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清凉的河水。细腻的水流流淌过纤细的指尖，但在下一刻，指尖接触的河水顿时被凝结，以林念为中心，从一点慢慢向周围扩散。
凝结的冰面向外蔓延，奔涌的河水静止了下来，不再流动。晶莹剔透的冰面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映射出莹白的月光。月色亦如霜寒一般，悄然与寒色相融。
林念的身边凛冽的灵力交织缠绕，蓝白色的光芒萦绕四周。呼作的寒风猛然掀起，掠过她的耳际。随意披在脑后的头发，也随着气浪扬起，发梢也凝结出些许霜痕。
萦绕的蓝白灵力骤然成形，化为盘旋的冰雾。
四周的温度也被一种力量强行夺走，空中的水分凝结成冰，晶莹的冰花缓缓飘扬在四周，在林念的身旁曼妙的起舞。
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不过之前灵力积蓄过度产生的负担有所缓解，身体变得舒适。
“嗯~啊~”
薄嫩的唇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一股诱惑地绯红悄然出现至白皙的面颊上，林念呼出温润的鼻息，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她慢慢伸出手，一朵飘零的冰花徐徐落入掌心之中，带着微凉的温度，在手中渐渐消融。
寒风逐渐削薄，林念感觉到冗余的灵力消耗之后，慢慢停下了灵能。
河水结成的冰面从河岸边蔓延，河水几乎被凝实，足有接近十米的范围。
林念脚下的土地也被霜寒覆盖，散落一地细小松软的冰晶。
几道茫然地视线落到林念的身上，她抬起头，看向那几只低级的怪谈。
“别看了，你们学不会的。”林念喃喃说道。
但那些视线依旧不转，麻木的目光中，好像是在责怪林念惊扰了他们休息。
一只怪谈的脑袋上，只有几丝血肉相连。他头一歪，发出一声脆响，勉强粘黏的脑袋落了下来，掉在了手上。
他手捧着脑袋，表情虽然还是那般呆滞木讷，但从中还透出一丝哀怨。
大家都只想要一个遮风避雨的落脚点，你这样连门都不敲就闯过来，实在是让人很难办。
脖子的断面血肉模糊，浑浊黯淡的眼珠凸起，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惨白的嘴唇慢慢蠕动，整个场面看上去十分诡异。
林念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咯噔一颤，一瞬间San值狂掉。
虽说从小的教育就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人，即使丑陋的外表下面，也会藏着一颗赤诚跳动的心。
林念现在觉得这句话是真的。
像是经过长时间的风霜雨雪，怪谈胸膛上的血肉也被腐蚀，森森白骨清晰可见。透过骨骼的间隙，隐隐能看见正跳动的心脏。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声音抬高了一分：“你们忙你们的，别这么看着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我就在这待一会，马上就走。”
残破的人影像是能理解她说的话一样，纷纷挪开了呆滞的目光，视线不再关注自己，然后又自顾自地在桥边徘徊。
他们能听懂我说的话？林念有些好奇，从这些迹象来看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
但那个掉头的怪谈，身子虽然转开，但手中的脑袋依旧朝向自己。
诶，你不老实啊，这种感觉就像捉迷藏的小朋友，在数数的时候，指缝中偷偷留了个空隙一样。
算了，看就看吧，没关系了。
但这样着实有些惊恐。
“那个……哥哥你能不能先把脑袋安上，你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林念试探地问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林念话音刚落，只见他举起脑袋，双手上下晃了一晃，像是点头一般，然后一片血沫落下。
随后他手捧起头，颤颤巍巍的往脖颈上放。但和脖子之间的连接不稳定，晃动一个轻微的幅度之后，整个脑袋跌落在地，像一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
林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就这还不如不放回去呢！
林念转过身子不去看他，没想到这些怪谈虽然面目狰狞，但居然有些意外的好说话。
森森的凉风吹过，河中流淌的淙淙流水，不知疲倦的奔波，发出细微的声响。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的突出。
她静静地坐在河边，不在压抑之后，宣泄出多余的精力，果然会让自己状态好一些。
她呆愣地看着凝成冰的河面，思想涣散却又集中，无数光彩绚烂的画面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涌入脑海。
在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之时，产生了一种令人舒适的愉悦感。但正是这种感觉过后，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冷静，像是因为灵力的释放变得无欲无求。
林念如同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精神境界得以升华，举手投足间透出从容，像是在一瞬间顿悟，看破了红尘。
“人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林念喃喃的说道。
她伸手触摸河水上的冰面，冰凉的触感给指尖带来一种湿润的感觉。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跋涉，正如如同奔腾不息的河流，终日体验着不同的际遇。
有时风平浪静，有时波涛汹涌。流淌过开满春花的田野，与狂风沙砾为伴。世间存在千万条河流，但每一片河流都有着不同的境遇，正如流淌在时光长河中的百态人生。
每一条河流，都在奔赴大海，但每一条河流又都与众不同。
她看着指尖上的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月光下如同剔透的钻石。
“就算是微不足道的水滴也有自己的价值，汇聚起来才成江流。”
“河流需要沉淀，才能源源不绝，人亦需要沉淀，才能厚积薄发。”
林念转过头又问道：“呐，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
只见呆愣麻木的目光中仿佛有了神采，在林念身边不远处的怪谈使劲点了点头。
脑袋带着几分血丝，从脖子上掉落在地，顺着惯性滚到了林念的脚边。
滚在地上的脑袋面朝林念，浑浊的眼珠望向她。四目相对之时，林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心冒汗，心脏骤停。
但她突然发觉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太礼貌，她颤抖地问道：“我这么碰你的脑袋好像不太好，要不你自己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