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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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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一个大叔来到这边。

“你们来的真巧啊。”大叔手中还拖拽着一张渔网,惹得周围的猫猫频频扑击。“今天晚上我们还有篝火晚会,要来参加吗?”

“要,要要!”对于这种事,真夜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

(篝火晚会啊,一定有好多吃的,还有岛民小姐姐跳舞。。嘿嘿嘿。)

老人和狂三自然也没什么意见——顺带一提,被大小猫咪包围的狂三已经幸福地露出圈圈眼了。

在沙滩上,他们和当地的居民升起火堆,迎着满天星斗,载歌载舞,真夜更是吃的满嘴流油,美滋滋地坐在那里。

“呦嘿呦!下一个,谁想要来舞一支!”岛民大叔敲着大鼓,不断打击出节奏。对于岛上的居民来说,所谓的舞和音乐没那么多规矩,只不过是助兴的工具罢了,哪怕不会跳舞,只要来回舞动就行。

要不是真夜的人设特殊,她都要上去试试了。

“哎哎,狂三,来一个?”自己是不行了,看着一边吃着烤鱼的狂三,真夜戳了戳她的肩膀。

“很有意思呢,我试试看。”狂三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到了中央位置。

伴随着大叔轻快的鼓点,狂三优雅地舞动着,然而却并不违背岛民们粗犷的风格,两种感觉被狂三很好地掌控着,脸上始终挂着自信地微笑,为了不让常人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在这么多人面前,狂三还是带上了不知道从哪个倒霉孩子那里抢来的黑色眼罩。露出的那一只酒红色的眼镜更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两条丰润圆满的却又恰到好处的腿像是月下精灵一般舞动着,白皙的裸足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差点晃瞎了真夜的眼。

真夜:(狂三。。。我滴狂三。。。?)

“好!!!!”

“多谢。”听到大家的欢呼,已经结束了的狂三礼貌地微微鞠躬,回到自己的位置。

老人怼了怼真夜,小声说道:“你看看人家孩子,多才多艺,你咋就会吃哩。”

“切。”真夜抱上了归来的狂三:“只要小娘子从了我,以后我就不理你个老爷子了,以后我做饭都给狂三吃。”

“别闹啊真夜!全是油。”

到了后半夜,老人也早早回宾馆睡觉去了——老人嘛,可不能熬夜。

本来真夜也决定不熬夜的,但是老人说:“我一个老家伙早早就睡了,你年轻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回去玩吧。”

于是回到晚会的真夜逐渐得意忘形,越熬夜越精神,到最后斗篷都掀了下来,还好终于还是恢复清醒,对着那些有些许疑惑的人说是一种新款头饰,加上大家都有些飘忽,到底没惹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的早晨,和折腾了一晚上导致困得要死的真夜不同的是,老人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红光满面,仿佛身上的所有病痛都消失了一样。还给真夜做了一份纯正的美式煎蛋套餐。就连经常做饭的真夜也不得不承认,对于火候的掌握,老人绝对是一流,香的真夜连盘子都吃了下去。(没夸张),虽然事后真夜只能说自己“一不小心”就丢了出去就是了。

在田代岛四处找了找,狂三的痕迹是一点也不见了,就好像昨天只是一场梦一样,那甜美可人的梦魇在清晨时分就消逝了。

她和老人一边等待船长开船回来,一边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哈欠~老爷子,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虽然疲倦,但是真夜还是笑着说道。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前世都没见过的风景,辽阔的天空,美食,等等等等,她发自内心地感觉幸福。

但是,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老人这样对待呢。

“为什么呢?”终究,真夜还是问出了口。

“哪有为什么?”老人一边嘿嘿笑着,一边举起椰子灌了一口椰汁。“我都九十多了,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个小混蛋,怎么那么多问题,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再说。”

“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我。。我。。。那些人都说了,我是怪。。。”

“呼。”老人温暖的手掌轻轻抚在真夜的头顶,即使触碰到真夜那温热的双角,老人也神色如常。

“孩子,知道吗,能决定你是谁的,只有你自己。”老人沉静而缓慢地说道。

真夜此生都无法忘记,那双苍老的,衰弱的蓝色眼睛里,照射出的是怎样的对未来的期许。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没想好,老人就指着天边缓缓驶来的船说道:“快看,我那个老伙计运货回来了,快跟上,要不然可就赶不上哩。”

那些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也再没可能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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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家里,真夜抢着要收拾屋子,但还是被老人拦下。

“快去睡觉,不然身体要出问题的。”她从未见过老人如此严厉而急躁,就像是被教训了的小孩子一样,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好像很喜欢吃蛤蜊,明天去买点吧。”真夜一边想着,一边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老爷子?”

无人应答。

“唉?”

真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冲到老人的房间里。

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真夜的心中越来越慌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感填满了她的胸膛,并且在里面肆意流窜着。

她果断地披上斗篷冲出了家门,还没跑出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唔。”还好真夜有反应,及时刹车,不然就跟被盘羊撞了一下一样,一般人可受不了。

“是,船长爷爷!老爷子呢?”

“啊,他啊。”船长的表情被掩盖在了帽子下面,真夜也看不真切。

“跟我来吧,上我家去。”船长说道。

最终,在船长的家中,真夜见到了老爷子。

的骨灰盒。

确认了上面的照片没错,真夜拿起盒子端详许久,她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都没有落泪,只是以一个自己都感觉不明白的语调说着。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上午,他找到我,我们聊了很多,也是他告诉我,让你好好睡一觉,不要打搅你,最后,也在我这里去世,走的很安详。”船长拿出了一个有些老旧的摄像机,真夜一眼就看出来,这玩意应该是老人的东西。船长给真夜播放了一段视频。“这是他自己拍的,告诉我给你看,就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真夜小心翼翼地接过,瘫坐在船长家的沙发上。

“喂,喂喂?”画面中的老人似乎在调试着声音,调试完毕后,坐在那里开始了留言。

“小真夜啊,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吧,干,果然视频还是弄不明白,算了算了,长话短说吧。老头子我早预感到这一切了,我的房产已经交给了山本——也就是在之后会介绍给你的一个船长,当然现在你看到这里应该已经认识了吧。”老人在视频里嘿嘿傻乐着,随后又严肃起来,应该是没弄明白,以为中间那段会被删掉。

“啊,总之就是给山本了,他会把钥匙给你,那永远是你的家,真夜,你完全可以常回来看看,山本和他的儿女都是朴实善良的人,相信他们准没错。还有告诉山本,给我挑个好点的墓地,他要是不痛快,我在地底下也得骂他日他先人。”听到这话,船长低下了头:

“他妈的,你这老混蛋。放心吧。”

“啊。”视频的那边似乎有什么响动,老人凑了上来开始寻找关机键:“嗨,你又开始查寝了,最近你已经看出我天天睡得很晚,搞得我录个像都得偷偷摸摸的,虽然本来就没。。。总之,真夜,我有封写给你的信在我床头的抽屉里,去看吧。”

录像结束了。

船长和真夜都沉默着。

“我,我去把骨灰盒送到墓园,你应该有钥匙吧,没有我有备用的,回家吧,真夜。”

真夜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盒子。在几个小时前这还是一个鲜活人类。

“谢谢山本爷爷,请。。。照顾好老爷子。”她站起身,鞠了个躬,拿着摄像机转身离开。

目送着她的离去,船长擦了擦眼角,小心地捧起骨灰盒。

“查尔斯,你这家伙。。。”

就像是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真夜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晃悠悠地回到了家中,找出了那封信,信的旁边还有一只小巧精致的木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纯粹的手工制作。

(怎么回事。)颤抖着双手将信纸拆开,老人富有力量感的字迹跃然纸上,看上去是一点一点,断断续续地很多次才写完的。

(明明,明明刚才还那么精神的,难道我睡了一觉就又穿越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读完了信。

看着那个做工精巧的木马,真夜的脑海里似乎看到了那个熬夜修饰着手中物件的身影。

终于,真夜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抱紧木马,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对不起。。。爷爷。。。我。。。我不是硬汉。。。我好想你。。。。。。”

邻界又在召唤了,一瞬间,真夜消失在了房间里,只有一张被泪水浸泡的信纸还残留在原地,诉说着曾经的温暖。

从那以后,AST的众人发现,【饕餮】的手中和已经有一阵子没出现过的【隐居者】一样,多了一个小巧的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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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信

嗨,小真夜,看到这封信时,我这个迷倒众生罪恶深重的酷老头一定已经死掉了。虽然科技在发展,但是老头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书信更加适合我——当然了,我也会去尝试着用用看几年前抽奖得到的摄像机的。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交换了名字就意味着再也放不下了,我的生命已经抵达尽头,我就快要走完人生这场马拉松了。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虽然我们相处的不多,但是我已经放不下你了啊,我总觉得,还有很多很多没和你一起经历。

但你,不一样,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所以啊,不要悲伤,小真夜,就像我们曾经说过的,硬汉要以硬汉的方式相处,道别也是一样,正相反,你应该祝贺我,我终于摆脱了该死的癌症折磨,我只是你人生路上的某个昙花一现的老头而已。

在遇见你的那个夜晚,我早就深切的知道,我这个老古董已经没救了。可是我不觉得遗憾,毕竟我已经九十多了。那一天,我安排好了一切,打算最后看看我住过的街区,然后,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我遇见了你。

说来也是很有意思,你当时脏兮兮地坐在那里,傻乎乎的把钞票都给吃了。

我当时心想:“这样的傻孩子没地方去吧,反正我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儿女,就当做好事,提供一个不大的房子总是可以的吧。”

后来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你的头上长着一对角,我毕竟只是个凡人,差点尿了裤子。可是话都出口了,我老头是谁啊,我能怂吗。

再后来啊,我知道了,啊,原来我那天碰到的是一个被追着打不受待见的好孩子啊。原来如此,我可得好好看看。

你半夜偷偷吃砖头,还啃坏了我桌子的一角我可都知道,你却还糊涂着,那一刻,我意识到了,这个不是一般人的女孩果然还是有点傻的,万一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从那一天,我起来晚了,你出门给我买菜的那时起,老头我就知道。

坏了,我已经拿你当孙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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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就在昨天,我注意到家周围的人多了起来,那些女孩一副普通人模样,但是瞒不过老头我,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些人在找谁。

正好,我还有点力气,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吧,去哪好呢,我先去问问山本。

知道吗,老头子我也杀过人,打过仗。

我一直认为。战争一定有对错,有正义和不义之分,侵略者卑劣而保卫者正义,为了财富者无耻而为了自由者高尚,但那是在国家和民族的层面上的。而对于参与了的每一个人来说,我们都共同犯下了人类历史上最恶劣的罪行。

可是在那里,人们不管你是谁,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我和山本都是幸运儿。

我杀了两个已经疯狂了的家伙,而山本一枪没开就负伤倒地。在那个战壕里,我这个杀了人的医疗兵和他这个从没扣动扳机的冲锋兵靠在一起,过了一个晚上,几乎是不久后,战争就结束了。

在那个夜晚,我又想起了那两个家伙,我想到我们可能都是木匠的儿子,渔民的儿子,又或是医生、工人的儿子,只不过被困在了名为军装的牢笼里罢了。

之后我就不想了。

因为那天的曙光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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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老头子我才不管那些,我就是要替你开脱,你也和我说你杀了人,对吗,别担心,就像你那天说的,她们或许是正义的一方,但你呢?你难道就邪恶吗,一定不是。

那种情况下谁又能束手就擒呢?等待死亡呢?

就算是那些人的亲戚找过来,我也会一人赏两个嘴巴子,然后指着他们的鼻子说:

“你们先要对我孙女动手的,你们活该!”

真夜,不要想那么多了,或许你有罪,但是那些罪也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轮到你一个人头上。

记住,能决定你是谁的,只有你自己。

对了,要是找到丈夫了别忘了到我的坟墓前看看我,唉,我又希望你忘了我又希望你记得我,别忘了我的小礼物,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和父亲学到的木匠手艺还没忘。(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总之,曙光总会来的,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人生。

可别哭了哟,爷爷的小硬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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