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还算顺利,天气晴朗,两人路上既没有遇见妖魔鬼怪,也没有撞到土匪流氓,有的只是些吃喝拉撒等等生活上的琐事。
“徐郎,陪我洗手。”晚上,刘昕眨着大眼睛说道。
当然不仅仅是洗手,只是形同解手、更衣之类的委婉说法。
解决卫生的地点离营地会远一点,下风处,而且乌漆嘛黑的。徐秉背着女孩走了一段,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人放下,之后他没有走远,在旁边警戒着,服务可以说相当周到。而刘昕则以哼唱来掩盖某些动静,大概是次数多了,两人淡然处之,似乎已经没了当初的尴尬。
稍晚些,刘昕又靠在徐秉背上往回走,不用自己动脚的感觉其实挺不赖的,她懒洋洋地继续哼着胡编乱造的曲子,周遭只有黑乎乎的影子,一双眼睛无所事事,干脆往天上瞟着。
这个世界的夜空很美,漫天星辰,不禁让人感叹尘世的渺小。
轻轻脆脆的嗓音不知何时停了,徐秉的双手拖着女孩的双腿,那份柔软细腻的温润不管体验几次,依旧让人止不住地心情荡漾。就在他以为背上的人又睡着了时候,突然听见她嚷嚷了起来。
“韩王薨了。”
“诶?”年轻人愣住了,步子也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韩王薨了。”刘昕望着天,重复道。
“为什么这么说?”徐秉回头问道,语气却似乎信了几分。
“随便说说。”刘昕耸耸肩。
“三娘是不是会星占术?”徐秉想了想,问道。
“略懂,皮毛而已。”刘昕没有否认,也不是谦虚。
“那也很厉害了,还会望气。”徐秉原地掂了掂,接着往回走,嘴里满是赞赏,“你才几岁。”
“十三岁了好吗。”刘昕往前趴过去,凑到他耳边抱怨,“别说得我好像很小似的。”
“是是。”徐秉笑道,“不知道三娘还有哪些本事?”
“会的多了。”刘昕脑补了下‘系统菜单’,莫名地有些愉悦,她挑挑眉,凝神观察天象,不久又说道,“雍州似乎也要乱了。”
“雍州?”徐秉讶然,随即皱眉道,“那不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现在中原哪个地方不乱?”刘昕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在心底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祥瑞。
可能是离州府近了的关系,路上人烟渐渐多了起来。大户的庄园或坞堡不少,但也有些村落,只是简单的防御和警戒设施,看起来多了许多生活气息。
“原来还有正常的村子啊。”刘昕叹道。
徐秉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天时间还到不了城里,两人找了个村子借宿。还是假扮夫妻身份,只是这次刘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徐秉看起来年轻又有礼貌,颇受年长者的喜爱,很快找到了愿意收留过夜的人家,正是对老夫妻。
“作孽啊。”老妇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擦着眼睛问道,“路上遭了不少罪吧?”
“现在东边到处都是兵祸和匪患,我们打算去关中。”徐秉说道。
“关中?”老大爷摇摇头,“关中怕是也不太平咯。”
徐秉下意识地看了眼刘昕,然后好奇地问道:“为何?”
“还能是什么。”老大爷叹道,“还不是争权夺利?”
稍后徐秉一边帮忙做些诸如劈柴之类的伙计,一边跟人拉家常,很快得知这家人其实还有几个子女。但先前几个儿子不是早夭就是死于动乱,剩下的这个又被城里征发作劳役去了,以致家里都没有足够的劳动力。
“你们要小心。”老大爷提醒道,“路过的难民经常受到盘剥,甚至会被拉去劳役,妻离子散的不在少数。”
“是吗?”刘昕皱着眉头,利落地把木头一分为二。
“你的娘子很年轻,要格外小心。”老大爷没看见刘昕的真面目,但不妨碍他担心她的命运,忧虑地说着。
夜里刘昕知道了这番话,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说光把脸挡起来也没用?”
“应该是吧。”徐秉也有些苦恼,他摸着额角叹道,“听说城里有人专门掳卖人口,尤其是年轻女子,跟卫兵还是一伙的。”
“那怎么办?”刘昕忍不住叫道。
“要不我们绕过去吧?”徐秉提议道。
“恐怕不行。”刘昕摇摇头,“前边的州府是交通要冲,像绕过去,只能翻山越岭了。”
翻山越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了半宿,两人也没想出什么稳妥的法子来。隔天她们也不急着进城了,而是徐秉在村里头转了转,设法打听更多的情报。至于刘昕,为了避免额外的麻烦,只好老老实实地躲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陪着老妇人做点简单的家务活。
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她恨恨地心想。
一天时间就在无聊枯燥中度过了,等到徐秉回来,刘昕兴匆匆地迎了下去,热情的表现还被老妇人取笑了两句。
这些都是小事。她扁扁嘴,把人拉到房间里,一脸期颐地对着徐秉问道:“怎么样?”
徐秉沉吟了会,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忐忑不安,就在女孩忍不住想要追问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可能,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刘昕的眼睛亮了起来。
“等商队。”徐秉说道,“这一带偶尔会有商队过去,我们可以把你藏起来。”
“偷渡是吧?”刘昕挑眉道,“如果边防检查得比较细致怎么办?”
“那就找一队让他们检查不细致的商队。”徐秉回道。
“那备用计划呢?”刘昕苦笑道,“在南阳壁的时候我们好歹跑掉了,但州府不比那种小坞堡,要是没能蒙混过去怎么办?”
“天下哪有万全的计策?”徐秉摇摇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要不,我们晚上爬进城去?”刘昕提议道。这个世界的城墙并不是垂直于地面的,实际上就是很陡的斜坡,而且很多是版筑的夯土墙,如果借助工具,她有信心偷偷爬上去。
“这…”徐秉有些犹豫。
“别担心。”刘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接着说道,“只要我爬上去就行,然后给你扔条绳子。”
“那马怎么办?”徐秉想到一个问题。
“马没了就没了。”刘昕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对‘身外之物’看得很轻,而且身上又不是没带钱,到时再买两匹不就完事了?
就算是没钱,到时向别人‘借’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