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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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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从没想过在本该欢快的宴席会看到让人不舒服的发展,随着堡主的一句话说完,那侍女便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奴仆硬生生拖了下去。她的结果已经被确定,再多的哀嚎和惨叫也不能改变。远在帘幕后的刘昕听得寒毛直竖,凉意从头一直麻到脚后跟,过了一会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抖得有点厉害。

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她现在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一个侍女被拉下去处死,客人不能没有伺候的下人,很快新的侍女出现并碎步来到了客人身边。

刘昕不敢东张西望得太过明显,小心翼翼往那边抛了一眼,发现那客人似乎还是不愿意喝酒。

于是乎新的侍女重蹈了前任的命运。不高兴的主人,凶神恶煞的奴仆,呼天抢地的告饶声,还有一个纹丝不动的男子坐像,全都在某人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等到第三个侍女出现,年轻的俏脸上满是死灰色,仿佛前路便是万丈深渊,但又不得不努力挤出微笑来。

回到住所已经很晚,但刘昕怎么也睡不著,仿佛一闭眼就是三个年轻的侍女血淋淋地在远处兀自站立。她睁开眼睛,盯着朦胧的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堡主韩平如樱桃所言,的确是个喜怒无常暴虐强横的主。但那个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三个侍女满脸的哀求之色,离着那么远的都能感受得到满满的求生欲,偏偏那个人愣是全程不无所动。

全是些视人命为草芥的xx蛋!

刘昕很想立刻就逃之夭夭,但当初短短几天光景便遇袭两次的经历又泼来几盆冷水。要是再来一次,没有把握总能把贼人忽悠过去,要是遇到些不跟人废话的,或者干脆是老少皆宜的主,恐怕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她不想测验自己是不是处于铁人模式。

总之就算要逃跑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绝对不能脑子一热胡乱跑了出来,不然大概率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但是所谓的准备需要些什么呢?这似乎不仅仅是衣食等基本需求的问题,关键还得有安全方面的保障。刘昕思索再三,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先住在韩平堡,等什么时候发育出大长腿,练好跑步再考虑出逃的问题。

很多历史名人之所以能屡败屡战,靠的不就是跑路这项核心技能?

打定主意沉下心思,刘昕低调又朴实地过好每一天。大娘终于开始教她真正的舞蹈,没想到要求比基本功更加严格,很多姿势都要静态保持许久,而且要稳稳当当连丝毫的晃动都不能有。她走着,扭着,间或停留在某一个瞬间,别说腰腿,连手腕都需要满满的表现力,有时候又需要做出甩袖子的举动,光是如何甩得好看,个中就需要太多的技巧。

幸好按照师傅们的一致看法——刘昕的领悟能力和身体协调性都非常好,很少在低级错误上浪费太多的事情,反正学得很快。

于是乎,某个小小的社会里,她的地位再一次悄无声息的上升,诸多事情满满发生变化。很多人开始改变疏离冷淡的态度,一如当太守养子时某些家族的恭顺表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众人眼里犹如刘昕小跟班的丫丫也跟着水涨船高,她变得爱笑了许多,似乎连脸蛋都变得圆润了些。

“没人欺负你了吗?”刘昕问道。

“没有没有,没人欺负我。”丫丫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呵呵。”刘昕笑了笑,没有追问,转而望着天空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丫丫,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丫丫楞了一下,她想了想,说道。“当然是能练好师傅交代的功课,成为一个舞伶。”

刘昕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声说道:“但这是贱籍。”

“那也比饿死强。”丫丫眨了眨眼,说道。“师傅说我这么笨,在外面活不了三天,在这里我好歹能有东西吃,运气好还有赏赐。”

底层女子的选择真的不多。刘昕沉默不语,她又看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

相比起来,巧儿的愿望格局就稍微大那么一点,她视‘戏班’为家,关心它的未来。台柱大娘的黄金年龄正在逝去,培养接班人的任务迫在眉睫,她千方百计从各处挑选合适的小女孩进来,而刘昕是她最看好的……其中之一。

好吧,接班人的人选不止一个,另外两个女娃进来时的年纪更小,如今都有十一二岁,她们接受的训练更久,舞蹈水平已经初具雏形。相比而言刘昕学习的时间太短还看不出什么,只是表现出来的可怕潜力让其他人倍感压力。于是乎,那两个女娃一直跟刘昕不怎么对付,其中一个更可能是欺负丫丫的嫌疑犯,只是某人功课太忙,一直没法抓到直接的证据。

霸凌这种事情,别人也会挑时间的。

刘昕比预想中更快学会了第一支舞,比较简单的入门舞蹈。女孩的身形纤细如风中的芦苇,摇摇摆摆又有说不出的韵味,可惜体型终归太过稚嫩,导致童真有余曼妙不足,活生生拖了技巧的后腿。

夏日炎热,树上的虫儿发出各式各样的鸣叫,午后的风传过圈起芦帘的厅堂,带来少许凉意。刘昕穿着舞衣,屈膝扭臀定在某格,然后随着旁人的拍子前摇后摆,又换了个后仰上举的姿势。

这一会拍子等的有点久,她保持着模样一动不动,饶是肌肉酸酸胀胀,愣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她学的真快。”巧儿感叹道。

“这孩子过目不忘又举一反三。”大娘隐隐有些欣慰,又有点神色复杂。“做歌舞伎简直浪费了。”

这天晚上,照例是‘游戏时间’,刘昕站在墙上,单腿着地把另一条抬起,愣生生做了个朝天一字马。由于舞蹈时时常需要保持某个不稳定的姿势,长久下来,似乎因此掌握了额外的平衡感。

你瞧,金鸡独立稳如泰山。

活动了一会,她又坐了下来。剩下的几个活动禁地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时至今日都有点气馁。

到现在只知道樱桃还活着,却一直没能确定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她无所事事,干脆从树梢上折下一根枝条,胡乱在瓦上涂涂画画,写着写着,突然微微一愣。

樱桃是不是找不到我?

这破地方不能随意走动,而我又改了名字,这韩平堡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要是没有线索,怕是真的找不到人。

思索片刻,刘昕注视着手中的枝条,她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

第二个晚上,刘昕偷偷顺走了一只描眉的笔,掐好时间,毫无挑战性地来到樱桃脑袋出没的地方。运气不错,望月的头颅并不是特别高,刘昕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然后在樱桃脸上用描眉笔写了个‘舞女十七’。

在等待中心神不宁地度过了几天,期间很少见地出了点小错,这招来了巧儿和大娘的谈心,那个语重心长,某人只能奇怪地陪着笑,全程不敢为自己辩解。

“十七,有人找。”下午练完功课没多久,有人过来说道。

刘昕暗道一声终于来了,她舒了一口气,心情都变得轻松。她在这地方无亲无故又没有走动,能找她的除了樱桃还能是谁。

计划通。

在其他小姑娘或好奇或疑惑的注视下,刘昕跟着人来到个房间,那里正站着个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刘昕定睛一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樱桃没有说话,她朝领路的人道了个谢,等人出去后往外看了看,然后便关上了门。

“三娘,你长高了?”她回过头,首先说道。

“真的吗?”这句话让一直盼着长身体的某人眉开眼笑。

“是啊,小半年前你才到我这里。”樱桃说着又打量了一番。“你怎么被韩平的乐班看上了?”

“这个……”刘昕想起这么长时间的遭遇,苦笑道。“阴差阳错,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那就先别说了。”樱桃说道。“我不能离开太久。”

“樱桃,你去哪了。”刘昕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该不会是被人纳入室了?”

“胡说什么呢?”樱桃微微一恼,瞪目佯怒道。“你看我现在像是妾室?”

“不清楚。”刘昕挠挠头。她没有见过太多大户人家的妾室,太守府曾有一个但已过世,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打扮的。

阶级社会,服装打扮往往反应着一个人在社会上的等级。

“我是攀上了三夫人的的关系。”樱桃说道。

好吧,樱桃是大户人家的贴身侍女出身,资历大概有求职优势。刘昕心想,然后问出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在这里我不能暴露跟卢太守的关系?”

“因为韩平跟太守有仇。”樱桃说道。“他会很乐意砍下太守子嗣的脑袋。”

“但……”

“你是不是太守的亲生孩子一点都不重要。”樱桃说道。“韩平喜欢砍人脑袋。”

“这是什么可怕的爱好?”刘昕咂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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