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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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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葫落在一个山村的中央,远处劳作的人们远远观望,巷陌里玩耍的孩童找了一个掩体,探出一个脑袋,打量着这从天而降的葫芦。

一个白髯的老者迎了上来,“啊,两位仙子,有什么贵干吗?”

老者皮肤皲裂,黔黑得如同一块煤炭,黑褐色的手背上是突出的筋,枯槁、干瘦如同一块放置已久的柴禾,说他是白髯有些勉强了,上面还染着尘土的颜色。眼眶凹陷,怔忪地耷拉着脑袋,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

“村长,是我,雪谢。”雪谢从葫芦上走下来,搀扶着老者。

“啊啊,”老者木讷地回应,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一袭道服的女子,“雪儿——谢仙子,你现在比你求道之前更加娉婷了呀。”

“村长客气了,今天我来主要是带门派祖师前来拜访大家。”雪谢向村长介绍她身后打量着四周的莉尔。

“哦哦!”老者忙不迭地回应,生怕自己回应慢了一刻,“原来是仙门的祖师,蓬......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老者看向利尔,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可从未见过,但这或许就是登峰造极的仙人的模样呢?他区区肉眼凡胎又岂能窥破?仙家啊,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太过缥缈了。

“祖师此番前来是为何呀?”老人话才说出口就觉得唐突了仙人,但倘若不说,则又显得无礼,这真是左右为难,不过他都一大把年纪也该活够了,说不准这个祖师比他年纪还大嘞。

只是这些仙人活这么长真的没有问题么?只是一个追求什么“境界”的木头人而已。老人想到这冷汗直冒,他连忙甩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居然敢妄自非议仙人,若是让仙人听去,那可是灭门之祸呀。

“抱歉抱歉,小子有错,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他这波操作给利尔弄迷糊了,“老人家,没必要这样,我来这只是看看你们。”

“哈哈,是吗......”老人底气不足地笑着,他搓着双手,“那需要小子跟着祖师么?”

伏在墙后的孩童们好奇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他们向往的又是什么呢?是与天地共寿、与日月并存的长生,还是傲视八荒、睥睨六合的狷狂呢?亦或是看这位德高望重的村长在他们面前低眉顺眼的窘态?

那些孩童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利尔和雪谢,一时间雪谢的脸上居然充满愧怍之色。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冲过来抱住了利尔的腿,他穿的是一件污秽不堪的全由补丁制成的百衲衣,脸上满是哀怛之色。

“仙人,请救救我的母亲吧。”

老人眼里满是惊惧,他俯下老朽的身子,“祖师,千万不要怪罪狗剩,他还是个孩子。”

利尔抬起手,老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小孩还在涕泗横流。

利尔的手搭在了小孩的脸上,他抬起头看向雪谢,雪谢也看向他。

“狗剩,带我们去找王婶吧。”雪谢俯下身,贴在小孩耳根,小声地说道,完全不合她那清冷的仙子仪态。

“真的吗?”狗剩像是在暗趸趸的夜里发现了一丝微弱的星光,他连忙跪下给两人磕了一两个头,只是仙家怎么会在乎他这千金呢?

老人听后,惊讶地抬起头,重新审视这两位仙子,至于利尔虽然是男声,但他仍然将利尔归为仙子。

“我娘她那天从山上下来就发高烧了,阿爸请了好多郎中,可他们都不愿意救我娘。”狗剩在前面小跑,他迫不及待地将两位仙人往家中带。

他的家中只有一个灶台,和糊上很多黑色物质的带着破洞的大铁锅,他的母亲安详的躺在炕上,面色发青,嘴唇发乌,额头上放着一块粗布毛巾。

“娘,我带了仙人,这次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狗剩隔空遥喊,跑到他娘的床前跪下,握住他娘的手。

雪谢怛然失色,她看见了那妇人中指上的一条紫色细线,如同一条分割线般将妇人的手分成两半。那正是中了了臭名昭著的“天尸扶柩”之毒的临床表现,哪怕是强如宗主,也绝不可能在中了此毒后活过七天。

但是什么人会这么大手笔,用这名贵的毒药来毒杀一个村妇么?还是说这是“天尸”咬到了这村妇?

她抱着猜测地想法,扒开了妇人的衣领,那赫然是两个大孔,如同被尖锐的牙咬破一般。妇人的脖颈满是乌黑的淤血,她接着叫狗剩退开,扒开了妇人的衣服,那乌玄色的血已经到了心肺的位置。

雪谢惊得后退了两步,那实在是太骇人了,尽管隔着一层皮,她依然能看见那妇人的血管在抽动,仿佛有什么虫子在里面撕咬冲撞。倒也不至于说满是溃口,妇人的皮肤是好的,但她的内脏大概被蚕食干净了。

哪怕雪谢用仙法将妇人的内脏复原,也不过是让她再尝一遍被虫子噬咬五脏六腑的感觉,这样与折磨她又有何异?

利尔也吃了一惊,但没有见到诺奈特的身子时那么惊讶,这与那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他将左手放到女人的小腹上,试图使用圣光系魔法治疗,但他这才发现他用不出魔法。

不过他手上纹的那团火焰像有了生命一般,在上面跳动,紫色的毒气从妇人的身上涌来,最终都被烈火燃烧干净。

雪谢按捺住了自己的激动,她居然见到了有人能将“天尸扶柩”之毒驱散,但这毕竟是她青云门的祖师,她看向利尔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崇拜。不过祖师居然忘了将妇人的内脏复原,不,祖师并没有忘,只是将这个机会给她。

“祖师,想必这定是有天尸出现了吧,否则又怎么会无端的有妇人染上这毒呢?”雪谢这般说,她提议,“要不我们去将那天尸剿杀了吧。”

若是平时,别人向她提出这个建议,她定会叱其孟浪,但此时这荒谬的想法居然是她提出来的,这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祖师奉若神明,不,祖师本就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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