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面具里挑出来其中一个，询问起这个小女孩：“这个是？”
“那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照着经书上的那些插图画下来的，只是觉得它好好看……”
“那这个呢？”夏尔又挑出其中一个笔触格外浓重诡谲的面具。
“啊，这个我知道，是曾经把西海全都喝进肚子里的大海怪克苏纳可拉鲁，最后被伟大的雅沁安用光明之矛直接戳死啦！”小女孩两眼冒光地兴奋道。
夏尔终于忍不住哑然失笑，又揉了揉这个孩子干枯分叉的头发：“既然你知道了，你觉得会有人敢把它戴在头上，然后被雅沁安一枪戳死吗？”
小女孩先是愣了好一阵子，顿时杏眼圆睁用双手一脸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看来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夏尔再随便挑起几个面具端详了一阵，忍不住一阵摇头。
得，从凶悍庞大的古代魔物到万恶不赦的历史罪人，什么五毒之流全都汇聚在这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了。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关键是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画得尤其传神，这一个个面具只消看一眼就会觉得遍体生寒怎么也不痛快。
夏尔敢保证，就这么几个面具丢到十三区里面保证没有一个人会看出什么破绽，成龙历险记怎么说也得再多拍上50集。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大体猜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个叫做可雅的孩子，似乎是依照着经书典籍插图把上面最好看的那些人物画在面具上，然后在修道院的孩子间兜售叫卖。
然而很不巧的是，在宗教典籍插图里的圣人和神明往往都显得沉闷无趣，最帅最猛的那些往往是处于邪恶一方的怪物和恶人们。
幸亏这个傻妮子似乎在遇到他自己之前似乎没能做成一桩生意，要不然……呵，直接被打得半死不活都算是好运了。
毕竟是在修道院长大的孩子，心智早熟的小可雅在夏尔的一番委婉提醒下也明白了自己究竟闯下了多大的祸。
她马上把竹篮藏到了身后，一边噙着泪珠不停道歉一边就是连连后退。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给大姐姐带来了困扰——”
“跑得这么快干嘛，我这不是还没说要不要吗？”
“……诶？”
可雅先是呆萌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刻像拨浪鼓一样地摇起了头：“不，不行的，神父大人教导过可雅不能害了好心人！”
听到这句话的夏尔忍不住莞尔，随即心里便涌上一股暖流。
这个傻孩子，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空着手回去会被那些要钱的孩子狠狠欺凌吗？
她把可雅的竹篮一把捞了过来，然后开始翻翻找找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在其中一幅面具前停了下来。
这个面具脸型显得格外修长纤细，额头上方是一对尖而长的耳朵。
黑紫相间的颜料绘饰出一个个神秘而妩媚的花纹，狭长狐眸的下边是一条厚重的紫色眼影，让人不知觉间就深陷进去。
不用说，这个绝对是古狐族了吧？这样想着的夏尔摩挲着面具上的线条和弧线，眼中闪过一抹感慨而黯然的神色。
对于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种族，夏尔一直对它保持着格外复杂的态度。
正如教廷所指责的那样，古狐族的参战促成了诸神黄昏，也是他们将整个菲利亚世界破坏得千疮百孔，这些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站在他们这样即将和神明比肩的强大种族的角度，除了彻底和这群理所应当地享受供奉却不为人民干正事的“神”彻底闹翻，又有哪一条路可以走呢？
反正在夏尔看来，这不是一场侵略战争，而是一群肉体凡躯的普通人团结起可以团结的盟友，对剥削阶级而发起的一场辉煌而彻底的革命斗争。
然而可惜的是它们终究是失败了，任由胜利一方在后世的史书上对他们肆意地污蔑与污名化。
夏尔暗自叹息一声，然后从怀里取出几块银厄币丢进了竹篮里面。
“这个面具挺合我心意的，它让我想起了我的故乡。谢谢你啊可雅。”
小萝莉似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钱。
她捧着竹篮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最后只能用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祈求夏尔再拿回去几块。
“外面太阳很大，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记得把剩下的面具都处理掉哦。如果你真的感激我的话那就坚持画下去，以后做一个大艺术家吧，呵呵。”
小家伙呆呆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噙着一抹温柔而美好的微笑的狐耳大姐姐，嘴巴一瘪，眼眶竟然开始泛红了。
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母的她，早已经将老神父和玛丽修女看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努力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长大，以后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然而就在今天，玛丽修女突然间告诉他们神父大人在昨晚离世了，还在上早课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把偷偷画画的自己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这一切都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在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大姐姐身上竟然感受到了妈妈的感觉，让她感觉浑身顿时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和斗志。
小孩子想要的不多，他们只需要一个认可和赞赏，仅此而已。
她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大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夏尔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嘴淡然一笑。
“名字什么的就不必要了，你知道我是黑狐狸就可以了哦。”
在夏尔目送着这个小不点一步一回头，直至最后消失在街道远方的时候，裘可菈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哥们，虽然很不想扫你的兴，但是这些修道院的孩子已经习惯撒谎成性了。”
夏尔一愣，然后偏过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裘可菈。
“这么说，你觉得我是被她骗了？”
“呃，这个总不好说是吧。虽然我前几个星期才刚被几个小屁孩讹了一大笔钱，但是也许这次是真的……也说不定？”
看着他一副不想要伤自己心，语气极尽委婉的样子，夏尔忍不住笑了。
“呵呵，就当是我投资了一笔钱了吧。走吧，让我们赶紧进去吧。”
————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一直在坚持的粉丝们，还是坚持日更吧。
不过，上架应该是悬了，就当是为爱发电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