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
王帐之内，汗王怒不可遏，灰色的发辫随着他的怒火一起摇晃着，仿佛一头巨龙在发泄着他的怒火，要扬起尾巴来砸碎一切一般。
“……”诸多部众不敢说话，他们知道现在说话的下场。
“这群蠢蛋，我要拿鞭子抽烂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变成不能骑马的废物！”汗王面色狰狞，很难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如何能做出这般可怖的面容的。
营帐里一片死寂，几个部族的首领都低着头，目光里满是无奈。倒不是他们对汗王抱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次莫兹兰人的攻势确实让人有些无奈，以前的法师都是守在城堡里面的，这次的法师居然动用魔力，创造无数的拒马，走到哪里推到哪里。
谁创造的这么恶心的战术呀！
阿比尔人的秘传骑术可以让他们与周遭的自然环境很好的结合起来，达到隐形的效果，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避免撞上反骑兵设施……
“你们！”汗王突然把话锋指向了几位首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莫兹兰人这次的进攻相比计划了很久很久，还针对我们的战斗习惯特意设计了阴险的战术。”其中一位首领有些犹豫，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决定只说事实，什么建议都不提——这样什么责任都没有。
“是这样，汗王。”另一位首领连声附和，“现在我们需要转变我们的战术，不然没法应对他们的。”
“我问的就是你们！”汗王不耐烦地呵斥道，目光扫过一个个首领，言语中不禁染上几分怒火。“别给我放屁，说有用的！你们以为你们自己不会被莫兹兰人屠杀吗？我告诉你们，莫兹兰人是这次走到哪里杀到哪里，汗国输了，你们全都得死！”
“……”几位首领默不作声，汗王所言并无虚假，但是并非所有阿比尔人都只有支持汗王一条出路……
“现在，你们说，我们怎么打？”汗王冷静了下来，扫视着周遭的首领们，把马鞭甩到一边，斜视着自己的部下。
“……汗王，我听说，那莫兹兰的皇帝好像是与我们阿比尔有仇，十年前，他的母亲好像被送到我们这边了，所以才对我们发动了战争……那么，我们能不能找一找那个女人在哪，用她来当人质？”某位首领拍了拍脑门，小声建议道。
“莫兹兰女人？习俗不是外族人生下孩子就杀了他的母亲吗？”汗王皱着眉头，问到。“十年，这个女人怎么说都在外面这生了孩子吧，早死了吧？”
“啊这……确实……”
“不过这倒是有点意思……你们说说，这个皇帝有什么特点？”
“据说长得很白净。”
“然后俩眼珠子颜色不一样。”
“头发灰不溜秋。”
几位首领立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念叨他们搜集的情报，但是越念越小声，眼睛时不时地瞟了瞟瞪着他们的小汗王。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呀……
“别废话，他妈叫什么？”汗王皱着眉头，“光说长得怎么样有屁用，你们还能从部落里找个长得像女人是怎么着？”
几位首领不敢说话，心想女人是没找着，不过长得像的小屁孩好像就在我们的面前呀。其中年纪较大的两个首领似乎还记得十年前老汗王打的那一场战争，似乎从莫兹兰那边抢了不少女人回来，有不少还是贵族出身的。
难道说，这其中有女人在莫兹兰有孩子，而且还是王室的孩子吗？
这下头疼了……
这群部落首领哪里见过这种事情，抢女人他们没少干过，抢领主夫人，女儿什么的也还算常见，但还真没见过抢走了皇帝的母亲的。倒不如说，这种继承人的母亲，在莫兹兰这种大国怎么也不可能被国王送出去，作为贡品送给他们阿比尔。
“就，很奇怪的一个人，眼睛也是一只蓝一只绿的，长得跟个猫似的。”
“是这样，他好像不太像是个纯种的莫兹兰人……诶，阿加什，你见过的人多，哪里的人的眼睛是绿的啊？”一位首领用手肘戳了戳自己身边的高大男子，低声问到。
汗王目光一转，看向了被点名的一位部落首领。“阿加什，你平时抢的少，买卖的多，那你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吗？”
不同于其他首领，阿加什的头上戴的帽子上并不悬挂兽骨，箭矢，而是以羽毛与宝石的碎片点缀。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汗王，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最近一年内才当上莫兹兰的君主的，我这边仅听说他确实有莫兹兰的皇室血统，并且手段极其残忍。”
“哼……那这个人，有什么软肋吗？怎么才能让他站出来跟我单挑？”汗王轻轻颔首，又询问道。
“我不建议您和他单挑，汗王。”阿加什颇为无奈，虽然这代汗王有着历代难以企及的雄壮武力，但是毕竟年纪太小，性格暴烈，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没什么大局观。
“怎么，你担心我打不过他？”汗王皱起眉来，“区区一个皇帝，我要把他从双脚到脑门撕开。”
“……”阿加什默然，经常经商，与其他首领不同的他自然明白这一点，阿比尔人习惯性用暴力解决问题，以为战争是干掉对方首领的一场狩猎。这要是放在平日他们袭掠的时候倒是还好，可这种心态完全不适合于一场国家级别的战争。
谁人不知道阿比尔骑兵神出鬼没，在草原上彷如幽灵？但这次莫兹兰军队所展现出的决绝与一往无前，说明了他们的背后有着比阿比尔的马刀更加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即便畏惧也敢踏上草原的土地。
“汗王，我想他不会拒绝与您对决的，他的仇恨是对着所有阿比尔人的，您如果发出挑衅的话，他肯定会应战的。”阿加什没办法，最终叹了口气，回答道。
“好！那就这样。”汗王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剩余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还能迁徙的部落全部拉到王帐这里。能上马的全部都给我上马，我们就在这里把莫兹兰人杀个精光！”
“还像之前一样，汗王杀领主，我们杀农民！”一旁有些好战的部族首领也跟着兴奋了起来，跟着咆哮了起来，呼应汗王的号令。
“干掉他们！”
“区区莫兹兰人！”
阿加什却沉默不语，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在会议结束后，他独自回到自己的部族驻扎地。
“首领，今天会议怎么样？”一旁的年轻战士凑了过来，低声询问道。
“不咋样，还是要正面打。”阿加什叹了口气，“还要把我们能迁徙的族人都迁过去，一起打仗。”
“这……不妥吧？”
“当然不妥，这已经入秋了，东南那边的几个小国的粮食也该成熟了，这一场仗打完后，他们估计就收割完了。我们今年，估计又得过苦日子了。”阿加什摇了摇头，回答道。
“……可能还不止这些，首领。”
“怎么了？”阿加什皱起眉头，看向了有些紧张的战士，“说说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早上……我们从东边的部族那边听说，那个叫霍伦米萨的王国似乎派兵进入我们的大草原了。”
“什么？？？！！！”
……
……
农奴们放下了手上的农具，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可能需要耕作一生的寒冷冻土，来到了温暖而清爽的南方。
从各个大公的领地离开后，他们来到了王冠领地的边界——高大的霍伦米萨城墙的面前，他们知道，越过这里，就是国王的领地了，他们其中在这次战争中作战英勇的人将得到晋升，从此脱离农奴身份，可以以自由民的身份留在繁华的国王领地中的各个城市里。说不定能赚大钱，然后把自己的妻儿都从领主那里赎买出来，一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女王陛下！博赞大公征召兵，共计五千人，已抵达王戢！”带队的军官——好像是他们大公的侄子吧，对着城墙上高声呼喊着。等等，女王陛下？
农奴们连忙抬起头来，仰望着他们的君主，试图一睹女王的真容。不管是牧师还是商人，亦或是他们的领主，但凡提起他们的女王时都是极为尊敬的，好似她是天使一般不可亵渎。
“很好，准许入境。”
清冷的声音传来，农奴们连忙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主人——
神呀……
每个农奴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了同一个想法，也同时愣了几秒，但那洁白的身影却仿佛自己想象中的天使一般，永远刻在了他们的心中。
“楞着做什么！走！”
可惜贵族的军令将他们从梦境中惊醒，尖锐的哨声催促着他们前进。抬起头来，那身影已然消逝，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
……
“陛下，今天应该不会再有新的军队到达了。”
城墙之上，女仆陪伴着她的主人，俯视着这片大地。
“卡塔丽娜。”女王微微颦眉，目光里流转着一股说不明的悲伤。
“我在，陛下。”
“有些人生来在农奴的怀里，而有些人生来便锦衣玉食。有些人被教宗亲自予以洗礼，有些人却因是私生子而受尽苦难。”伊丽莎白轻声呢喃着，却说出了这无比残酷的事实，“你说，神主为何如此不讲道理，将心地善良之人送入贫寒之家，只能作为仆从侍奉他人一生，又将某个手染鲜血之人赐给国王，生来要她凌驾所有人之上？”
“……陛下，既然神主如此安排，我们便顺应这安排，作为女仆便尽忠效力，作为女王便守御国家，也许这之后，神主的旨意才能被我们理解。”卡塔丽娜叹了口气，也许她想过，也许她从来没想明白过。
“……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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