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明白军人们的，居然知道我们会讨论这个事情……”
“不知道才奇怪，你们这些家伙一天天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干吧？”艾撒利翻了个白眼，凯西这家伙在说什么呢，他也算是军人出身能够不明白这些军人们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凯西，你的意见？”
“我是觉得打起来多少有点没意思了，劳师远征的难度本来就大，从单纯的军事角度说来，打起来完全不值得吧？”凯西撅着嘴，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你也知道的，军队这种地方血性太重，他们可听不得这种话，不管什么事情都希望揍对方一顿……”
“军官们都是这个倾向吗？”
“军官们大多这样，不过士兵们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在现在，刚刚过年的日子里面，可不想打仗了。”凯西倒是明白这些士兵们的想法，她这样的人总是被所有人喜爱的，能打，却又可爱。偶尔和他们的聊天也能明白这点，这些士兵们真的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故事，而很多时候一场战役过后，就会有些人永远地闭上眼睛。
“我知道了。”艾撒利点了点头，他也骑在了自己的战马上，明明是要和莉迪亚一起坐马车的，但是他总归是有点闲不住，于是就骑在了自己的马背上，把莉迪亚一个人塞进了马车。
对此莉迪亚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的骑术并不好，跟上艾撒利什么的多少有点困难。这马车的速度，反而不会差的太远。
而且骑马是很费力气的，还磨大腿，要不是经常骑马一定会被磨出血的。她可没有经常骑马的习惯，也不希望自己的腿变得血肉模糊的，有的时候真想知道凯西是怎么做到穿吊带袜还能骑马的。
“你有什么打算？”凯西随口问道，向前看了看凯里亚特的背影，“他骑的好快，这有什么可送信的吗？”
“骠骑兵闲不住的吧。”
“也是，你的打算呢？”
“打算？”艾撒利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你们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不就好了，我什么时候下命令，你们什么时候出征。”
“吊着胃口小心被军队给你踢开了，艾撒利。”凯西皱着眉，却被艾撒利轻轻锤了脑袋，“呀！你干什么！”
“呵。”艾撒利轻笑，他知道凯西的意思，“凯西，你见过艾瑞克了没？”
“见过了，怎么了？”凯西捂着脑袋，不满地说道。她的骑术很好，仅仅凭借双腿的力量就可以稳稳地骑在马上。
“他说过我们的目标了吧？”
“哥哥可不会跟你一样。”
“我知道。”艾撒利明白这一点，艾瑞克是为了爱的人而战，他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却绝不会容许他人伤害自己的家人。所以，他也不会让艾瑞克干这种事情的，结果只会是糟糕的。“所以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不用你们。”
“……你开玩笑吧，你要自己带兵，而不管我们吗？”
“国内很安稳吗？”
“还不是你干的！”
“所以呢？”
“……”
艾撒利叹了口气，“凯西，讨论这些事情没有意义，有意义的仅仅是未来。”
“未来，你总是说这个词，可是什么时候可以让人们看到未来呢？”凯西也叹了口气，她一直觉得，艾撒利在某种意义上是欺骗了人们的，他只是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行动，却绝没有帮助他人的任何意思。按照他这摧毁旧世界的理论，他根本不在意新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哪怕新的世界更糟也没关系，因为他还会继续摧毁，直到蹂躏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敢与他为敌，或者他被击败为止。可是在这样的折腾里，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呢？艾撒利有在意过他们吗？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不是那种会幻想未来的人，我无法给你们许诺一个怎样的未来，这方面，我甚至要咨询你们。”艾撒利摇了摇头，他并不会因凯西的质问而生气，实际上，他很明白自己的局限所在，绝不会自以为是地干那些自己不可能干的来的事情，“凯西，新的世界不是靠着我一个人能够创造的，我所能够做到的，仅仅是把旧秩序送下地狱，可新的秩序如何建立，要靠着你们来做。”
“……这算什么，把一切都交给我们，我们要你这个皇帝干什么？”凯西瞪着眼，质问道，“自己的责任不要全部推给我们，就算你做不到，你也要去学习，整个帝国里面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更明白你的理想，如果你真的想要实现的话，就向我展示它！”
说罢，凯西一扭头就驾着马匹离远了，艾撒利看着她撇开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凯西这样的孩子有时候还真是一语中的，总是能够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没错，如果要莫兹兰人臣服艾撒利，那么利益足以作为足够的理由。但是要是让所有莫兹兰跟随艾撒利，就必须向他们展示这个理想的崇高。尽管艾撒利再怎么不愿把自己的这次惊天动地的复仇当做什么荣耀，但是一旦他向前，跟在他背后的人们怎么想绝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的，况且，拯救那些痛苦的人于压迫之中，自然是足以让莫兹兰人们落泪的崇高理想，这个理解的确能够让许多人支持他的步伐。
“谢了，凯西。”
凯西听到了，但是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沉默着。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理想，她生下来就要与那两个魔鬼缠斗，生怕他们占据自己的身体，伤害到自己最爱的哥哥。她也痛苦过，绝望过，因此尽管她再怎么不喜欢艾撒利，也不得不承认艾撒利的愤怒拯救过她，重新给予了她斗争到底的勇气。
所以，见他一次骂他一次，不代表自己不会为他而战。虽然凯西并不能够理解对全世界复仇的意义，但是既然哥哥也如此希望的话，她便不需要犹豫。
“……你们两个好像聊得很开心？”
从车窗之中，莉迪亚探出头来，却被艾撒利一把按了回去，顺带着躲过一根纸条的横扫。艾撒利随手一抹，那根纸条应声断裂开来，掉在地上被践踏而过。
“坐车的时候不要把头伸出来，你的父母没告诉过你吗？”艾撒利没好气地说道，他驾着自己的马，一脸鄙夷地看着莉迪亚。莉迪亚感到有些委屈，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大意了，怎么可以不看情况就探出头来，艾撒利也是为了自己安全。
“……抱歉啦。”
“老实道歉的莉迪亚倒是很可爱。”艾撒利瞥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什么，“继续吧，什么事？”
“……是说，凯西她虽然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喜欢你，但是你们聊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莉迪亚这次没再探出头来，她也不是傻子，这离开拉昂的城区之后，莫兹兰的树木还是很茂盛的。
“我和她认识也挺久了。”艾撒利摇了摇头，他和凯西都能算得上是老战友了，即便是互相损几句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艾瑞克和他也是生死之交。“好几次艾瑞克和我一起在一些地方战斗的时候，她都在场。”
“……你什么时候回到莫兹兰的？”
“加冕礼前一年吧。”艾撒利说道，他的目光仍然看着前方，“当时为了这次政变之后我能够稳定地入主王都，他建议我早点回国，去南方转转。”
“……南方？”
“嗯，拉昂在北方，也就是说我基本上都是在北方镇着的，北方贵族想要叛乱我会立刻镇压，加冕后的血洗就是一次。而南方大体上是稳定的，就是我在南方做过的事情曝光的结果，一直拖到了我平定了北方之后南方才有了叛乱。”
“还是因为你的改革。”
“对。”
“……真有你们的，你在南方做了什么啊？”莉迪亚多少有点敬佩，策划如此惊人的一次政变，究竟铺垫了多少时间？
“嗯，比如说，博纳河上的鱼人，我给他干掉了。”
“啊！那个是你干的吗？！”莉迪亚震惊了，这件事情她也听说过，北方的河水之中传闻有着一条凶神恶煞的鱼人，经常杀害渔民和商人，甚至会爬上大桥把人拖下水。虽然很多人呼吁要派军队去处理，但是国家军队是没理由为了一个传闻就出动的。
“是啊，怎么了。”艾撒利倒是反应如常，好像完全不怎么在乎这件事似的。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就是条人鱼啊，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活的年头长了点长得比较肥，然后又有人刻意投喂过，所以变得特别凶狠罢了。”艾撒利耸了耸肩说道。
“有人投喂？”莉迪亚震惊了，这种怪物还有人投喂呢？
“有啊，一些邪教教徒想要用他们搞事而已。”艾撒利毫不在乎地说道，“我都给杀掉了，剩下的饲养人鱼看了一下，凶残地就杀了，还没长大的就放了。”
“……你可真的是离谱啊。”
艾撒利不说话，他已经看到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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