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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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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神都以一整座山脉为地基,将整座山体筑成城墙与地面,以此为基础,在其上建成了现如今的魔族神都。

与魔族自古传承的习俗相映,身份越高贵的人,所在的地方越高,而魔主所居住的皇宫就在最高的山顶,自上而下,以此俯瞰整座神都,纵览魔族诸地,直到遥远的地平与天际接壤之处,这是魔族最强者与高位者应得的权利。

但是,这座魔族中最耀眼的神都,在暗地里却有一个别名……

很不好,很不好的别名。

……

来到魔族的第二天,正午

此刻正是皇宫中高位者们用膳的时间,交错的走廊中,一位位侍从打扮的魔族端着餐盘奔走于各个房间中。

经过厨房的时候,基洛能很清晰地听到里面菜板上的落刀声以及厨师们对于副手的指导与提醒,虽然是魔族中最森严最严苛的皇室厨房,但在这种平凡的氛围中,却也沾惹了一些人间烟火。

这又不禁让基洛回想起了自己在地球时的情形,父母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母亲经常会说父亲笨手笨脚,这边没有放盐那边酱油加多了,最后都是自己上前帮忙解场。

妹妹基璃还会经常半开玩笑地说,男人太会做菜说明未来一定会是花心大萝卜。

不仅这些,还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养父养母,与他们相伴的日常也同样是基洛最欣慰的时刻,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基洛才会觉得,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做逃脱精灵族的借口,他们是真心地在爱着呵护着自己。

但事与愿违,自从在公爵府分开后,基洛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他们没有来找自己,他曾拜托过肯尼去找他们,但最后得知居然连公爵也都没了消息。

“哥哥,你不去吃饭吗?”希尔德跟在基洛身侧,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还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

“……那就陪我聊会天吧。”基洛带着希尔德漫步在魔族皇宫里。

他昨天与菲兹因谈完后又再一次找到了梅琳,他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跟她谈一谈。

梅琳如今的遭遇,都是因为她的父母,当代的魔主导致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魔族的理念,梅琳已经被打上了失败者甚至是废品的标签。

她身上流淌着的是魔族最高贵的血脉,但是这样的她在决定继承人的时候的表现却强差人意。

她与菲兹因的父母似乎将他们的孩子作为各自的赌注与筹码,菲兹因跟着他的父亲,梅琳则跟着她的母亲,梅琳的失败似乎让她的母亲很失望,所以她不是被讨厌了……

她是被抛弃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自卑,她认为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如今的现状,一切遭受到的暴行都是自作自受,而她也选择了默默承受。

基洛找到了梅琳,本想着是希望通过谈话的方式让她解开心结。

他打心底里觉得梅琳是一位强者,不是外在的实力,而是内心的强大。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迷宫中,仅凭借她一个人孤立无援,仍旧将自己背出去的瘦小少女,又怎么会是弱者呢?

她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恩人。

所以基洛不能对此不闻不问。

但是结果,梅琳面对基洛却只是微微一笑。

“谢谢关心,只是,这最终还是我的问题,我希望能自己解决,可以……吗?”

少女的眼中所映射出的,并非是对现状的屈服与胁迫,那是,充满坚毅的光。

与那时的她完全不同,她不再迷茫,也不再停滞不前。

她,选择了前进。

但是,基洛仍旧很担心,魔族基本都有独自行动的习性,仅靠梅琳一个人真的能在不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改变现状吗?

“呐,希尔德,如果我要去跟那些动一动指头就能杀了我的人做对手,你会怎么想?”基洛看向高处的皇宫,那是魔主的所在,神都最高的地方。

“……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哥哥你这么做。”希尔德难得没有认可基洛的行为,基洛也深知这压根就是自杀。

“果然还是因为我太弱了嘛……”基洛自嘲道。

希尔德却摇了摇头。

“不,哥哥,你很强,比我还要强,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有相应的决心,不像希尔德……”

我只有一个愿望,也仅有这一个自私的愿望。

“哥哥从不因为对手是谁而犹豫,一直坚持着心中的正确,这些都是希尔德喜欢哥哥的地方,所以希尔德不希望哥哥那样做,但是也不会阻止。”

“因为这才是哥哥你啊,我也是因此而得救的。”

基洛听完欣慰地摸了摸希尔德的头,这孩子真的长大了,说话都像大人了。

多亏她,自己也没必要那么犹豫不决了。

是啊,这就是自己,无论是在魔物迷宫,还是在圣域,又或者面对兽王与混沌,自己一直都在遵从着自己的内心行事,不违背自己的内心而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反而是最大的奢侈。

不因为对手是谁就畏惧,因为基洛我啊,我的对手可不仅仅只有这些人啊……

我的对手,可是神啊!

一个计划,悄然在基洛的心底里浮现,虽然只有雏形,但这仍是自己所希望的未来。

同样,这也会是自己第一次,尝试将木槿,找出来的计划。

……

梅琳做了一个梦。

很长很长的梦,明明梦里应该什么都感受不到,但是,很痛。

明明自己应该感受不到痛了才对,为什么……

因为这是,精神上的痛。

“哟,废物,一起来玩嘛!”

“你妈妈都不要你了,别强撑着自己的身份了吧?你都已经不是公主了。”

“废物公主!废物公主!”

那是一群跟自己同龄的孩子,脸上都是青涩与稚嫩,然而,那却也同样是世间最大的恶意。

他们是孩子……是恶魔。

也同样是,令自己对疼痛麻木的罪魁祸首。

自己想跑……

“别跑啊,来人给我抓住她!捆住她的手脚!”

自己想反抗……

“谁允许你说话了?谁让你可以说话了?”

自己想哭……

“哈哈哈,这家伙在哭啊,菲兹因殿下,你妹妹在哭啊!”

人群的末尾,一个赤发少年依靠在墙上,面色厌恶地说道。

“我没有这样的妹妹,你们随意,别出人命就行……”

那是,自己的哥哥。

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哥哥。

梅琳从半夜的梦中惊醒,这个梦以前自己也经常做,每一次都会哭着醒来。

只是现在,眼泪已经哭干了,流不出来了,更何况,魔族不相信眼泪。

这些都是过去的记忆,是那些人造就了如今的梅琳。

但,这些都只是小痛,因为可以习惯,因为可以适应,因为可以麻木。

真正令自己崩溃的,是为首的那人,对自己的说话。

“啊啊,说起来,那棵树下的土堆是坟墓吗?”

“我听说你抱着一条死狗四处乱窜呀,那是你养的吧?”

“它啊,其实是我弄死的哦,宠物就是这样,随便一个魔法就没办法呼吸,一直在挣扎着死去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啊!”

“你真应该看看,你也会笑的,对吧?”

“笑啊,再不笑我们就折断你的食指。”

“笑啊,笑啊,笑啊……”

“笑啊……”

想的这里,梅琳伸出两手的食指放在嘴角,用力向上推,强迫着自己笑了出来。

那个笑容,诡异而恐怖。

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做的,就是这样笑的。

“笑啊……笑啊……”

梅琳低语道。

“大家一起笑吧~”

“这次,我回来找你们玩了~”

那个时候,那个血夜中,菲兹因见到的怪物,从来就没有消失。

它一直都在。

就是梅琳自身。

……

神都暗地里的别名,一直被人忌讳,没人敢承认那样的事实。

有传言称,这座神都,孕育着畸形的怪物……

它们,在吃人。

这座神都,在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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