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启,圣女殿下。”
“我不奢望您能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所犯下的错误担不起这份原谅。”
“我曾因身为圣族而感到无比自豪,因为那是所有神族里最为高尚圣洁的种族,但是……我错了。”
“我总觉得有一副枷锁囚禁住了所有人,但是年幼的我并没有发觉这份束缚的来源,直到那一天,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圣族一年一度的祭典,我被绊倒了,在我即将打翻贡品的时候,我的姐姐玛因把我拉了回去,她却失去平衡打翻了贡品,她犯了错,触犯了律法,被判了罪夺去了翅膀,沦为了罪人被流放,那本来是我应该受的刑罚,结果受罚人却是她。”
“我一直在找她,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才了解到……我曾自豪的圣族,原来有着如此阴暗的一面,这里的罪人填满了每一处黑暗的角落,昏暗之下到处都是死人的尸体,没人关心也没人在意。”
“我替他们感到不公,仅是因为小错就受到如此刑罚,但是,我却发现,无人回应我。”
“我意识到,那才是真正的枷锁,名为社会共识的枷锁。”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去反抗这股洪流,一百个人共识的力量就足以粉碎个体的反抗,哪怕那是错误的,整个圣族的共识,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圣族是绝对的正确,绝不会容忍一丝错误,所以哪怕是一点小错,制裁的铁锤也会无情残酷地落下,谁都无法幸免。”
“所以,我选择了屈服,委身于这错误的共同体制度之下,成为他们,亲自给自己戴上枷锁。”
“到最后我都找不到姐姐,这里的罪人太多太多了,也许……她已经死了。”
“但我不甘心,我希望找回她,所以……我利用了您,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的错误远不止如此……”
……
时间回到白天。
“迦楼茵就是那个时候坐在我对面的人!?”基洛再也坐不住了,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但是,那个想要做坏事的坏孩子,怎么看都跟迦楼茵的形象对不上啊。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玛莎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曼德欺骗了圣女,冒名顶替了你,现在圣女殿下以为他才是自己等待的人……都是我的错!”
那个混蛋!真的做得出来啊!
这个圣族……绝对哪里出了问题吧?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
“对不起,对不起……”玛莎不断道歉道。
对面的那个人,基洛虽然没有见到她的模样,恐怕现在的她,一定很凄惨吧,因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不断自责着,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吧?
“……不。”基洛贴近纱窗上,希望对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最起码,你在最后知道了悔改。”
“可是……”
“迦楼茵跟我说过……”
“会后悔,便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圣族是永远正确的神族,所以绝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会有罪恶感,便是证明自己违背了正确,圣族是不会犯错的,所以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有罪恶感。”
“你现在……跟那些混蛋的圣族一点都不一样,你,解脱了。”
“所以,不要再这样自责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吧。”
“一起救出迦楼茵!”
……
“我遇到一个人,他带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所以……这就是我的赎罪,圣女殿下。”
迦楼茵打开了第二页信,迄今为止面无表情的她,仿佛并未被玛莎的信件触动,然而现在,她第一次动容了。
“曼德欺骗了您,您真正在等待的人,能为您带来光明的人,是那个人类。”
“是基洛!”
诶?
那个人是……基洛?
骗人的……吧?
“我背叛了您,将您的秘密泄露给了曼德,我已经不配再做您的侍从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不要原谅我,那只会让我更内疚,更自愧不如。”
“您是如此的圣洁,又那么温柔,总是会让我想起玛因姐姐。所以,您不该被这枷锁束缚,去做回自己吧,圣女殿下。”
“我自愿受罚,被剥夺翅膀,沦为罪人,我要……去找我的姐姐。”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请您立刻赶回沃伦凯撒,基洛在等您。”
“谢谢您,圣女殿下,我的……另一个姐姐。”
迦楼茵放下信件,看到如此悲痛的内容,她本该流泪的,但是……她不会哭。
而且,玛莎也没想到,一切都晚了,她以为迦楼茵返回圣域是圣主的安排,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是曼德的阴谋。
此时的基洛,已经……
玛莎不知道,迦楼茵也不知道。
就在此时,迦楼茵的房间被粗暴地撞开,曼德浑身是血地跑了进来,最后跌倒在了迦楼茵的面前。
“好疼啊啊,那只老鼠!可恶啊!”曼德痛呼道。
基洛的最后一击,依旧没法杀死曼德,失去了一半翅膀的他最终还是艰难地落地了。
他要赶回到迦楼茵的身边,圣族的羽翼被损毁是最为严重的伤势,除了圣主外,只有掌握了圣族五大禁术的迦楼茵才能治好。
“你……没事吧?”迦楼茵虽然很想询问玛莎信中的事,但是出于圣女的职责,她必须要把曼德的伤势放在第一位。
“快,帮帮我,迦楼茵,只有你能治好我了!”曼德已经因为疼痛快要意识模糊了。
“嗯,我这就……”迦楼茵单膝跪在曼德身边,打算为他疗伤。
这是,妻子对于丈夫的,最基本的职责。
迦楼茵,依旧没法挣脱那枷锁。
但是,本要施展禁术的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被谁打伤的?”迦楼茵问道。
“啊?这个时候你还在乎这些!?”曼德要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了,“就是一个只会偷袭的垃圾,我已经杀了他了,别说那些了,快治好我啊!”
杀了……
你杀了他?
你没有发现吗?你身后的翅膀上,还cha着一把断刃啊。
那个纹路,那个样式,是精灵族的……一木!
那个人的武器,他一直都是带在身边的。
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你,到底……杀了谁?
“他杀了基洛,为什么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呢?”违和的第三个声音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内。
四周的一切都归于寂静,曼德身上的鲜血停止了流动,外面的落叶就此停在了空中。
世界仿佛被停止了一般。
“不,其实你是在欺骗自己,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啊,不是吗?”
迦楼茵……
一位面容不清的黑发少女突然出现在迦楼茵面前,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道。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