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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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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金工会一则特殊的任务被贴在告示板上,吸引来一众囊中羞涩的猎人,不为别的,就因上面写的六千威斯金币报酬,以及人数不限的条件。

该委托由马礼逊圣城的大主教希伯来大人亲自攥写,可信度高,委托板旁边还站着一名身披白袍头戴峨冠的金发中年女神官,以及护卫在此地,气势惊人的长枪圣骑士。

“只要参与这项任务的人,都能获得教会给予的六千威斯金币!”女神官伫立在人群中,高声提示,已经心动的猎人早早的在任务花名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更多的人驻足皱眉,脑中思索连连。

这项任务,钱给的多,条件也很优渥,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任务要求为远征,而且是距离这个小城北方大约两千公里远的依古拉雪原,那里常年积雪,气候极端,连绵的山脉险峰更是让人寸步难行。

不少人选择放弃,他们不愿意因为高额的赏金而去凶险未知的领域探索。

骚乱才持续了一个上午,人群散去,真正留下的不过数十,女神官没有气馁,依旧站在原地,凡是对他们发布的任务感兴趣的她都会热情的上前接待,随行的圣骑士搬过来一对桌椅,女神官满怀感激。

三天后,他们会带着接受任务的猎人们踏上旅途,不过现在报名的人实在太少,女神官端坐在桌子前,愁眉苦脸的,她回想起教会下达的指标,差了整整十倍有余。

按照这个劲头,限时内肯定完不成,她的心中愈加烦躁。

面前闪过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停在她面前,好奇的观摩告示板上的任务。

女神官连忙起身:“两位!怎么样,我们的大主教亲手颁发的任务,赏金足足有六千,只要能服从教会的安排在依古拉雪原呆一年,每人六千一个子不少。”她忍不住看向捷琳身后戴面具的杰顿,一身红袍在日光下太显眼了,并且,神殿内有资格穿红袍的,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主教先生。

捷琳扶着下巴,仔细思考任务信息,而戴面具的杰顿退到她身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不太适合让他来做决断。

“冒昧问一下,你是教国的人?”女神官顶着一头和捷琳一样颜色的长发,让她不免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当然,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接受洗礼皈依天父。”

捷琳瞅了一眼对方身边的圣骑士,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还是被那种恐怖的气势所惊住,她稍微退了半步,避免受到影响。

“怎么样?想好了吗?”女神官掏出花名册和笔,尽量保持善意的微笑。

“抱歉,容我们再考虑一下。”

-

捷琳选择暂时拒绝,她带着杰顿来到酒馆,点了几个菜,还有她最喜欢的牛奶。

“再怎么喝都不会长的,你已经定型了。”杰顿吃着面包,挖苦道,戴着面具也看不见他的脸色。

“要你管!丑八怪!”

“哈哈!不和你贫嘴了,说说看,这次你又发现了啥?”每次捷琳一有察觉都会像现在这样,选择在餐桌上交谈。

“依古拉雪原,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不去了?”

只要能找到安娜的灵魂,凡是教会的委托他们都会选择接受。

“去,当然要去,不过有几点我要和你事先说明一下。”

杰顿放下手上的面包,端正身子。

“以往教会发布的任务与这次有什么区别?”

杰顿好像在思索其中的不同之处,但他戴着面具,只能看见他用手掌撑着下巴。

“有……区别吗?”

“以往发布的任务地点至少会有人迹,再不济也是某个被包围的山头,而依古拉雪原,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过会有人住在那里,日见积雪,天寒地冻,一望无际,而且……”捷琳深吸一口气:“这次教会完全没有说明任务目标是什么,只是说住一年,听从指挥,我看这里的蹊跷大的很,你想,会有人闲着没事发布这种任务吗?”

还有一点捷琳没说,那就是这次教会不计成本的提高报酬,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几年前她与杰顿旅途过程中,偶尔能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流言,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可能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教会没有向内陆人民说明情况,也就是说他们想隐瞒下来,但又发布公告招募猎人,这有些前后矛盾,捷琳想不通。

酒馆一阵脚步,穿着与杰顿同样红袍的男人劲直走到他们桌前,戴着青色面具,着实显眼。

“斯卡图先生!您怎么来了。”

“找你们,看到工会的那则任务了么?六千金币啊!我至少要干十年才能弄到那么多。”

斯卡图坐到他们的面前,要了一杯啤酒,点了一个苹果派。

“斯卡图先生也想去嘛?报酬确实诱人。”

“你们已经报名了?”

“现在还没,正准备呢!”

“带上我好了,和你们一起。”

杰顿不解,连忙插话:“您的店铺不经营了?”

“关了,不想干,天天和那群贵族们打交道,累得慌。”斯卡图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一根筋的杰顿倒是没有多想,而捷琳,心中存疑。

她也不会认为斯卡图另有企图,毕竟患难之交,她只是好奇斯卡图执意跟着他们做什么。

对方不想说实话,那她就不问,等到时机成熟,斯卡图自然会交代一切。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斯卡图咬了一口苹果派,香甜软糯,唇口留酥。

三人达成一致,吃完剩下的食物,一同来到赏金工会,有点不耐烦的女神官见有人报名,立刻起身迎接。

“这,这,还有这,签上名字就好。”距离她的任务进度又迈进了一步,不免有些高兴,多说了几句。

“三天后,在这里集合,我会统一带你们前往依古拉雪原,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真的是那位希伯来大人亲自写的任务书?”斯卡图端视着告示板,回想起以前他还在教会的时光,那位他一直看不起的希伯来,居然能成为大主教,说话的语气不免有些嘲弄,也让面前待事的两位神职人员脸色微变。

圣骑士不满,一脚前踏,气势如虹,捷琳与杰顿被吓的连连后退,斯卡图却像个钉子一样,任凭对方如何咄咄逼人,纹丝未动。

女神官连忙拦下圣骑士:“罗德里克先生,这位红袍先生并没有恶意。”她害怕圣骑士一个不小心把本来报名的人惹跑了。

“哼!是条汉子!”

“承蒙夸奖。”

圣骑士不再言语,立身回到原地,女神官打着哈哈,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哈哈,这位……”她翻着花名册:“斯卡图先生,后天这个时候,来这儿就行。”

“没问题。”

-

几天前,远在马礼逊圣城的教皇急信一封,飞到位于罗兰王都的斯卡图手里,上面写着,事态严重,需要他调查一下依古拉雪原。

斯卡图一路奔波,发现沿途的村镇全都有教会发布的委托,他不禁有些好奇,希伯来着急的四处张罗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他来到现在的这座小镇,正好碰到熟人。

斯卡图一想,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为人知的魔法师而已,不如跟着捷琳与杰顿两人一同前往雪原一探究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就在报名参加远征的这天晚上,斯卡图来到两人的住处,一脸神秘邀请他们夜间散步。

他熟练的引导两人来到小城的一个出口,搬过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的长凳,邀请两人坐好。

“斯卡图先生,您这是……”

沉默。

虽然看不见斯卡图的脸,也能察觉出对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许久,斯卡图终于开口了。

“差不多这个时候,偶尔能碰见那位吟游诗人,他戴着棕色的鹅毛帽,一身红衣,手提鲁特琴,有时会是小竖琴,带来远方的故事,小时候我最喜欢搬个凳子和外婆一起等。”

“斯卡图先生,这里是你的家乡?”

“嗯!”

捷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只得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空地,透过小城的门口,传来深邃的黑暗。

没有人。

“今晚他没有来,可惜了。”

斯卡图起身就要走,一道火光出现在镇口处,颤颤巍巍好像要随时熄灭,斯卡图屏住呼吸,那顶熟悉的鹅毛帽映入眼中,老人,一位老人,固执的拿着手里的鲁特琴,一摇一晃,靠在墙边,最后体力不支,坐在地上。

老人身穿与斯卡图同颜色的红衣,只不过他的衣服花纹繁琐,一看就是俗世之物,三人起身,斯卡图上前搀扶,将他放在凳子上,还有他的琴。

老人盯着眼前的斯卡图,熟悉的身影让他一瞬间回忆起曾经,他颤抖的向斯卡图伸出手,嘴里不住的喃喃:“是你吗?那个小男孩?”

“是我。”

老人扶着额头,眼泪潸然落下,没有哭声,只有凝固的寂静。

“还好,我还能看见熟人。”他拿起鲁特琴,眼角还挂着抹去的泪痕,弹起曾经最熟悉的曲子,尽管手脚不利索,但那份执着不减当年。

天与地的幽鸣,花与叶的共情,人与物的和谐,都化作缥缈的琴声缓缓游荡。

一曲终了,斯卡图掏出两个布罗银币:“明天您还要走吗?您的身体已经这样了。”

老人接过两个银币,双眼精光闪烁,回光返照一样,精神也好了很多。

“当然,人间的故事还未完结,旅途自然不能停下。”

斯卡图又掏出八个银币:“正好凑满十个,再来几遍。”

老人也不含糊,继续诉说着外界的传说。

黑色与白色点缀着世间

依偎着一颗灰色的树

生灵与死灵欢呼跳舞

直到四季消亡,天地混沌

神灵震怒,怒斩善恶

一分为二,化为妖精

孕育的果实落地成灾

却避免人间匆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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