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没有追兵,周亦想扔下卡秋雅不管,这样做能缓解他内心难以抑制的欲望,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倘若他这么做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忍耐几乎要到极限,还好老天爷眷顾,周亦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森林的尽头,漆黑一片,周亦一脚踩空,毫无防备的落入地精布置的陷阱,得力于身手敏捷,他稳稳接住卡秋雅,环顾一圈,三个地精早已埋伏在此。
地精们口中生津,看起来应该有几天没吃到好东西,地上全是啃一半的植物根茎,突然送上门的两块肉,正好拿来解馋,它们呀呀乱叫一通,抄起简易木棒冲到周亦的面前,作势要敲死两人。
几声拳肉触碰的惨叫回荡在落穴内,半分钟不到,地精们尽数被揍昏倒地,不知死活,周亦也在此时,恢复稍许神智,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除了头顶上那片星空,四周黑洞洞的,冷风从某个角落灌进来,呼呼作响,周亦将卡秋雅抗到洞穴内,左转右转,顺着地精挖好的地道,总算找到一个能住人的小空间,火把通亮,比地表要暖和的多。
地精搭好的土床上还盖着一层枯黄的干草,卡秋雅裹着被子躺在上面。
一时间,房间内除了周亦焦急的步伐,卡秋雅均匀的呼吸声外,安静的可怕。
周亦不知道洞穴内还藏着多少,只要有异常动静,他会第一时间上前检查。
墙上火焰烧灼成稳定的桃状,偶尔闪动几下。
细微声从床上响起,等了两个月的周亦,按奈住激动的心情,远远的观望。
“哈……呼……”坐在床上。
“啊……”伸了个懒腰。
“嗯?”撇过头,盯着他。
周亦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油盐醋糖混在一起,又酸又甜又苦又涩,浓稠的发腻,到了嘴里,却化成最平淡的语句,从心口吐出。
“卡秋雅。”
“什么事?”
“睡的香吗?”
“总感觉……过了很长时间。”
艾丽娜背过身,全身颤抖的难受,眼泪也被吞到肚子中,无声默言。
“艾丽娜,你……”
“风……风……”艾丽娜尽量恢复平常心,她强调道,“是风,吹的有点……冷,没错,是风……”
吹进来的一股风顺着甬道穿梭自如,带来了寒冷的空气,地精挖掘的地道布局非常合理,既能保证室内温度适宜,又不至于氧气缺失。
直到第二股风袭来,打破沉寂,艾丽娜明白她们该走了,这里并不是人类的居住所,而她也不能完全保证卡秋雅的安全,地精在她的理解里属于未知物种。
“我们走吧!”
“去哪?”
艾丽娜也不知道该去哪,没有方向。
“你的家乡在哪?我带你回去。”
“家乡……不,算了,不去。”
“那……”
“我跟着你,带我一起。”
卡秋雅的眼神恳求,真诚,没有一丝污秽,艾丽娜还想拒绝。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哪,我就去哪,可以吗?”
两人的身份仿佛一下子颠倒过来,平日里畏首畏脚的卡秋雅,在面对归去的抉择时,变得无比从容,而艾丽娜,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不回家,好吗?”倘若艾丽娜回到家中,前世的父母一定很惊讶,儿子变成了女儿,但他们不会否认自己的亲骨肉。
“不回去。”卡秋雅回答的很干脆。
对此,艾丽娜没有反驳,家庭的成因过于复杂,比如她,父亲常年不见人影,母亲是个后来人。可能卡秋雅心中也有不小的芥蒂,她的故乡并没有带给她一个幸福的回忆,以至于如此抗拒。
“那,走吧!”
“嗯!”
顺着墙上的火光,艾丽娜随手取下墙上的一个火把,两人小心翼翼的探索地道,冷风灌入,出口愈加清晰。
卡秋雅跟在艾丽娜的身后,她穿的不多,蜷缩着身体,冻得牙咬咬,前人似乎也明白,故意站直阻挡。
就像两人刚刚见面一样,卡秋雅带着艾丽娜参观教会,而现在,艾丽娜带着卡秋雅寻觅出路,为她挡住风寒,一想到这些,她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夜间野外的寒冷,没有让这个穿着白色修女服的小女孩露出半点怯意。
“跑起来,不然会很冷,我们往南走,沿路看看有没有破落的木屋,或者人家。”
“好。”
艾丽娜说什么,卡秋雅听在耳中。
她们往南方跑去,在星空下迎接未知的未来。
-
“什么?又跑了?”
“是的,主教大人。”
史克尔主教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极力耐住性子,最终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还剩多少人?”
“能动的猎人,不超过一百,那些卧床得病的猎人,神官们已经在全力抢救,无论使用什么样的药物,什么样的魔法,都没有半点成效,该死去的全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也有气无力,跟个残疾人一样。”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史克尔主教懊恼不已。
当初他宣布五位死者的死亡原因时,罪过全部推给地精,谎称地精可以使用简单的毒药,现在倒好,病情扩大,人人自危,死伤无数,就算他再次宣布这一切都是地精的阴谋,只要教会没办法遏制住病情,就不可能有人选择相信。
这周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多到无法隐瞒的地步,甚至从罗兰王都前来支援的十五名神官之中,有两人已经开始出现症状。
史克尔主教愁眉苦脸,怎么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只要病情继续加重,逃离的人就会越多。
圣骑士罗德里克见状,递出一张纸条,这是他奋力救火时找到的东西,上面记录着小女孩的笔记,还好写的比较粗俗,他能看懂一部分。
“这是什么?”
“报告主教大人,这是那名小女孩逃走时留下的,上面描写的症状与病人们基本吻合。”
“是吗,我看看……鼠疫。”
史克尔接过纸条,仔细观看,没过多时,就沉迷其中,越看,越觉得有道理,上面写的所有,都能找到相应的病人。
难不成,被他赶走的小女孩,还是名医师?史克尔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罗德里克,你知道这个抗生素,是个什么东西吗?”
“报告,不知道。”
纸上的一些其他有点过于危言耸听,比如肉眼看不见的生物,免疫力,细胞等乱七八糟的专业名词,虽然有注解,依然很复杂,选择相信的话,就是否定这个世界留存至今的医学知识。
史克尔并没有纠结这些,他很明白,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要控制住病情,不能让它再一步扩大,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先照着纸条上的做,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有没有效果。
“通知所有人,带上口罩,没有口罩的,用细布做一个,再不济也要将口鼻蒙住,所有出现症状或者疑似症状的,都要隔离起来,每天送水送饭,禁止私人探望。”
“是!”
罗德里克就要走,被史克尔拦下。
“还有吩咐吗?”
“你也要带口罩。”
“我?”
“没错。”
“是,主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