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往南,通过雪兰大道,先进入威斯教国,蒂芙妮采购一番,礼物,以及用来补充旅途的物资消耗,以及顺道带点商品回去赚钱,马车也就四辆,装不了多少。
艾丽娜与佣人同乘。每次商队停下来休整,蒂芙妮便坐在椅子上幽怨的盯着她,似乎她做了什么对不起蒂芙妮的事情。
路途遥远,长时间与鲁德鲁夫家族的佣人接触,双方还算融洽,旁敲侧击下,已经从佣人的口中套出不少关于蒂芙妮小姐的往事,譬如对方的父亲,叫做杜林的族长其实很爱她,另外两个弟弟是后妻生的,蒂芙妮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等等。
商队在半个月后总算到达布罗王国的王都,若非布罗王国与罗兰敌对,旅途的时间还可以缩短一些。
再一次回到曾经的居住地,艾丽娜内心有些感慨,王都内教会神殿已经有新的大主教接任,至于那座孤儿院,点点破旧,院长李兰德经过四年风霜的打磨,眼神也更加深邃,当然,光秃秃的头皮依旧见不得一丝毛发。
蒂芙妮带上艾丽娜进入教会,至于家族其他佣人由管家领回,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家。
熟悉的办公室,老院长扶正帽子,蒂芙妮他认识,教会的生意伙伴,至于另一位长相颇为清秀的男装女生,似曾相识,跟随鲁德鲁夫的大小姐,想必地位不会低多少。
“您是?”李兰德客气的问道。
艾丽娜表情平淡,这位院长事务繁忙,而自己的容貌变化较大,对方认不出也很正常,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院长自己真实身份,一是为了保密,第二点,她对于孤儿院实在谈不上好感。
“普通的跟班,负责记录的佣人。”
“哦……”李兰德也没多想,转而与蒂芙妮开始交谈,毕竟大小姐的身份要更加高贵,“蒂芙妮·鲁德鲁夫小姐,今天来又为了生意?”
艾丽娜靠在一旁默不作声。
“院长大人,难道我在您的心中就只是个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吗?”
李兰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尽想着工作,小姐稍等。”他径直走出房间,没过多久,端上两杯上好的热红茶。
“请慢用。”
“院长大人,怎么泡茶都要您亲自出马,这布罗王都神殿没人了吗?”
李兰德无奈双手平摊:“自从本地神殿绝大部分作战人员被上任大主教哈德带走,新加入的人员少之又少,四年来教会陆续抽调兵力和神官,这里慢慢没有人管理,现在我不仅作为孤儿院院长,还兼职修道院的院长,神父的工作有时也要我接手,实在脱不开身。”
中年男子胡子一大把,皮肤干瘪,黑眼圈极重,精神萎靡,应该经常熬夜。
蒂芙妮笑着调侃道:“您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除了主教,谁的地位比你大?”
“小姐,您就别取笑我了,说吧,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事先申明,神殿不需要武器,至于别的生意,暂时被其他人接管。”
院长说完,艾丽娜咬紧牙关……别的生意……四年了,居然还在搞那些玩意。
蒂芙妮脸色微变,立刻恢复,李兰德正好在喝茶,并没有看到。
“院长大人,我这次前来,就是想正式加入教会内部。”
艾丽娜与院长同时变脸,一个疑惑不解,另一个,满脸震惊。
“您要加入教会内部?以您的功绩确实可以,不过我们教会光有功绩还不行,如果现在申请,需得到教国圣城的同意,您想好了?要知道您可是布罗王都的贵族,您家里怎么办?”
“院长大人,您放心,家里的事我自有办法,申请需要多长时间?”
“七天……嗯……最快三天,您看怎样?蒂芙妮小姐,您身份特殊,可能审核时间比普通人要长。”
“当然没问题,劳烦院长推荐,我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了。”
蒂芙妮将茶水一饮而尽。
“慢走!”
-
“蒂芙妮小姐,您想加入教会吗?”
“谁知道呢?”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女性走在王都街道上,矮小的那个跟在后面,蒂芙妮对这片土地很熟悉,晃晃悠悠左拐右拐,等到达那座硕大的花园门,蒂芙妮下定决心,带上蓝色胸章表明身份,慢慢靠近守在门口的强壮佣人。
“等等。”佣人上下打量,水蓝色的眼睛,亚麻长发,以及高挺的鼻梁,又是名年轻貌美的女性,毫无疑问,来者就是鲁德鲁夫家族的长女。
“怎么,现在我回家都要接受盘问了吗?”蒂芙妮脸色不善。
“例行公务而已。”
铁栏门打开,佣人浑然不觉女子冷漠的眼神。
进入院门,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两边全由紧蹙而成的七里香牵成直线,还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紫叶大树,红红绿绿井然有序的拼接成片,待接近大门,管家早就在此守候。
“小姐。”玛德鞠躬行礼。
蒂芙妮长吸一口气:“打开吧……”
“是。”
-
大门被推开了,艾丽娜继续跟随蒂芙妮小姐,眼睛左右瞟,借以判断自己所在的环境,来往佣人非常多,有男有女,四周都是他们的住所,标准民房,再往里走,一座大约四层高的豪宅出现。
已经有不少看上去穿着不凡的贵妇绅士,姿态端庄的互相交谈,露天桌子上摆满各种颜色的果汁,还有葡萄酒。蒂芙妮接近后,他们才将目光转过来。
空间很大,至少艾丽娜这么认为,脚下踩的是天然草坪,有几棵树种在豪宅两边。
“哦!亲爱的蒂芙妮,你怎么从后门进来了?”一名贵妇站起身,满脸都是和蔼的微笑,脸颊呈现不健康的白色,应该是化妆品使用过度,眼角聚起的皱纹却暴露了她的年龄。
“对我而言前门后门都一样。”
蒂芙妮说完,同样还以微笑,并提裙行礼,反倒那位姑姑,脸一下子拉下来。
“你作为家族长女,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我这个外亲自然管不了,哎呀……我看你年纪不小,怎么还没有对象?该不会……长得挺漂亮,怎么没人要呢?”
中年女子阴阳怪气,蒂芙妮嘴角抽了抽,也不打算辩解:“多谢姑姑的关心,这是我的家事,我会和父亲商谈的。”
“哼!”
女子不满的闭上嘴。
另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黑色礼服一尘不染,从上到下方方正正,一本正经的训诫道:“蒂芙妮,你也不小了,再过四年,三十岁后谁还要娶你,女人就应该在自己合适的年龄把自己嫁出去,听姑父劝,现在你还算个姑娘,外面上门的贵族不少,优秀男人非常多。”
“姑父,婚嫁这种事还轮不到您来插手吧,要不咱们谈点别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姑父过来人,经验总比你要丰富。”
“您的建议我听到了……作为晚辈我会考虑的。”
不等姑父重新坐下,又一位半百中年人站起,口舌不留情面:“我说你啊!女孩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去嫁人,整天经商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变成夫家的财产?”
又一位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又一位……
艾丽娜站在蒂芙妮身边,她能感受到大小姐的躯体因愤怒和委屈无处发泄而微微颤抖,只能低头用力攥紧拳头缓解,不过双方讨论的都是家务事,艾丽娜作为外人暂时插不上嘴。
场面持续至少有三分钟,总算有个亲戚主动转移话题,也可能是他们说腻了。
“诶?蒂芙妮,你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
蒂芙妮抬起头,阴郁一扫而空,脸色也谈不上好看。
“她?她是我的妻子。”
“啊?!!”所有人站了起来,就连佣人都停下脚步吃惊的望着蒂芙妮。
艾丽娜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这位大小姐居然把她拉倒前面做挡箭牌,而且理由如此简单粗暴,不是说好了只负责保护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