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住河里了吗？”
坐在河岸边的群星之主将脸贴近水面，想看清楚我在什么地方。
“并不想。”
湿漉漉的我从河水中冒出头来。
这河水的温冷程度不在我的好球带中。
“所以考虑的怎么样？”群星之主又问了一遍。
此时必须要给出一个回答的我静静地看着我在河水中的倒影，听说人的眼神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
那么我即将要做出的的选择，不是了然于心了吗？
“事关死之渊，如果能帮，我会尽量帮的。”
我认真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这就是我最后给出的答案。
“那真是多谢你了。”
群星之主向河里的我伸出了手。
“不用。”
我拒绝他的帮忙，自己游到了岸上。
看到自己的好心没有被人接受的群星之主挑了下眉，随后将伸出的手放进了流动的河水中。
“如果那个入口没有被源初极冰封住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从上面跳下去？”
群星之主随意地在水中划动着手，却忽而意外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已经站在岸上的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看着他的后背。
“你是想把我推进河里吗？”
“可以？”
“当然不可以。”
“那就别问这种问题。”
我不想让外人过多地了解我，于我于他，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说，前辈。”
怎么叫起我前辈来了，我默默地蒸干着衣服上的水份，等待着群星之主的下文。
“这就是身为神明的末路吗？”
神明的末路？
“不，这是长生的末路。”我对他说。
活得越久，意外越多，总会有一个能碰到你的死线。
这让我不由想起了某个故事，某个什么事都没有干的神明最后却被星空外陨落的异星砸死的故事。
“我记得前辈是第二天灾时成神的吧？”
“没错。”
“第二天灾啊，那对我来说都是上古时期了。前辈，还真是辛苦呢。”
群星之主发出了一声感叹。
辛苦？
不会辛苦的。
一条冥河，好好看着就行了，它又不会到处乱跑。
比起辛苦，我更多感到的是自闭。
一开始我以为我玩的是单机游戏，后来我才发现我玩的是挂机游戏。
如果曾经没有过初代死神姬，幽幽和小家伙的陪伴，那我的一生就变成了纯坐牢的一生。
这也怪不得谁，走上死神这条路虽说有初代死神姬引导的成分在，可最终还是由我自己选择的。
既然选了这条路，那我就要把它走到底。
而这条路所谓的底，对现在的我来说，便是那只有半步之遥的死之渊。
都怪源初极冰。
我叹了声气，准备回到天上的巡空城中。
我想死，但我只想在死之渊里死去。
没有任何办法能进入死之渊，那我继续呆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群星主。”
离开前，我喊了依然在划水的群星之主一声，用的是第一代的叫法。
群星之主转过头来，对视着我的眼睛。
我也看见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
“我不清楚你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
这种实际性的话语。
“但我相信你能肩负起群星主的名号。”
果然还是得在离开的时候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只是不相信那片星空。
希望你的此番前来，没有夹杂着内心深处的恶意。
群星主。
同时也是最容易受到污染的，星空统御。
……
说出了想说的话，我的身影就在群星之主的面前一点点地崩塌离析。
在传送中，我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没有丝毫声音传来，我已然站到了巡空城的甲板上。
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我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
还以为不会再回来了呢。
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我原地在甲板上来了一脚。
嗯，这边的金属板也很坚固。
充当完质检员的我开始往控制中心走去，想和源初灵分享一件东西。
一件我“幸运”地从河底捞到的东西。
半分钟后，控制中心处。
源初灵操控的仿真机器人正拿着我交给她的平板状物体仔细地查看着，顺便露出了一脸震惊的颜文字。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程序零件吗？怎么会跑到河里去。”
再三检查后，她确认了我从河里捡到的这个东西就是属于她的程序零件。
“应该是你主人丢下去的吧。”
我趴在源初灵旁的控制桌面上，心不在焉地说道。
“为什么主人要做这种事？”
我怎么会知道你主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又从来没有见过她。
“说不定她想把这个东西交给某个特定的人。”
我猜。
从结果来看，我有理由作出这个猜想。
我还有理由把她和群星之主划成是一派的人。
“那这个特定的人是死神大人吗？”
“不是。”
我不想承认这种说法，搞得我和她之间好像有什么联系一样。
“那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把它送回去？”
“不要，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可我是我主人的东西啊。”
绕进去了，我无奈地抬起头。
“有那么一句话，你下属的下属不是你的下属。换成这个东西也一样，它主人的主人不是它的主人。”
“这样吗？”
源初灵被我整得有点晕。
“就是这样。”
我从源初灵手中拿过这个状似平板的平板，它在源初灵的启动下已经亮起了屏幕。
“为什么你的程序零件就像个平板一样？”
我指着平板屏幕上弹出的“开机密码”这四个字。
这个东西除了抛开是源初灵的程序零件这一身份以外，不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平板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拥有的程序零件全部都是这样子的东西。”
“你有多少个程序零件？”
我有点好奇像这样子的平板还有多少。
“大概有上万个吧。”
“身为机器还能说出大概这个词吗？”
“这个又不是我想数就能数出来的。”
无法准确认识到自身的存在？
那个塞勒斯有一手的啊。
“那你知道开机密码吗？”
我又把手上的平板交给了源初灵。
她接住了平板，然后愣愣地看着平板屏幕上的字符。
“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程序零件的开机密码吧？”
“啊，打开了。”
话刚说完，源初灵就高兴地向我展示出正处在主页的平板界面。
幸好打开来了，要不然我就要把你改名成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笨蛋系统。
“能把里面的信息导出来吗？”
虽然源初灵身为巡空城的总系统，这个平板还是属于她的程序零件，按理来说应该会有这种功能，但在她的身上是否能适用常理，我表示这还有待商榷。
“我试试看。”
源初灵把平板放在了控制桌面的感应区上，尝试着连入平板的终端。
我在旁边看着，发现在感应区前的投屏上出现了一堆一闪而过的类似代码的东西。
好像有戏，看来源初灵还是有一点系统的样子。
我轻轻地敲着桌面，等待着进度条来到最右边的尽头。
“好了。”
不出一会，源初灵就成功地搞定了。
她把得来的文件信息发到了我面前的大屏幕上。
对此，我很是残念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看信息的效率应该是我的成百上千倍吧。”
“可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说一些惊世骇俗的或者和有关我的信息就可以了。”
“惊世骇俗的……这种我是有看见几个。”
说着，源初灵就重新整合出了一个与之相关的文件夹。
真的有啊，我点击打开了文件夹。
源初灵眼中惊世骇俗的东西，会是什么？
……
确实是很吓人，在我看到那两个文件名的瞬间我也有被吓到了。
那给人的浓烈冲击感，让我不由紧绷住了心弦。
文件名其一《论源初的回收利用》。
文件名其二《人为创造源初神的可行性》。
竟然有人，想要制造源初神？
一种无比怪异的心理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这算是什么？
我无言地从控制椅上站起身来，凝重地望向星光域所在的那片星空。
群星之主，你在想些什么？
你和你的那帮同伙，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