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数据面板』中调出的吴诚毅的个人资料,我感到无能为力。
因为眼前这个属性面板上记录的,是早在数年前葬身于大沙漠中的帝国军成员。
这个真正的吴诚毅,也是个和赵义勇一样,有着『身体强化』这样能直接提升战斗力的固有能力。
而不是像瓦鲁金的大弟子米尼多供述的“隐身”。
我们都被他骗过去了?
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伪装用的魔法吗?
可米沙利说,从与他交手的感觉上,认为他应该是个战士,而不是魔法师。
“万分抱歉,伊米雅大人,这样关键的时候,我们竟然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阿丕尔深深地低着头,似乎是对此事无能为力而感到羞愧。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态度,大家似乎都有一点“我真没用”这样的自卑情绪出现了。
我能明白她们大概在想些什么,一定是都在想着没能帮上我。
而且即使不用这么去猜她们的心思,我的读心能力也在告诉我答案。
阿丕尔:(真是难堪,居然让一个人类就这样逃走了,我怎么对得起伊米雅大人……)
托尔芬:(被伊米雅大人赋予了这份强大的力量,我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乌利尔:(伊米雅大人……这次我也一点用场都没派上……我怎么就这么笨,要是知道会这样,我早就该在那个人类身上留下标记的。)
这是她们各自的心声。
换做是平常,我一定会笑着敷衍过去,让大家不放在心上的。
但听着大家的心声,我却感到失落。
想要创造出一点愉悦的气氛将这一页翻过去,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呆滞地视线无法从她们的身上移开。
阿丕尔看我这样,一脸担忧地问道。
“伊米雅大人?您怎么了……”
阿丕尔就算了,她的本职工作就是女仆,大家也都说她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作为女仆服侍我。
所以,她对我的敬称是改不掉的。
但是……这难道不是方便她的借口吗?
“伊米雅,你没事吧?”
乌利尔也凑到我面前,对我投以担心的视线。
托尔芬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变得有点不善言语,一如过去那样默默地担心着我。
因为听到了她们的心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吴诚毅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无法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只是感到非常吃惊,非常难以置信。
就像是自己的心情遭到了背叛似的,糟糕的情绪驱使着我脱口而出。
“你们竟然……还在用‘大人’称呼我……”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这一声话音落地的时候,她们也同样感到吃惊,一脸像是被我看穿了一样的“糟了”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还这么叫我?”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听到她们在内心还把我当主人看,我感觉糟透了。
平日里会顾虑别人心情的想法一点都没有了。
我现在只想把话都说清楚来,把一切都确认清楚,并依此继续质问着她们。
“我们不是家人吗?……难道不是吗?”
“伊、伊米雅……”
大家都说不出话,只有乌利尔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但她那好似有苦衷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希望她们这样,所以她们才这样似的。
这让我非常生气。
难道直至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期望?
是因为这样的不知不觉间对你们的命令?
我是希望你们发自内心地,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来叫我伊米雅。
而不是把我的话都当做命令来叫我,伊米雅……
我咆哮着打断乌利尔。
“够了!别想再骗我了!要不是这次意外得到了读心的能力,我还不知道你们一直都在这样骗我!”
像是心里的哪个地方坏掉了,很疼……很难受……
我没法控制好自己的言语,不断倾吐着对她们的不满。
“就因为是我创造了你们吗?就因为我是你们的主人吗?就因为……我是你们的神吗……”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样……恶狠狠地瞪着大家的表情。
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家人了。
“我一直把你们当做我最亲近的人,最重要的家人……”
她们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像是姐姐们一样。
斯奥格老爷子和莱斯顿,他们对我来说,也像是一位慈祥的爷爷与一位有些严厉的祖父一样。
卡姆即使不是人类,我也视如亲人,当作是大哥哥或是叔叔一般的存在。
可为什么!
“为什么啊!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大人’!还在把我当主人?!”
虽然我早就有过这样的担心,担心着她们依然与我有着隔阂。
身为神,名为主人,意为造物主的隔阂……
“我们……我们不是家人吗……”
禁书库里,从未如此平静过,那秒针挪动的滴答声,现在正不断传入我的耳中。
我低着头的视野里,眼泪也已经控制不住地不断滴落着。
我……又哭了啊……
我抬起头,像是求着她们一样,希望她们能为自己辩解。
我希望她们告诉我,那些话是我听错了。
我希望她们告诉我,我现在是在胡闹,是在耍脾气。
我希望她们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个不太愉快的梦……
可她们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没一个敢正眼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只觉得痛心,觉得遭到了背叛。
我的感情……遭到了,欺骗……
眼前闪过一道红光之后,我的泪……不再流了。
我的声音,也冷静了……
“够了……”
我怨恨般地瞪着她们。
“骗子!”
感受魔力的波动,我的视野一瞬间发生了改变,来到了克里希古城北上的平原,那位于中心的荒野里。
这是发动了我那瞬间移动能力的结果。
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还是因为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找到小溪旁一处可以用来坐的大石头,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了上面。
望着正在落下的夕阳,我只是发呆着。
关于大家,关于那些被我创造出来的家伙们,我不想去想她们了……
可总是忍不住不时望向南下的地平线,我的视野便会穿越两百多公里的距离而看见古城。
也会不时听见大家在不引起骚乱的程度上,到处呼唤我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们是在担心着身为她们造物主的伊米雅·珈德,还是在担心着我这个仅仅是个一般人类的伊米雅……
我知道,还在现代世界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小孩子了。
但活过十几年又算什么?
我对于自己的心智,还是个孩子的这件事,是有自知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