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的翅膀掀起带着焦味的风,拂动着空阳蓬松的头发和一夜战斗破损褴褛的衣裳。
等到清晨的阳光姗姗来迟,他的眼里早已找不到少女的身影了。
空阳看向她远去的方向,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不是怨恨她是罪恶的血族、也不是责怪她欺骗大家的过错。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失去了什么缺少了一块儿,但是却又留下了顽固的藓疾。
不去管它,总是隐隐做痒,让人心神不宁。可一旦你去触碰它,带来的痛苦却又更加使人夜不能寐。
"空阳先生?!"塞拉从地道里弹出头来,为眼前这片废墟感到触目惊心之余,又赶忙呼唤着愣在原地的少年。"你没事吧?"
空阳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朝着地道走来,却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空阳!!"
从塞拉身后冒出的少女,长着毛茸茸的兽耳,眼里满是重逢的喜悦,应该谁见到都高兴才是。
可空阳却急忙的避开了她的视线,他还没有足够的准备,来面对露西尔即将提出的问题。
"怎么了?干嘛哭丧着脸?"露西尔不解的歪了歪脑袋,可空阳却依旧沉默不语。
这个谎言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骗过这个孩子。
"雨露呢?她去哪儿了?"
"她……"
空阳咬着牙,挤出难看的笑容。
"她过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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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的卫生院内,可可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阳光透过窗子撒在她盖着被子的膝盖上,暖洋洋的。窗外的鸟儿也无忧无虑的嬉戏着,一切都沉浸在名为闲暇的薄雾中。就好像昨天的风暴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旁的衣帽架上挂着雨露的头盔,坚硬的外壳即使被那样折腾,也只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变,但可可心里的那道坎却愈发的隆起。
自己输了,毫无还手之力的输了。在那个黑色的家伙手下,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无疑是辜负了芙蕾和大家对她给予的期待。雨露给她的那套盔甲,也因为自己的弱小而被严重破坏。
凯蒂虽然说还有修复的机会,可可却认为那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因为那盔甲上凹陷的疤痕简直就像是耻辱的伤痕一样。
"你醒了?"
芙蕾轻轻推开房门,拎着盛着早餐的木匣子来到可可床前轻轻坐下。
"没关系的可可,输了不重要的。可莱尔和盖尔斯也都很好今天一大早就出院了,待会儿就会来看你,安心养伤吧。"芙蕾似乎看出了将床下折叠的小桌子抽出来,摆在可可的面前。一边将餐盒一一从匣子里取出,放稳。
"可是……管理会不就要……"可可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红肿的眼角不断涌了出来。"都怪我!如果我不是这么没用的人,一切都……"
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让可可不禁怔住了,眼泪也就此停止。芙蕾温柔的将她搂进了怀里,任她在自己的胸前哭诉。
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可可的脑袋,芙蕾低下头,凑到可可的耳前,轻声呢喃。
"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
可可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抚慰自己的芙蕾。
"可是……"
想要说出的话语,被芙蕾微笑着用食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就这么在清晨的恬静中,四目相视良久。
芙蕾会长的笑,那眉宇间的爱,都仿若一丝清爽的风,吹进了可可的心田。
"我曾经觉得家族的荣誉最重要……甚至认为为了管理会,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放弃的……"芙蕾捧起可可的脸颊,轻柔的将她有些凌乱的刘海整理柔顺。"咱们一直都一起建设着管理会,记得那次一同向学院申请管理会的权利么?"
"嗯!"可可使劲点了点头,却没有注意到在谈及往昔的时候,自己的脸上已经浮现了笑容。"那次找院长可费了很大的劲呢!"
"对。"芙蕾微笑着点点头。"还有和你一起,同王子殿下参加宴会……"
"是的!那时候芙蕾姐交会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呢!"
"还有很多很多次……"芙蕾看向窗外的绿叶,脑海里浮现出许多许多和这孩子一起的经历。"所以啊,我发现了。"
"?"可可望着看向窗外的芙蕾的侧脸,阳光撒在她如玉的冰肌上,很好看……
芙蕾垂下眼帘,又看着可可的眸子,瞳孔深情的颤动着。
"我发现……最重要的其实是和你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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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殿下……"塞拉站在王子的身旁,看着这一片地狱般的狼藉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对不起,我没有……"
沉默了半晌的阿尔法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你的错,塞拉。"他看着被利刃和无情力量摧毁的面目全非的寝宫,还有大床上认不清面貌的父王。"一切都怪罪于教会……"
他走上前,从枕边捧起王冠。牵起袖口轻轻擦拭掉上面的血迹。
"父王……你说孩儿还没到时候,还没有一国之君的气量。"
再也看不到父亲的样貌,他只能看着纯金打造的王冠上自己的面孔自言自语。
"但是今天……风暴已至,阿尔法国注定要在与教国输死一战。"
无论是谦让还是强势。主教惨死在皇宫内,教国都不可能熟视无睹,大军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将劳恩那身已经破成抹布的礼服踩在脚下,用力碾了几下。
"但是孩儿不怕!孩儿定会保得江山平安!只是愧对于百姓,害得他们要与我一同在火海里沉浮!"
在阿尔法国的大殿内。
阿尔法王子,紧闭着双眼,朝着老国王的衣冠深深举躬。
随后从王座上取下王冠,为自己加冕。随后转过身来,抽出象征王权的宝剑,将插在宝座旁的教旗斩断
殿下文武百官,众声高呼。
"国王万岁!阿尔法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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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但说要往北方走?可这北方到底是哪个城市、哪个国家啊?"车夫赶着马,在阿尔法往北的大路上前进着。车厢里只坐着一个带着黑色披风的白发少女,除了怀里抱着一长一短两柄用帆布包裹的剑以外,再没有其他行李。
他从来没有拉过这么古怪的客人,上来不说去哪里,带什么货,只是将一整袋银币抛在车上,说当做路费。
而这些钱远远的超过了他一整年的收入。
"教国要是往阿尔法国出兵的话会从哪个方向来?"少女开口就把车夫问住了。
"这、这……嗨呀~姑奶奶……你看我一届赶马的车夫。"老师傅难为的挠了挠头。"从小到大,打字不识一个,又哪里会通晓兵法咧?"
"……"少女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己这是强人所难。"没事……那就往教国的方向走,半道把我放下就好。"
"小姑娘啊……"车夫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再走几里路就彻底离开了阿尔法王国的境内了。"您此去教国,莫非是有什么公事要做?"
"公事?"少女疑惑的歪了歪头。"没有。"
"那此去有何目的?"车夫比她更不解。"哦,我看你容貌不凡,一看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出身,再加上最近听闻神官大人在王宫里闹了大事,这才以为您是哪个达官贵人秘密派去教国办公事的。或者说,看您这装扮……莫非?是个猎魔人?"
"……"
少女抱着剑沉默许久。
"对,我就是个猎魔人……我确实要替我那达贵的朋友办点事。例如……除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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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光荣的教国骑士们!"
骑士团团长,那象征着神权的金色十字在他的胸甲上耀耀生辉。
在那阅兵场上,是数百台台新造就的圣祐骑士。
"阿尔法国目中无人!胆敢公然杀害我们善良的神官!"
"这是对神明的侮辱!同时也是对教皇大人的藐视!"
……
"让我们用锋利尖锐的铁蹄!踏碎那些没有信仰的渣滓!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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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同时面临两条战线的压力的话,阿尔法国一定朝不保夕。
面对贝塔和教国的前后夹击,覆灭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教会骑士团的团长在帐子里借着烛火端详着战略地图。怎么看,这一仗都是必胜。
心中也自然舒畅,他端起酒杯正送到了嘴边。
"报!报告!"
这一口酒还没来得及灌入喉咙,就被急匆匆赶来报信的传令兵吓得喷了出来。
"找死啊!这么慌干什么?!"
"血、血、血族!血族在军营门口!"
"你说什么?!"他一把揪起小兵的衣领。"血族?血族也不敢如此大胆!看看我这千台「骑士」难道是摆设吗?"
"大人!不、不止如此!小的们见天上,竟然还有一颗陨星直朝我们落来!"
"放屁!"骑士长一把将小兵甩飞。"天方夜谭!劳资不信!"
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两步并做一步冲出帐子。
而就在这个瞬间,那颗[陨星]真的落地了。
……
教国的先遣部队被不明物体销毁大半,据说有不明的钢铁魔兽在军营里疯狂厮杀,「骑士」们毫无招架之力,还没来得及启动便被催货殆尽。后续的部队也被吓得连连后撤,拖延了几周进攻时间。
而正面的贝塔国也在不久后遇袭,据说主帅被悄无声息的斩了首。一时间进攻的两国尽然接连收到重创,这也给了阿尔法足够的喘息时间。
在阿尔法的边境城的酒馆里,路雨穿着从梅姐那里买来的新衣服,捏着一个面包,听着酒桌上的人谈论着这些话题。
就在这时,一伙人在她的桌子边坐下。为首的青年率先向她打招呼道。
"小姐,你是猎魔人么?方便一同去……"
"不,我不是……"路雨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