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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干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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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燕的意识从黑暗中浮上。

迷迷糊糊间,她嗅到了饭菜的香味。

鼻翼微动,仔细嗅闻,

这个味道,是酱汁肉排的气味……还有喷香的炒白菜……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总之,好香啊!

脑子与肚子同时开始抗议,饥饿感被这缕香味勾起,红燕就像上钩的鱼似的,循着这股气味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睛寻找香味的源头,睁开双眼,

这是一张很夸张的大床,

散发出香气的食物餐盘被整齐地排列码放在餐车上下三层,从刚出炉的新鲜吐司面包到切成片的全熟肉排,不见焦,手法相当娴熟,自己连见都没见过,

还有就是水果沙拉和一碟颇具东方风情的五香炒白菜,香味扑鼻,让红燕不住地咽口水。

“咕噜……”红燕咽了口唾沫。

好、好香。

好想吃。

被食物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红燕失去最基础的自制力,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一把掀开被子扑到餐车前,狼吞虎咽。

饭菜的美味程度让红燕流下泪来。

前世,前前世,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美味的晚餐,这简直是天堂才能品尝到的美食,

松软的面包片与酱汁煎肉搭配在一起,鲜美的酱汁渗入被发酵撑起的缝隙中,咬一口,满嘴都被染上肉香与麦香,口感绝妙,令人根本停不下啃食的动作。

接着是清新间带着霸道油气的五香炝炒白菜,里边添了些肉末,白菜多汁鲜嫩,与油气交织混杂,能让人露出幸福的微笑。

“好吃吗?”

“嗯嗯。”红燕连连点头。

“看你中午都没吃饭,好吃的话就多吃点,不够我再让厨子去做。”

“嗯!……嗯?”应了两句,红燕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她睁开眯成缝的眼睛,腮帮里塞满嚼到一半的食物,像一只白花花的仓鼠,

面前不远处,一张沙发椅上,正坐着那个五十来岁面不显老的大叔,穿着一身贵族室内衬衣,正朝自己望过来。

红燕咀嚼食物的动作缓缓地停下,僵在半空,酱汁沿着面包片滴落到餐盘上,发出粘稠的细小滴答声。

拉凯勒朝红燕轻轻招手,像是在说“晚上好”。

红燕立刻就觉得手里的面包酱肉炒白菜不香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一只被投食的宠物似的,对方对自己的吃相乐在其中,而一旦察觉到这种异样的感觉时,自己就根本没法再像刚醒时那样狼吞虎咽地进食——

“吃啊,怎么不吃了,要是凉了可不好吃哦。”拉凯勒说道,嘴角牵起微妙的弧度。

红燕头皮发麻,想松开手里这面包片与酱肉,但腹中的饥饿感却不允许她松开,反而更把食物往嘴里送去,大口撕咬,

呜呜,真香,呜呜呜。

一边舍弃尊严含泪进食,红燕一边悄悄观察那个拉凯勒。

他只是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茶,没有动静,也没再往自己的方向看,就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别管了,先把肚子给填饱了再说,死也不能做饿死鬼!

脑子里产生这种想法,红燕吃饭的速度顿时上升许多,又有了刚起床时狼吞虎咽的气势。

.

整辆餐车上的饭菜都让她吞进肚子里。

差点连餐车也一起吃掉。

“呼哦……饱了……饱了……”红燕满足地抚摸着小肚子,说道。

还是那句话,温饱思银欲。

红燕立刻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缺少什么零件,

双手双脚都在,手腕脚腕脖子上也没有被扣上奇怪的枷锁,肾脏应该也没少,可衣服却被换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布质轻薄睡衣,就连头发也……

联想到头发,红燕立刻伸手往额头上去摸,

果不其然,额头与手同时传来被触碰的感觉,光滑硬质的鬼角直挺挺地杵在自己头上,摸起来痒痒的,

“————”红燕憋红了脸,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好!

自己在昏迷前被那杀手给抢走了发卡!那可是赤鬼小姐嘱咐自己一定要戴上的掩饰道具!

如果鬼角被人给看到的话,也就意味着……

发卡呢发卡呢!?是落在枕头旁边了吗?

红燕紧张地四下寻找,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是你的东西吗。”拉凯勒的声音在慌乱的红燕跟前响起。

她紧张地抬头,看见躺在拉凯勒掌心的那对银质发卡。

怎么会到了他手里?

本来红燕不想承认,可自己的鬼人身份已经被拉凯勒给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点头应答后伸手拿回发卡,迅速别在脑袋上,

柔和的白光闪过,鬼角消失不见。

红燕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有发卡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这一重鬼人身份总要好些,至少比萝奔鬼角要好得多。

至于这个拉凯勒……

“我还以为鬼人也会中那竹筒里的毒,原来你没事。”拉凯勒拽过一张椅子,隔着餐车坐到红燕面前,腰杆挺得笔直,正视红燕,说道。

红燕怂怂地坐在那不吭声。

只要自己保持沉默,当哑巴,他就绝对拿自己没办法!

“没必要这么警惕我吧,红燕小姐。如果我想杀你,我还犯得着好吃好喝招待你么。”见红燕一幅咬死不开口的模样,拉凯勒无奈地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听到这话,红燕更加警惕地反问。

“我找那餐厅经理问到的。她说,昨天晚上你半夜敲开餐厅的门,她看你很可怜所以收留了你,然后让你帮忙担任那顿宴席的服务生。”拉凯勒淡淡地说道。

“结果就遇上了那件事,她还很担心你的情况,让我转达你。”

语气就像在跟人唠家常,可一字一句都让红燕心中惊诧。

他,有专门调查过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如果不是我帮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什么?”红燕下意识地说道。

说出这句话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多蠢。

拉凯勒轻轻一笑。

“呵呵……就算海伍德城是个穷乡僻壤的边陲城市,可若是让‘海伍德城出现一个鬼人’的消息流传开来,你觉得,你能在这种情况下保住自己吗?”

“不知多少嗜血的猎人会循着气味找上门来。”

红燕愣住,颔首不言。

他说得没错,

按照人类对鬼人的刻板印象,即便是像自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鬼人也会被当做“吃人恶鬼”,若是没有发卡遮掩鬼角,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当街打死,或是被关进大牢。

理顺思维后,红燕看向拉凯勒的眼神更加复杂,

这城主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让属下掩饰了自己的鬼人身份,还把自己给带到这地方来,甚至给了一顿豪华丰盛的晚饭,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难道他另有所图?

看见红燕撅着嘴陷入思考状态的样子,拉凯勒嘴角扬起极难察觉的弧度,说道: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我们不妨明天再聊?”

他从椅子上起身,轻轻拍手,门外迅速走进三名年轻的女仆,恭恭敬敬地站到红燕床边。

“这三位是我安排给你的女仆。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休养,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我会尽量满足你。”拉凯勒朝红燕望来,脸上带着父亲般的宠溺。

“……真的?”听到这话,红燕的身体与精神都很诚实,很没骨气地发问。

“当然,这家里我说了算。浴室和书房你可以随便用,花园也是,但我建议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你的身子非常虚弱,而且——”

“能不能,再给我来点吃的?”话音未落,红燕小声说道。

拉凯勒忽然有点恍惚,

他觉得面前这白毛萝莉不是白鬼,是干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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