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一直没说话,就是因为我看见了很不寻常的一幕,让我不敢往下想,那些神隐的贫民们,破被子,烂碗,火盘都还留在原地。
甚至铺盖上还留着被人躺过的压痕和半掀开的被子,就仿佛他们不久之前才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样。
但不同寻常的是,他们的铺盖都是湿的,无论是垫被还是盖被都湿透了,仿佛刚刚从水里泡过拿出来一样,本来就肮脏的铺盖被水浸湿以后显得黑黑的,还在往外淌水。
但问题是,如果是被窝浸水以后再捞起来,是不可能呈现这样人躺过的按压效果的,那是有人浇了一桶水上来?谁会这么无聊?
从河道处一直有一道长长湿痕延伸到被褥上,也不知道是被褥流出来的水流回到河里,还是有人拖着湿透的物体从河里拖过来。
但面对如此奇怪的疑点,杰亚德和巴塞罗缪,还有现场这么多人却都矢口不提,这让我感觉特别奇怪,才忍不住开口问他们。
“湿痕,哪里有湿痕?”这时巴塞罗缪却疑惑地看着地上问道,其余人也都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等一下,你们看不见吗?”我惊讶地问道,然后突然一惊,我明白了,看见杰亚德也迷惑不解的表情以后,我彻底明白了,“对不起,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你这小丫头,别寻我开心啊。”巴塞罗缪不爽地说道,本来手下小弟莫名其妙消失就够让他心烦的了。
我却和他一样的心烦意乱,我想起了刚才我和杰亚德争论手臂上的蛆虫会不会动,甚至更早的,魔女吸收的血气杰亚德也看不见。
之前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没有参照物,无法确定是谁不正常,但现在确定了,不正常的人竟然是我,其他人都看不见我眼中所见的东西。
所以我立刻闭嘴了,要冷静,如果是别人看不见,那我和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会徒增怀疑或者惹祸。
杰亚德见状把我拉走了,然后担心地问道:“又是你才看得见的东西,那个,你看见刚刚地上有水痕吗?”
“嗯。”我点点头,然后沮丧地说道:“我可能病了,看什么都是幻觉。”
“也许不是幻觉,只是我们看不到真相呢?”杰亚德安慰道。
“哪有这种可能。”我摇了摇头,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没这个自信。
“帕露拉你想,昨天你说你看见红雾从人体里被魔女抽走,所以才救走我,虽然我却看不见,但却因此得救了,剩下来的人都死了,说明帕露拉看到的都是真的吧?”杰亚德说道。
“啊这……”我愣住了,对啊,如果红雾也是幻觉,那人应该不会死啊。
可惜即使知道我看见的不是幻觉,我依然心情好不起来,因为我看向自己的左臂,说明这些蠕动的蛆虫,也是真的。
与此同时,当杰亚德带着我爬上河道的阶梯,来到工人居住区时,我突然感觉,世界不一样了。
刚上来,我就看见了一层说不清楚到底是烟还是雾的气体,笼罩在街区上,颜色是淡蓝色的,还发着莹莹的蓝光,看着就不像是自然出现的雾气。
接着就是,有一个和工人围坐在一起谈笑的人,身后似乎有一个半透明的女子压在他肩膀上,而他浑然不觉,周围的工人也在谈笑风生,浑然对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视而不见。
而被那东西压着的男人,看衣装应该也是一个工人,但他神情萎靡不振,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工友们的谈笑他也不怎么搭话。
我惊讶地看着那边时,那个女子的脸突然向我转了过来,我看见她根本就没有脸,五官是四分五裂的,用不知道是钉子还是线给强行缝合在一起。
我心中产生强烈的危机感,尽管没有五官,我觉得她就是在盯着我,观察着,如果发现不对她可能就要扑上来了。
我连忙撇过头装作只是路过没注意到她的样子,心里不断祈祷这家伙千万不要盯上我,千万不要过来啊!
也许是我的祈祷有了一点用,她还真没有过来,继续趴在那个工人背上,我估计这个倒霉蛋命不久矣。
“帕露拉,你怎么了?脸色好白啊,昨晚噩梦的影响还没有消退吗?”杰亚德担心地问道。
“嘘,先过去再说。”我小声说道,见我表情认真,杰亚德也没多说什么,先跟着我离开这片棚区。
走过去,看见那鬼东西确实没有跟在后面,我才松了一口气,但我又犹豫是否该和杰亚德讲,因为看他刚才的表现他又没看见,看不见的东西和他说也没用。
接下来的行程,对我来说就像地狱一样,我看见工人棚区的土路上有很大的脚印,长约半米多,看着像巨人踩出来的,路面都开裂了,但人们视而不见地踏过去。
这不禁让我想起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听见那沉重的脚步声,也许就是这个。
不仅是看,还有听觉和嗅觉,我听见旁边的那座工厂传来无数人混杂的尖叫与哀嚎,闻到那边传来甜腻腻的古怪味道,掺夹着一股硫磺的臭味。
“杰亚德哥哥,那是什么工厂?”我问道,杰亚德看过去,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之后可以去打听一下。”
显然,他听不见哀嚎,也闻不到怪味,看着工厂竖起的大烟囱,我甚至怀疑那边是不是在焚烧活人。
出了工人区也没好,在路上我看见一位穿着考究的绅士,他全身散发出浓厚的血雾,靠近他时感到浑身冰冷,更可怕的是,我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穿女仆装的虫子。
对,就是一只虫子,而且还是直立行走的大虫子,两条粗壮的虫足在走路,女仆装的袖子下伸出四条虫手,提着篮子,两只大大的复眼顶在头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吸管式口器,也不知道是蚊子还是跳蚤。
但其他人都没有觉得这很稀奇,甚至还有似乎觉得女仆很好看而回首望着她的人,我呕……
在经过上次发生杀人案的小巷时,我还看见一个没有眼睛的女人盯着我看,黑洞洞的眼眶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甚至就连我很感兴趣的水塔,也不断喷涌出一团团白色雾气构成的迷之生物,到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