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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种子发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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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捕捉到一把白色的“小伞”。

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借着让人察觉不到的微风飘到自己眼前。

轻柔地摊开手掌,等待着小小的来客从空中慢慢降落其上。

“亚瑟在做什么呀?”

背后传来温柔的女声,托着皮肤无法感受到的微小重量转过身。

“姐姐你看。”

打直手臂,将手中的种子展示给面前的美丽少女。

“嗯?是蒲公英啊。”

姐姐躬下身,与自己的视线平齐。

和自己的父母不同,姐姐喜欢压低身子和自己说话,让自己感受不到身高差距带来的压力。

姐姐的样子就像是在告诉我,我和你是一样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是啊,这附近没看到有蒲公英,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

姐姐露出恬静的笑容。

“和亚瑟一样呢。”

“一样从很远的地方来?”

“没错,还有一样的味道。”

“味道?”

不由地偏头嗅了嗅自己手臂,完全问不出有什么气味。

“只有姐姐闻得出来哦,亚瑟身上像蒲公英的味道。”

“姐姐会讨厌吗?”

“才不会,姐姐很喜欢,有着能让身体平静下来的力量。”

姐姐的话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我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特殊,但是姐姐那么说了,我想要相信她。

“来吧亚瑟,让蒲公英继续踏上旅途,我们该出门了。”

“好。”

轻轻吹拂,蒲公英再次飞向天空,一下子消失不见。

牵过姐姐的手指,和她一起走出家门。

................................

曾经的生活充满艰辛,为了填饱肚子而用尽全力。

才过去几个月,却仿佛已经忘记那种熟悉的感觉,饥饿和绞痛的感觉。

明明记忆还是那么的鲜明。

如今的生活平淡而温馨,白天在教堂学习,回家后跟在姐姐身边,偷学她做饭、帮忙做家务、一起玩耍、相互谈论,夜晚降临后在姐姐的怀抱中入睡。

不用饿肚子的现在,我注意到许多以前从未思考过的事。

眼前一切理所当然的光景开始让我感到不解,蓝天、白云、水果、商人、姐姐。

似乎所有东西前面问上为什么,自己就完全不明白。

为什么天空是蓝的?

为什么云是白的?

为什么水果有酸有甜?

为什么商人不用种地?

为什么姐姐是姐姐?

我像这样问过许多人,大多数人都说它们本来就是那样,只有姐姐会详细的为我说明。

虽然我很多时候听不懂姐姐的解释、姐姐有时也回答不出我的问题。

但我发现,姐姐果然很博学。

为了像姐姐一样,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心,我很努力在学习。识字后,我喜欢看书,在书中寻找问题的答案,在书中了解这个世界。还记得刚来到姐姐身边的那几天,姐姐带我上街,那时是我第一次将目光看向远方。我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大,充满我不知道的事,我完全不知道世界在如何运转。

大人们和姐姐都会因此夸奖我,但我只是觉得学习、看书很有趣而已,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能得到夸奖吗?

我把这个问题问了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学霸竟在我身边、快乐学习无师自通、以后会不会没威严......等等。

只是比起学习,我还有更想要做的事,那就是变强。

强大到不需要依靠姐姐,强大到能保护姐姐,强大到将来能抚养姐姐。

姐姐告诉过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虽然我不太懂,但意思应该是说身体很重要。

所以我现在开始锻炼,同时兼修魔法。

我有魔法的天赋,但是魔法的资源和魔法天赋一样,是很稀缺的存在,大多被贵族们把控着,所有的魔法学院都是贵族办学,想要入学十分困难。平民一般选择成为某一位魔法师的学徒,进行一对一的教学。

不过费拉乌主教主动担任了我魔法老师的职务,我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贵族。为此费拉乌向姐姐要了一大笔学费,那个男人果然很讨厌。

指导我身体锻炼的不是姐姐,是另一个教士。虽然我认为姐姐才是最厉害的,想让她指导我,但姐姐说她不擅长教人,只好作罢。

说到姐姐,现在我才明白,对自己来说,姐姐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其他人即使站在我身边、和我拉着手,我也有一种陌生、一种疏远的感觉,我无法在他们面前畅所欲言,他们也不会像姐姐那样关注着我。无论关系多么密切,我们之间的交流都是相敬如宾的。

可是在姐姐身边完全不一样,全身心都能卸下负担,不会下意识的躲避视线交流,不会因为肢体的碰触感到尴尬。在姐姐身旁我能完全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名为亚瑟的存在,不带有任何的身份,这种心与心交流的感觉是什么?

如果要我形容这种感觉的话,这大概就是家人的感觉吧?

以前的我其实对家人这个词并没有太的好印象,他们是养活我、给我生命,同时却也伤害我最多的人。

我无法反抗他们,因为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一毛一发都是因为他们养育的成果,我的命也是他们给予的!所以即使被打,被卖掉我都不会反抗、无话可说,我欠他们的东西永远还不掉,在我看来,家人什么的...和拿在手里的物品没什么不同。

而我就是被人拿在手上的物品,只能任人把玩。

可是姐姐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让我明白真正的家人应该是什么样。

她给了我很多很多珍贵的东西,却不求回报。和教会的施舍不同,姐姐为我做的事让我开心又不安,我没有东西能报答她,这种想法让我内心不断滋生出焦虑,所以我想要快点长大,这样能保护姐姐,能为她做更多的事。

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的想法有问题,这种充满目的性、功利心的思考方式是不对的,我才不是为了还姐姐的债才想保护她的、才想为她分担的。

应该是其它的感情,更加厚重、深刻的感情。

看到她在身边会安心,看到她露出笑容会高兴,看到她失落会难过,看到她受伤会痛苦,看到她吃亏会愤怒......

我对姐姐的感情是什么?

我想我应该能做出回答。

是爱,我爱姐姐。

只是...这时的我还不知道爱也有很多种,我对姐姐的是家人的爱?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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