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礼更郁闷了!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从出生后就根本没有走——过——路!
都是被人抱来抱去的,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那四条短不愣登的小爪爪,除了跟把小红旗一样,能够扭一扭、摇一摇、舔一……屁用没有!
比如说现在,连自己那细长条身体都支棱不起来。
这就很难受了!
那个漆木盒子对她的吸引力如同散发着奶香和蜜甜气味的奶油蛋糕,勾得她恨不得飞过去在上面狠狠咬一口。
这么一想,小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了,口水哗啦啦地从她嘴角流下,滴到了身下的羽绒垫上。
嗯,蜜雪儿要干的家务活又多起来了呢。
白小礼努力做着类似俯卧撑的动作。
腹部勉强离开垫子一秒,四条小爪疯狂打颤——噗地一声闷响,重力把她压了下去。
啊,好累,爪子好酸,感觉运动过度要虚脱惹!
她不高兴地撅了撅嘴,这么想道。
既然不能像个蜥蜴一样爬过去,那就像条蛇一样爬过去呗!
反正都是爬过去,没太大区别。
不过一提起蜥蜴和蛇,心里总是莫名涌现一股愤怒和鄙夷的情绪,好奇怪哦。
算了,想那么多有个啥用,还不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婴儿?
Let’s
go!向着目标前进!
白小礼有预感,那个木盒里肯定有什么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她把小脑袋搭在垫子上,侧过身子,如条蛇移动那样扭动着身体蜿蜒地游过去,划出了一条不太那么优雅的类正弦式曲线。
尾巴撑着垫子,弓起来向后使劲,把自己往前推,诶嘿,速度更快了哩。
吭吭哧哧费了半天劲,可算到了——围栏边上。
可喜可贺!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从顶得上自己一半儿身长高的木栅栏上翻过去。
再想办法从有自己一个半高的婴儿床木栅栏顶端,安全地落到地面上去。
再从地面上长途跋涉五六米的距离。
再从大概——白小礼伸出小爪子搁眼前比划了一下——有自己两个身长高的桌案底下,抱着桌腿爬上去。
啊这……
白小礼的小脸拧成了麻瓜。
痛苦起来了呢!
她尝试着抱着一根木栏爬上去。栏杆太粗了,小爪子抓不住,否决。
她撅起屁股,把尾巴勾到栅栏顶上,打算荡上去。尾巴太粗了,栅栏顶很光滑,根本勾不住,否决。
从栅栏缝隙里钻出去,小角被卡住了,否决。
……
白小礼哭哭啼啼地扒着两根相邻的栏杆,可怜巴巴地望着外面那个盒子。
哇哇~出不去,怎么想都出不去!咱被臭女人困在监狱里惹!
怎么办? 一个小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张嘴开咬!
急得失了智的白小礼逮着一根栏杆啃了上去,上下嘴唇交错蠕动着,颇有一副恶龙出洞的气势。
效果嘛,除了在那包浆的栏杆上涂上一层口水,剩下的只能说,气势很棒!
就在白小礼怼上那根栏杆,持之以恒的时候,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白小礼被吓了一跳,总算放过了那条无辜的栏杆,伸长脖子向门口望去。
臭女人回来啦?咱什么也没干,咱没搞破坏,咱很乖的。
白小礼在心中快速三连。
那只小银龙也警惕地抬起抬起头来,血红的小眼睛里露出了野兽般威吓的目光。
一个身穿黑礼服的身材高大匀称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狗熊?
哎,等等!那“狗熊”露出的脸,眉清目秀的白皙小脸还有发紫的嘴唇——是臭女人!!!
白小礼眼神怪异了起来。
那男人把蜜雪儿轻轻平放在了一边的床上。
随即他走到一边的桌案旁。一张纸条和一个透明的奇怪形状的晶体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后他另一只手夹着的那张纸条上有光一闪而过。他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那个晶体压住纸条,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眼光瞥向了那个木盒子,脸上似乎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他伸出手去碰那个盒子,却在中途停住了。他收回手,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绕过大白床,走向放在另一边的婴儿床。
随着他越走越近,小银龙站了起来,握紧小爪子,翅膀有力地扑扇着,喉咙里发出低吼。
而白小礼再与那个男人的灰色眸子对视后,只一瞬,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窜到小银龙的身后,蜷成一个团,把脑袋埋在身下。
那个男人身体四周,她似乎能感受到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她似乎能感受到那雾气中有撕心裂肺的尖利鸣叫和鬼鬼祟祟的低语声,像是冤魂厉鬼在里面互相吞噬与厮杀。
那个男人走到跟前来的时候,白小礼觉得她已经被那灰雾扼住了喉咙,根本无法呼吸了。
他背后似乎隐约趴着一个灰蒙蒙的人形阴影,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感袭来。嘈杂的声音混作一片:小银龙的低吼,不知来自何方的鬼魅低语,那男人仿佛敲击心脏的脚步声……
白小礼想叫出来,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战栗地抖动着,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亚伯拉罕看到两只小龙的反应,自觉地退后两步。伤感和憔悴浮现在那张沧桑的脸上。
杀戮太多,难免沾染一身戾气与怨气,即使再怎么收敛,也瞒不过心思纯洁剔透、感知敏锐的幼龙!
他自责地抓了抓那头黑发,以他最温柔而舒缓的语气说道:“孩子们,别怕,别……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的母亲是伟大而可敬的。所以……”
“好好守护你们的妈妈吧。”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当然,白小礼什么也没听见,何况她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懂。
她仍旧沉浸在那种恐惧的状态,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脖子上被狠狠拍了一爪子。
嗯?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小礼茫然地抬起头,提溜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
那只小银龙站在她面前,插着腰,眼神睥睨地打量着她。
奇怪,咱记得刚才有个男人进来了,还抱着臭女人。他走过来了,然后咱看了他一眼……之后感觉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然后,然后的事就想不起来惹。
发生了什么来着?白小礼用小爪子挠着下巴,苦思冥想。
完全想不起来,就是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来着!还有就是,那个男人长得有点眼熟。
像,像……对惹,像那个从不洗头的阿拉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