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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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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注,这在察昆大森林可不多见。皎洁的月光周围,稀疏飘散着几朵分不清乌云与否的云彩,似乎也是想与这久违的皎月拉近距离。高耸如云的参天巨树把蒲扇一般的绿叶放肆的伸展,那慵懒的摇曳丝毫不把高处的劲风放在眼里。月光透过拥挤的树叶淋在大地上,掺杂着花草芬芳的月光让树下尚未饱腹的野狼都懈怠起来。

在这安静的森林里,唯有一处零星灯火的地方,那边错落有序的灯火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似乎是在庆祝些什么。

远处看着昏暗的灯火,走进了却十分明亮,一片空地被火把环绕,简单的房屋在四周有序的排列着,每间房子前都有一排大长桌,其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食物饮料。空地中央是一座高台,上面有一座雕像,虽然手艺粗糙,但看得出来,那是一只巨大的蜥蜴。

“三个月了,天天乌烟瘴气的,没想到天公作美,族庆这天晚上天气这么好!”

“就是啊,来年一定是个顺年!”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言行之间透露着喜悦。在这欢声笑语之间,一位身形壮硕的男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向高台,上台前,男人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卷点向手心,轻扭一下,又放进上衣的内兜里。

越往高台上走,火光越明亮,当男人完全走上高台,回过头来,下面的喧嚣瞬间冷却下来。此人身高七尺,浓密的须发很难看清脸,黄里透黑色的皮肤上,一只蜥蜴的纹身从背部延伸到脖颈。左肩上一个硕大的头骨包住整个肩膀,但由于磨损,已经看不太出是什么野兽的脑袋了。一道撕扯后留下的伤疤峡谷一般从小腹延伸到心口,心口处还悬挂着一串野兽的獠牙。最为突兀的,是那支深渊一般漆黑的右臂,手肘处,一个奇怪的符文一般的图案还在断断续续的闪着红光。

这个男人,正是这族群的族长,名叫钢印,高大的身形以及肩部别样的头骨装饰和伤痕,都说明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存在。

钢印端详了一下台下的众人,说道:“为了逃离那强烈的诅咒,我们已经流亡了五年之久了,五年来,这却是第一次我们有喘息的机会,时逢族庆,大家正好修整一天,很快我们就会到达圣泉,圣树之母保佑我们!”说到这里,钢印转向高台上巨大的蜥蜴雕像,随之而来的是台下传来欢呼的声音,那是被压抑之后感情的释放。

“圣树之母保佑!”“族长万岁!”众人随声附和的同时,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高台上的蜥蜴雕像。

每人的身上都在不同的地方长着与钢印手肘上相同的符文,众人附和着,符文随着附和的声音闪烁着不同的光。

钢印的眼神里充满坚定,“大家好好休息,我们一定要利用这森林带给我们的优势条件重新建设族群,我们还有伤员和被诅咒的同胞需要拯救。”

“钢印,计划好了吗?”台下,一个浑厚而又苍老的声音发问,台上的族长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说道:“岩恩长老,探知小队发现在不远处有河流,河流带有些许能量波动,所以首先需要探索到河流附近去,顺着河流直通圣泉。我们的伤员依然很多,这些能量兴许会对我们的伤员有帮助,眼下缓解族群伤病人数是当务之急。”

台下的长老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但担心的神色依然展露无疑。

钢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下一步迁移预计五天后开始进行,这五天时间,纳莎带领的探知组尽快摸清周边地形和其他的一些情况,后边会跟您详细谈论。今晚大家尽情享受酿制的美酒和这大自然的恩赐吧,圣树之母万岁!尤艮族群万岁!”

“圣树之母万岁!尤艮族群万岁!”随着众人的附和,族长钢印走下台来,径直走向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缓缓将其挽入怀中,用手抚摸女人怀中小男孩的头。这女人名叫纳莎,是钢印的妻子,棕色长发编成的大麻花辫,面色较好气质不凡,身高竟比钢印矮不了多少,四肢有肌肉却看着不壮硕,刚强当中还保留着作为女人的那份秀气,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身上也是伤疤累累,看这样子,应该也属于族群里强有力的战士。

“爸爸好帅!”小男孩看着钢印,眼神放光。

“以后,你也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族长。”钢印一改刚才的严肃,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我,我会比爸爸还帅,对吧妈妈?”

“哈哈哈,对,我的小雷泽最帅气了!”

这时,一个稍显瘦弱的男人走了过来。

“炎德叔叔!妈妈我要下去!”小男孩说着,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脚一沾地就跑向炎德。

“孩子跟你真亲啊。”钢印说,“哄孩子这方面,真得跟你学学。”

“得了吧大哥,族长公务繁忙,这哄孩子的小事,就交给我吧”,说着,炎德把小雷泽抱起来,“走吧小帅哥,你婶婶给你烤了个超大的肉排,我都吃不完哦!”

“我要去我要去!”

钢印收敛起笑容,放低声音问道:“木塔的病怎么样了?”

炎德摇了摇头说:“可能是由于靠近灵泉,算是有些好转,最近这几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休眠。”

钢印嘴里所说的木塔,是钢印和炎德的弟弟,他们的父亲老族长去世之后,三兄弟就继承了族群的领导权,钢印作为大哥,不仅武力超群,领导力也是三兄弟中最强的,如此钢印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新的族长。

距离现在百年以前,不知从何方孕育出的邪龙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灾难,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消灭这个可怕的远古生物。在二十年前,一场大规模的灭龙战争爆发,各大族群纷纷结成联盟,一同对抗邪龙。在各大联盟全力配合和不懈努力下,邪龙的龙核终于在察昆大森林被摧毁,支配大地近百年的邪龙终于被杀死,但老族长却战死沙场,族群也和大族群走散。察昆大森林正中心,有着名为灵泉的神圣泉眼,正因为这神圣力量的庇佑,森林才得以将森林完整保存下来。

龙核爆炸时,产生了强大的诅咒,这股诅咒使得一部分人的活动时间强制被减少,而身体的消耗却在不断增加,邪龙死后的这些年里,族群中被诅咒的人大多都已去世,只剩木塔还活着,但情况并不容乐观。

钢印点点头,长叹气一口气说道:“等到了森林中心的泉眼,邪龙的诅咒应该就可以消除了。”

炎德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缓和,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实,受到邪龙诅咒的人,没人能解除诅咒,更别说痊愈,现在唯一能盼望的就只有灵泉能够拯救他了。

炎德示意了一下钢印,便抱着雷泽参加到了欢庆当中。

钢印回头看向女人,亲吻了一下女人的额头,“纳莎,你也去参加庆典吧,这一年辛苦你了。”

“没关系,为了族群你这一年也没怎么休息,就今晚,让我陪陪你吧。”说着,钢牙跟纳莎拥抱了一下,两人来到一旁,钢印坐到一个火把下的大石头上,纳莎去倒了一杯酒。

“钢印,这多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怎么下定决心要带族群来这里的,你也知道,这片森林以前……”纳莎把酒递给钢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邪龙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好歹也是参加过灭龙战争的人,都过去二十年了,这里虽然以前是战争中心,但现在是安全的,至少现在。”

“邪龙死后的残余力量依然存在,我能感觉到。当时你作出这个决定,我还担心会有人反对你,没想到大家都支持你,还跟你一起度过了这艰难的一年。”

纳莎的感知能力在族群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善于感知环境中不寻常的波动和气息,因此正是因为她,在这迁徙的一年中族群避开了很多危急时刻。

钢印喝了口酒,叹了口气说:“是啊,我真的要感谢大伙,邪龙的力量还在,这我也知道,但正是由于这股力量,那些脏东西才轻易不敢靠近察昆,我想相信父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

说完,钢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示意纳莎去给他倒酒。纳莎拿过酒杯,轻轻敲了一下钢印的头,笑着说道:“你啊,就是不长记性,我知道你爱喝酒,一喝就没完,但自从你肚子受伤,每次喝酒你都会胃疼,一折腾就是半夜,还非要喝,就一杯,没有了。”

“纳莎哟,就再来一杯,我不喝多,就一杯,让我喝点吧好不好?你看五年也就一次……”钢印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彪形大汉的乞求,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纳莎笑了笑,走到饮料前斟了一杯,回来递给钢印。

钢印面漏喜色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停顿了一下,说:“纳莎……这是甜树汁啊……”

纳莎笑了笑,到钢印身边坐下,头靠在钢印肩上说:“再多夸我两句。”

钢印笑着了一声,又喝了一口甜树汁说:“力能扛鼎。”

纳莎一拳打在钢印肩膀上,然后抢过甜树汁说:“甜树汁也不给你喝,哼!”钢印一把挽过纳莎,两人望着月亮,满心都是幸福。

炎德抱着雷泽向烧烤架走去,迷人的烤肉香气让雷泽躁动起来,还没等定住脚,雷泽就开始不住的挣扎。烧烤架旁,两个女人正在翻转烧烤架上硕大的肉排,看着分量,这动物生前也是个大块头。

其中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她是炎德的妻子,名叫姬娜;她旁边那个女人,是木塔的妻子,名叫悦尔,自从木塔受到诅咒,悦尔就一直跟着炎德他们生活,并且照顾木塔的起居。

看到炎德走来,两人放下手里的烧烤架站了起来。姬娜说:“小雷泽,快来吧,肉都烤好了。”

“姬娜婶婶,悦尔婶婶你们好,炎德叔叔放我下去,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炎德把雷泽放下来,笑着轻叹一口气,对姬娜说:“抱着小孩子就不要烤肉了,对你和小孩都不好,等我过来烤就好了。”

姬娜说道:“没事,我也基本没怎么动手,都是悦尔在烤。”

炎德接过烤架,对悦尔说:“我们很快就能到达泉眼了,相信木塔也很快就会解除诅咒的,圣树之母会保佑他的。”悦尔点点头说:“但愿有效果吧,这一年也是麻烦您和嫂子的关照。”话音刚落,姬娜赶忙说:“这话说得,都是一家人,我们大家都是盼着木塔赶紧好起来,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之说。”

正当他们聊着,旁边的雷泽塞了满嘴的肉,边吃边说:“叔叔婶婶你们不吃吗?”话音刚落,炎德三人看向雷泽,却惊讶的发现,桌子上硕大的烤肉排近半数已经被雷泽吃净,甚至地上都没有骨头。

“好小子,这么点年纪饭量惊人啊!一会吃完睡在我这边吧,叔叔给你讲故事。”炎德苦笑着说道,雷泽塞了一嘴的肉,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我要听爸爸打邪龙的故事!”炎德大笑一声说:“哈哈哈,好!吃完给你讲!”说完炎德看向身边的两人,“咱们也吃点吧。”两人点点头,也坐下吃了起来。

……

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小半夜才结束,月亮已经让树阻挡着看不到了,房屋周围的火光也尽数熄灭,夜深人静,大家也稍不情愿的从欢乐的气氛中拔出自己,休息去了,每个人都知道,任务还没有结束。

守夜组做好了轮班,开始站岗并且建立结界,结界只有本族实力并且达到一定战斗水平的人才能自由出入,血脉和实力的双重检测能够保证结界里的安全。

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雷泽下腹一阵强烈的胀感逼迫他睡眼惺忪的爬下床,他出门在屋外的墙根处解决了一下。方便完了,雷泽眼睛半睁半闭的往屋里走去,就在这时,一道淡粉色的光晃了一下雷泽的眼,雷泽向光亮处看去,没看到什么,然后忽然,在稍稍左偏的一个方向又有一道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什么东西呀。”雷泽自言自语着,向着光亮走去。

每靠近一步,亮光就会闪烁一下,在向前十几步之后,雷泽困意全无,他走到了营地的边缘,发现,竟是一只白毛兔子。这兔子全身透白,与其说是反光,不如说是发光,兔子额头上,一颗粉色晶石闪闪发亮。就在雷泽与兔子四目相对的瞬间,雷泽失去了自我意识,径直向结界外走去。

结界在雷泽即将触碰到的同时缓缓展开,好像有意识将他放跑一般。

此时的寂静的森林,让人觉得阴森恐怖,雷泽被光芒所吸引,无所畏惧的紧随兔子的步伐,不知多少次,即将摔倒的雷泽总是会被不知何处的奇妙力量扶正,甚至还会有诡异的漂浮,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来到一片空地上。

空地的兔子再次扑朔了几下后腿,接着就是几秒钟诡异的停顿,这几秒钟,空气中的能量波动甚至有些扭曲空间。突然,这只兔子额头的晶石突然掉落下来,巨大的光芒伴随着一阵波动令得雷泽脚下脱力,却又被扶正起来。等光芒褪去,兔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一颗粉色晶石安静的浮于半空,缓缓地飞向雷泽。

咻!噗!

就在雷泽快要接触到晶石表面的时候,这晶石猛地飞射出去,划过雷泽的耳朵,然后径直从雷泽的背后射入体内,雷泽的七窍和腹腔部分开始发光,短暂的光亮之后,他脱力的躺在地上。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雷泽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一片漆黑的环境甚至分不清眼前这人是男是女。此时的雷泽,已经几乎全无意识,身体无法动弹。

斗篷人走向雷泽,用同样难以分辨男女的声音对他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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