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娜去商店买了一袋子食品，骑着扫把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被老人家拉着絮絮叨叨讲故事讲了两小时的沈茹，像见了救星一样冲过来，把她手中的袋子抢走，对老婆婆说：“我去帮小希提东西上一趟楼，您先等一下哈~”
“好......慢着点儿啊！”
“知道了！”
沈茹嘴上答着，脚下那是不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梯间，两层并作三跳，跃上了楼，噔噔噔地留下一连串噪音，哐当一声开了希莱娜的寝室门，嗖地一下进去。
希莱娜悠然自得地上了楼，进了门。
沈茹把她的食品袋子扔在床上，冲到布置得如同巫术药剂实验台的桌前，拿起一根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就往嘴里倒。
也许这些看似专业的摆设能骗到付绫大小姐，但是骗不倒她沈茹。
这些试管里装的，都是饮料。
希莱娜这个假正经的女人，喜欢拿这些试管把各种饮料汽水和酒水，用这般高大上的方式互相混合调配。
好喝是真好喝，装杯，那是真的能装。
“咕——哇啊啊啊啊啊......”沈茹喝了一大口，然后舒服地叹气。
她们楼里的看门老婆婆，太能叭叭了......能一直聊一个话题聊到别人口干舌燥，精疲力竭，而老人家自己倒是毫无疲态，全体教职人皆愿称之为研究院最强体力。
希莱娜依着门框站定，任由屋里的人把她几根试管里的饮料全喝光，用着温和随风的语气，调笑：“你是怎么被里婆婆抓住的。”
“还不是那个一号考生，内个谁，公爵小姐，说我有事找里婆婆，然后我一回来就被抓着不放，而且我还真得当场找个话题，不然婆婆就一直，一直就那么看着我你知道吗。”
希莱娜轻笑。看在沈老师眼里简直比魔鬼还讨厌。
“你刚才考试都不主持，抱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我抱了个——”希莱娜想了想，觉得虽然把人比作东西有点过分，但是......
抱回来的是个叫璃言的小东西。
“我抱了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回来。”
嗯，干脆说得更过分一点罢。
不是东西的东西？
沈茹老师脑子转了一转，脱口而出：璃言？
希莱娜：“......你怎么知道？”
“真是她？！”沈茹的脸上都发光了，忙从座椅上蹦起来，把手中的试管往烧杯里一插，就要往外跑。“你把她放隔壁屋了吧？走走走去看看，让我们会一会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璃言两年前，从她沈茹的手里拿到了毕业证，连一句感谢都没有，一场饭局都不请，一点忙都不帮。
还当场就说要去旅行。
这种不负责任，说走就走的随意劲儿，跟她那便宜娘亲一个德行。
一对儿没良心的母女。
这下那只小的真被她们逮住了，可没有她好果汁吃嗷。
沈茹“嘭”地一声开了门。
只见里面的床上，璃言这小姑娘满面通红，摸着脸颊，眼波潋滟，沉浸在知羞不知羞的心境里。
沈茹当头棒喝：“璃言！”
吓得璃言一抬头，猛然间被一个金发碧眼的母狮子扑了上来，揪起了耳朵。
但见这位身穿蓝色长袍的女人，满脸肃杀，威严满满，眼神有如实质性的刀片要将她她凌迟碎剐，就好像她当真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璃言从找回的一点记忆里能认得出来这是谁，沈茹老师，是个一向严格管教课堂，对她也是高标准高要求，最后也给过她很高评价的好老师。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师对她的评价降低了不少啊。
璃言顺着她的力气歪着头，乖乖地叫了一声：“沈老师好。”
沈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一遍，没有责备她什么，反而问道：“你怎么瘦这么多？”
“......呃，我......”
有没有发现，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很严肃的老师，其实一向很关心人？
只是这类老师的表情管理不太好，被关心者的心情就只好在温暖和诚惶诚恐间反复横跳。
希莱娜给出了答案：“她中了沉睡蛊，病的。”
“谁下的。”
希莱娜坏心眼地答：“公爵小姐。”
璃言一听，急了：“不是，不是，不是她。”
希莱娜把她脸上的焦急收在眼底，摇头，叹气，“我开个玩笑而已。”
璃言长吁一口气。
紧接着，她身体中的困意觉得醒来已经差不多有五分钟了，该闹事儿了，马上便席卷了她的精神，让璃言不自觉地又开始要合上眼。
沈茹是个观察力何其细致的人儿啊，她上下打量女孩，看到女孩脸上还未褪尽的羞红，结合她刚才心急地维护公爵小姐的行为，得出个惊人的结论：“你，不会也开始喜欢女人了吧？”
璃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
窗外的树上立着一只小鸟，歪头，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屋里的三个女人在唱哪出戏啊？
“你叫璃言，而不是离原，连自己名字都能记错，看来公爵小姐说你失忆了是对的，现在有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希莱娜指了指自己，“记不记得我是谁？”
“记不得很正常。”沈茹直接插嘴，“你就教了她半年，还找借口逃了一半的课——我就没见过逃课比学生还勤的老师！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师，不记得也罢——璃言，你是不是真的也开始喜欢女人了。”
“咳咳......我的确是失忆了，不过我能记起来一些。”
希莱娜挑眉，问道：“你记起来了什么？”
沈茹是个得不到回答就一直追问的主儿，她跟在希莱娜话音的尾巴后面继续重复：“璃言，你是不是真的开始喜欢女人了？”
“......”璃言实在是受不得某人的追问，往后坐了坐，继续努力无视某人，对希莱娜说道：“我记得我当初入学考核的事情，还有一些零星的学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哦~”希莱娜点点头，眼神就......就飘忽起来了。
她也想到了，这孩子当初入学的时候，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某个无良的言院长，公然对当年由皇室认命的考官希莱娜行贿，又是送礼端茶倒水，又是涩诱自荐枕席，威逼利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让言院长能亲自给璃言这女孩监考。
那个像风一样狂放随意的女人，那些天可真是让她头痛不已，既脸红心跳，又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忍不住动了心，然后被她耍得团团转。
于是希莱娜妥协了，任由言枫替璃言写了一张勉强能及格的答卷——说实在的，在她和当时的璃言聊天时观察到的表现上看，如果由璃言自己来写，恐怕分数会更高。
然后，因为不管怎么说都算是走了后门了，希莱娜心里不爽，就在魔术应用考核上连着考了璃言四道题，想以此为难她，给个零分。
可是这孩子很对得起言枫的期望，学习努力，魔术掌握得也很到位，把四种题目要求的魔术都完美施放出来了。
反过来说，也是相当地辜负希莱娜的“怨望”。
于是希莱娜在她几年后入学时，又专门挑了两周时间，把她叫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练习场，出题考核。
结果，为难倒是为难不成，反倒是看得人多了，给她招揽了不少人气。
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璃言怨念的眼神飘了过来，希莱娜扭头，脸上的温文儒雅有些挂不住了，面壁，津津有味地看。
嗯......墙上的漆刷得不错嘛......
璃言：“我记得有个跟希莱娜老师一样黑发黑瞳的人，在练习场一直给我出题让我施放魔术。”
希莱娜甚至想撅嘴吹吹口哨。
璃言继续道：“可是我记得考核只需要施放出一个魔术就好了吧？为什么我记得我被要求施放了好多好多魔术？”
“璃言。”希莱娜转过脸来，微笑，“沈茹老师问你话呢，你真的喜欢女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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