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亚尔潘的心情很不错,老实说矮人们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错,他们是个乐观的民族,那怕在最糟糕,最让人感到绝望的环境下矮人们都能保持乐观,并积极寻找那本不存在的解决之道。
但今天他们心情真的不错,因为很快他们就能摆脱这群难民了,亚尔潘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比如撒尿还的老老实实跑到树林里去撒尿,不然就会被女人们又打又骂。
晚上还不能尽情狂欢,不然会被指责吵到孩子们睡觉,而那群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群愚昧的白痴总是在私下议论着矮人们,怀疑他们也是北方来的,一定是他们把北域人引到了这里。
这一切都让亚尔潘很不爽,但做为一个真正的矮人,他除了抱怨与咒骂以外不会在做什么,他当然不会拔出斧头砍死这群倒霉蛋。
而现在清新的河风已经可以闻到了,就算渡鸦不说什么亚尔潘也知道他们到庞塔尔河边了,这就意味着很快矮人们就可以摆脱这群难民,加入到真正的战争之中了。
这正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们会加入志愿兵团踏上战场,争取功勋与荣耀,而难民们也会获得安全与和平,大家都能得到所想要的一切了。
渡鸦也是,他就快可以完成自己的旅途了,过了江用不了几天他就可以赶到沙加城,也许更快。
但希姆莱尔呢?渡鸦瞟了一眼背着枪走在马车一边的希姆莱尔,自从沼泽地的战斗后,矮人们已经相信了这个来自北方的异邦人,亚尔潘亲自把他的所有装备都还给了他,允许他带着自己的武器和矮人们走在一起。
当然了,愚昧的农夫们依旧不相信他,他们对他敬而远之,私下对他的议论是最多的,每天晚上的窃窃私语渡鸦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但他的确什么也没在做了,也没打算逃跑,也没有在晚上把他们一个个割喉。
所以渡鸦选择信任他,信任这个北域的军人,但现在他又会如何选择呢?渡鸦不确定现在自己还能不能直接把他绑起来,直接扛到海因里希跟前。
“要我说啊,我们就该去斯特莱尔大喝一杯,俺们已经很久没大喝一顿了。”亚尔潘依旧用响亮地声音说道。
“俺每次上战场前都要喝一整晚,然后才会扛着斧头上去砍死那群倒霉蛋,嘿,希姆莱尔,你们那边是怎么弄的?”
“什么?”“上战场前的准备啊,喝喝酒打打牌什么的。”
希姆莱尔琢磨了片刻,也许是在理解亚尔潘的意思,也可能是在酝酿如何回答他。
“我们也会私下喝酒,但都会参加,怎么说来着,国教教士的祷告。”“啥?你们打仗前会去教堂?该死的,你们怎么和那群宗教白痴一样。”
“我们向帝皇祈祷,但是,更多的内容是简报会,指挥官会向我们下达任务和目标,为战争做准备。”
亚尔潘微微点头,牵着缰绳让马匹绕过了道路中央的树墩,“嗨,打仗那儿需要知道这么多,只需要知道怎么用斧子砍死挡路的白痴就好了,同时保证自己不被砍死。”
“你有兄弟姐妹吗?俺有两个兄弟,一个在当跑商还有一个在当铁匠。”“有,我有一个妹妹,她还在上学。”
“啥?你们让女人上学?”“怎么了吗?很奇怪?”“当然了!”
亚尔潘惊讶的说道,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言论一般,“女人就该生孩子和照顾孩子,还有给俺们准备吃喝,这可用不着书。”
“但要俺说,男人也不该上学,你悄悄那些白痴,整天都叨叨着一堆屁用没有的废话,俺一句也听不懂,男人就只需要知道怎么杀敌就够了!”
好吧,希姆莱尔显然没搞懂亚尔潘的逻辑,但他还是努力的予以了回答,或者至少是他认为合理的回答。
“她还在上学,高中。”“啥?”“额.........一个年级,就是一个阶段,你能明白吗?”
“啊!俺明白!学徒!”“额,是的,学徒。”
渡鸦敢确定,希姆莱尔完全没听懂。
渡鸦皱起了眉头,一把拉住了亚尔潘手里的缰绳,马车瞬间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也在险些撞到了他们的前停住了,瞬间整个队伍都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有人正在周围。”
渡鸦说罢缓缓抽出了剑,亚尔潘也立马握住了战斧,矮人们全部拔出了武器严阵以待,难民们慌作一团惊慌失措。
令人欣慰的是,男人们也勉强拿起了那些破铜烂铁作为武器,至少他们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
希姆莱尔也端起了枪,所有人都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林地,小心地倾听着其中的任何声响。
是的,他们听见了,在霎那间整个林地中传来了沉重的轰鸣声,一辆战争巨兽从其中冲了出来,那怪物撞倒了好几棵树冲到了小道上,直接将整条道路截断。
与此同时,周围的林地里冒出了一整队北域士兵,他们钻出了森林将一杆杆枪瞄准了他们。
难民们那脆弱的勇气瞬间奔溃了,男人们不少已经丢掉了武器开始跪地求饶,女人们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孩子们则嚎啕大哭。
整个队伍里只有真正的战士们保持了镇定,渡鸦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的北域人,他们都带着黑色的钢盔穿着大衣,在大衣上有着一头咆哮的铁狼。
渡鸦想到了什么,随后瞟了一眼希姆莱尔的大衣,是的,那臂章上也是一样的标志,咆哮铁狼。
希姆莱尔扭头看向渡鸦,后者沉默了片刻后微微点头予以了肯定。
希姆莱尔放下了枪,他一边走向战争机器一边朝周围大喊着什么,北域人们似乎也的确被说动了,不少人垂下了枪口,至少暂时不会把他们打成筛子了。
渡鸦示意亚尔潘和矮人们放下武器,矮人们在一阵犹豫后还是在亚尔潘的呵斥下放下了武器,但渡鸦知道矮人们不喜欢这样,老实说他也不喜欢。
从巨兽内钻出了一个驾驶员,他和希姆莱尔说了些什么,但很快另一个从林地里出来的军官接过了话茬,两个北域人在车队前开始议论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安的倾听着,但可惜的是他们完全听不懂,一个字都不明白。
渡鸦注意到了军官身边的一个女兵,她上半身穿着和其余男兵一样的灰色外套,只有下半身是一条裙子,腿上穿着黑色的长袜与长靴,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矮人和渡鸦,但那种惊讶并不是外来者第一次见到新鲜事物的那种惊讶。
但亚尔潘倒是那种新鲜事物第一次见到时的惊讶表情,“啥?!他们既然还有女兵?都灵的胡子在上,这群家伙简直太古怪了。”
“很奇怪吗?”“女人上学,读书还能当兵,说真的,俺只知道他们可以当护士,她们真的能砍人吗?”“相信我,她们能的。”
女兵和军官说了些什么,他们在一番讨论后希姆莱尔走了回来,还有那个女人也跟着他。
“俺们会被打成筛子吗?”亚尔潘很直接的问道。
“不会,我已经告知了政委你们只是难民,他同意将你们放行。”希姆莱尔说道,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但你们不能直接去庞塔尔河,那里全都是战场遗址,中央王国军队只要看见你们就会不由分说的杀了你们。”
那个女兵开口了,用着一口极其标准与亲切的通用语,甚至还带着一丝口音,一丝中央王国贵族阶层的口音。
渡鸦微微皱眉看着女兵,“你不是北域人对吗?”
她摇了摇头“不,我叫埃拉,是冬堡学院的学生,我现在算是...........好吧,我也不知道算什么。”
“他们把抓到的俘虏都送往北方了,但我留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把我送走,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政委在想什么,我的北域语还没怎么学会。”
渡鸦打量着马车旁这个金发的女孩,她的头发扎成辫子垂在一边,是的,她的发髻上的确有着冬堡学院的标志,但她其余浑身上下全都是北域人的制服,甚至他们还给她配发了镶嵌着帝国徽记的帽徽。
“帝国军刚刚在斯特莱尔打了败仗,正在后撤,你们要小心点,尽快到鲶鱼村渡口去,这一路上的帝国军队可不都像我们这么好说话,切记走小路,走林间的土路,这样你们才能避开军队。”
“啥?北域人打了败仗?”亚尔潘惊讶的问道,嗓门之大能让所有人听见,渡鸦非常恼火的用手肘戳了一下他,随后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北域军官。
他的表情的确非常不好看。
埃拉瞟了一眼军官,“放心,亚瑞科政委人没那么小气,但你们必须要快了,尽快过河,我想很快这里又会变成战场的。”
渡鸦微微点头,随后看向了希姆莱尔,“我想我们要就此别过了。”“是的,希望你们能顺利,朋友。”
亚尔潘笑着伸出手与希姆莱尔握了握手,哈哈大笑着,“你可别死了,你要是活着等战争结束就去保留地找俺们,俺知道那边被你们保护起来了啥事没有。”
“俺知道那儿有个地方,酒好喝还管够。”“我会的,亚尔潘,你也别死了。”“还用你说,俺可死不了!”
希姆莱尔背着枪走向了军官那边,埃拉也准备转身离开。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他开口说道,埃拉扭过脑袋看着渡鸦思索了片刻,“不,我打算去北方看看,看看北域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也许还能再写一篇论文。”
她笑了笑,渡鸦也苦笑着微微点头,随后向她挥手告别。
“又是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你说怎么这群读书人的脑子都这么古怪。”亚尔潘絮絮叨叨的说道。
渡鸦则笑了笑,“谁知道呢,但也许是因为她们找到了自己想走的道路吧,就像她一样稀奇古怪的。”
“俺可搞不懂这些破事,但俺知道前面的路大概不好走。”亚尔潘指着坦克让开的路面说道,渡鸦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还挺不错的不是吗?俺可不想让你把希姆莱尔送给那个秘密警察头子,你知道他会干什么。”
“走吧,我们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