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很是郁闷于被留下来，他们都很郁闷，作为圣骑士团第十连的新兵他们已经服役了好些时日了，好吧，至少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很久了，他们始终只能作为新兵在骑士团之中存在，除了训练就是打杂，要么就是简单负责清缴一些该死的哥布林之类的。
他们很渴望参加一场真正的战斗，一场宏大的战役，就像许多第一连赫赫威名的老兵一样，所有的新兵都渴望着成为老兵的那一天，丹尼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本已有机会，恶魔出现在了南方，整个骑士团都出动去对抗恶魔大军了，但这荣耀的一战中却唯独留下了丹尼和他的新兵兄弟们。
他们被留了下来，整个第十连被命令留守沙加城，继续执行他们早已烂熟于心的巡逻与警备任务。
自然的，新兵们非常不满，郁闷与恼火，他们厌恶于被老兵们留下，在这场伟大战役之中置身事外，这本是他们争取荣耀与进步的机会，现如今却要在这里看着这群吵哄哄的难民。
丹尼站在街道边摁着剑柄，他眼看着从城门挤入城市的闹哄哄难民队伍，自从斯特莱尔沦陷与恶魔出现开始，整个地区的难民都涌向了沙加城。
这些倒霉蛋一窝蜂的涌向了这座荣光圣城，希望在这里得到拯救与庇护，他们的确没想错，但问题是难民一旦多起来，整个城市的治安就开始急转直下，无处容身与饥肠辘辘的难民不等他们安排，就已经乱作一团。
沙加城本身的居民与这些倒霉蛋的冲突也愈演愈烈，偷盗与争执此起彼伏，这让已经因为要准备备战的城防军与执法队忙的不可开交，甚至于现在连丹尼他们都被卷了进去。
自己加入骑士团是为了对抗文明大敌的，但如今自己却要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丹尼很郁闷的揉着脑袋，他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他根本没打算去帮助执法官与骑士兄弟维持秩序，他实在懒得搭理这群农夫与白痴。
“嗯？看起来来得早还是有好处的。”一个充满魅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丹尼愣了一下抬起了头，他看见了站在一边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如炭般乌黑色长发的女人，头发的末梢微微卷起，两双眼睛中的一只被挡在了卷发下，而另一只则美的惊心动魄。
那是如紫水晶一般灿烂的眼眸，神秘又充满魅力，仿佛可以抽走人的灵魂一样。
她坐在了丹尼身边，撑着一直下把打量着丹尼，这让丹尼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了起来，说实话作为圣骑士新兵，他并没什么与女性打交道的尝试。
“骑士先生，能请你帮个忙吗？”那个美丽的女人说道，丹尼愣了一下略显不知所措，“当，当然可以，尊敬的女士。”
那女人露出了勾人的微笑，他用手指在丹尼的胸甲上划了一下，“那真是太棒了，也许之后我们还能做点别的，更有趣的事。”
她站了起来，示意丹尼一边请，年轻懵懂的圣骑士新兵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他跟着女人进入了深巷之中，脑中期待着似乎理所当然的事。
但很遗憾的是，丹尼忘记了士官长告诉过他一个普世真理，无事献殷勤必有诈，所以亲爱的丹尼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比如被打晕躺在地上，还被扒了个精光。
“啊.....年轻人。”就在倒霉丹尼的身边既然还站着另一个他，一个一模一样的丹尼穿着盔甲站在一边，他整理着那身盔甲看着地上的倒霉蛋。
“这招既然这么管用，嗯，也许我以后该多试试。”这个神秘人说着，从玻璃的反射之中看着自己，打量着那张面孔耸了耸肩，随后在礼貌的为丹尼盖上了一块帆布后便消失在了深巷中。
——
乔尔姆瘫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而眼前摆着一张地图，在地图上有着许多的标记与字符，那大多都是他预想的阿尔斯可能的进攻路线与计划。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让人心烦的报告申请，城防军的备战表，治安队关于难民的处理请示，本地市民代表的抱怨，以及受损行会与工会要求得到赔偿什么的，说真的，乔治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和这群傻帽一起混过来的？
自己真该和他们一起去对抗恶魔的，简单又直接，而且说不定能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孔，比如卡班达尔什么的，横竖都比留在这里处理这些麻烦事好。
乔尔姆用手指转动着小刀，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很恼火的握住了小刀，“该死，又是什么破事？”
“看起来麻烦不少啊，老头子。”一个着甲的圣骑士新兵自顾自的坐在了自己面前，就在乔尔姆准备破口大骂时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笑了笑，将小刀丢在了桌上，“臭小子，终于想起来看看我了。”
“我事也不少啊，你管着一座城，我管着一整个帝国，外加占领区以及几个盟国的各种资讯请求，破事也不少的。”
阿尔斯笑着坐在对面，乔尔姆看着自己这个孩子哼了声，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大堆文件，“你悄悄你给我搞了多少麻烦，我都五十多了，能不能让我歇歇？”
“你可是宝刀未老啊，老爷子。”阿尔斯看着那一大摞文件，随后注意到了那张地图，“嗯，好消息是你确实没猜错，我的确想了其中的一些计划。”
“中了多少？”“一大半吧。”
乔尔姆看着阿尔斯，打量着他那身骑士甲，“你怎么混进来的？这群混小子这么摸鱼？”“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都是年轻人，荷尔蒙旺盛下总容易做蠢事。”
乔尔姆的眼睛瞪了一下，随后又打趣的笑了起来，“说真的，你这样好看多了，你就该早点学会这照的。”
“你能就当女孩吗？我觉得挺好的。”“很遗憾，不能。”
乔尔姆看着眼前的阿尔斯，当然是他，虽然现在的主语该用她来称呼，看起来阿尔斯更喜欢这种魅力性的女性，神秘而又充满诱惑力的女性形象，虽然不知道丽莎是不是这样，但那群新兵蛋子肯定是顶不住的。
“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没有，盖了块布睡觉呢，只不过地上睡可能不舒服就是了。”
阿尔斯用手指卷起了头发的末梢，用那紫色的眼睛看着乔尔姆，他知道老爹肯定是不吃这套的。
“不好奇我是怎么学会这招的？”“完全不，反正我大概也搞不懂，你们一家人总能折腾出各种花活。”“是我们一家人。”
乔尔姆沉默了片刻，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你真的要那么做吗？值得吗？”
“我在赶时间，我想你知道，丽莎的时间不多了，老爷子，你知道渡鸦刺杀了她吗？”阿尔斯问道，但乔尔姆则冷哼了一声。
“说真的，你难道看不出来是死神的把戏吗？渡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哪儿，只有死神的爪牙可以。”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那是恶魔假扮的，一个变幻灵，我那时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审判官们后面抓到了祂，我把他湮灭掉了，所以是的，我知道这是泽莫的把戏。”
“但你还是以虚假的名义发动了战争，孩子。”“你知道我别无选择，只有泽莫有泪之哀伤的解药，我只能同意交易，我必须救她。”
阿尔斯看着老头子，他没有羞愧，也没有任何的懊悔，乔尔姆看得出来就算没有恶魔干这档子事也许他也会干。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有着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的，他不像其他的斯塔克，一直躲在北域置身事外任由文明自由发展，他在南方长大，也和那俩姑娘走遍了很多地方，他清楚南方是什么样的，他比其他的斯塔克更能体会南方的苦难，理解那些愚蠢的错误。
所有他最终肯定会动手，无非就是方式和另一种理由而已，他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他从小就很擅长与此，但这次他确实是用最极端的方式干的，他本不该如此。
阿尔斯也轻叹了一声，“对，我知道本该可以做得更好，但我没时间了。”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靠在沙发上“我姐怎么样了？”“德利莎？在睡觉，或者叫沉湎啥的，似乎在经历某种试炼。”
阿尔斯看着乔尔姆一时没说什么，但他似乎知道德利莎在经历什么，至少应该知道个大概，但显然他不是为此而来的。
“说吧，孩子，你到底为什么来？”“劝你投降。”
乔尔姆笑了笑，托着自己的下巴，“投降？”“对，你知道我必然可以夺下这座城，而那必然意味着许多人会死，所以投降吧，这样这些可怜人就会安然无恙。”
“你将他们赶出了家园，赶入这里，现在打算扮演拯救者了？”“你知道我是无可奈何，而且我在这片土地长大，其中有些人我甚至认识，所以是的，我打算救他们。”
阿尔斯前倾身子，他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放下武器，老爹，这样一切都会安然无恙，我会摧毁恶魔，将这个世界带上正轨。”
“通过何种方式？如果我没猜错你打算启用北域地下的武器库对吗？”乔尔姆准确的说中了阿尔斯的打算，他还是太了解自己了，所以阿尔斯我完全没打算掩饰。
反正也没用，自己很多东西也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对，我会用圣光石启动大审判，用导弹摧毁整个恶魔军团与传送门，接着重启伟大守护把那混球关在那边。”
“而代价就是，乔治和整个圣骑士团，阿历克斯他们全部一起被毁灭对吗？”“我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好的未来，你知道这个世界需要改变，而我可以。”
“我会将那些古老的知识带回凡世，我会从圣光石与伟大守护，乃至于诸神本身获取力量，我会为这个世界造就永恒的守护，它将彻底得以从诸神的摆布中脱离，在我们的引导下走上正途。”阿尔斯肯定说着，而乔尔姆则叹息着。
“也许吧，孩子，也许你是的对的，但那个未来的代价是什么呢？你如今已经可以毁灭数座城市，进行无差别屠杀来推进你那计划了，现在你还打算利用那些可怕的武器杀掉我所有熟知的朋友。”
“你未来还会做什么？你还打算为了那伟大前程去让人们付出多少代价？”“从结果上这是可以接受的，付出这些小小的代价我们可以为世界带来多大的成就？”
乔尔姆看着自己这个孩子长叹了一口气，“小子，我为你骄傲，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强大明事理，但我却没有教会你更重要的一点。”
“作为人的同理心。”
阿尔斯没有说话，他只是听着。
“我不是个圣父，也不是个好人，我也杀过很多人，被迫做过许多糟糕的事，但孩子，并非所有东西都可以被牺牲。”
“你设想了一个伟大的理想，一个灿烂的未来孩子，但那是一个缺少人们本应有人性的未来，一个虽然辉煌但却冰冷的未来。”
“北域人管你，管斯塔克家族叫做神，我不得不承认你很符合这个定义，甚至远超你的父亲，劳德更像个普通人，会因为自己姐姐遇害而怒火中烧，他会犯错，他会懊悔与悲伤，所以他成不了神。”
“特丽丝和德利莎也不能，虽然流淌着斯塔克的血液，但她们都是个人，有着人的情感与思想，虽然有时固执又倔，总是不合时宜的耍脾气，我想你很清楚她这点对吗？”
阿尔斯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乔尔姆也笑了起来。
“但正因如此她们才是个人，一个不完美的，但却真正的人。”
乔尔姆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孩子，你才是那个接近于神的，你会是个优秀的神祇，但却并非作为一个人。”
“诸神无法与凡人相处就是因为，神性而非人性让他们早已无法理解凡人的情感，最终的结果孩子，就是一个暴君，一个也许高效，公正但也冷酷的暴君。”
“你认为，一切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那是因为至今为止你所付出的代价都不是自己的，并不是你所在乎的东西，你的确把她们保护的很好。”
“但想想，孩子，如果代价是丽莎和影，以及德利莎，你的姐姐，你能做到吗？”
乔尔姆看着阿尔斯，他正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那个冰冷的未来会逼疯任何人，你也不例外，我的孩子，你虽然强大，知晓无数的知识但你并非完人，神的代价是高昂的，你承受不了那代价。”
“你并不理解正常人的情感，至少现在还不是，正因如此，你还不能为人们带来那个应有的未来。”
“我不会投降的，因为我不会抛弃我的朋友们，我的兄弟去追寻那个未来。”乔尔姆说着，“这便是我给予你的答案。”
阿尔斯看着自己的养父沉默了许久，随后他站了起来从乔尔姆身边走过，乔尔姆靠在沙发上双手捧腹，“你打算给我多久时间？”
“我打算先回家看看，之后再说吧。”“别把家搞乱了。”“那次不是我收拾？”
阿尔斯走了，乔尔姆叹息着，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希望那孩子听得进去。
至少，他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