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去的族人埋葬好后,卡格斯和古古鲁就地取材,在这里立了一根木棍,简易的充当了他们的墓。
期间伊斯想要帮忙,但两人执意不同意,表示他们希望可以珍惜最后陪伴着族人的时间。他们这些狐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座村庄,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
而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
言至于此,伊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在旁边看着卡格斯和古古鲁一语不发的工作着。
远天泛红,森林开始暗了下来。
卡格斯和古古鲁站在那根木棍前,一语不发。他们低着头,闭着眼睛,既像是在默哀,又像是在忏悔。
伊斯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走到了卡格斯的身边,保持了和他们一致的动作。
他的举动让卡格斯和古古鲁都有些诧异,但两人都没有制止他,在看了一眼伊斯后,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这一刻,伊斯强烈的感觉到,不管是亚人还是人类,从本质上都是同一种生物,就连习惯都是如此的相似。
然而,书本上确实将他们和魔物分在同一种类。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卡格斯抬头说道。
伊斯睁开眼睛,在昏暗的丛林中,忽地发现卡格斯的眼中多了些什么。那好似想要复仇的愤怒,又仿佛继承了所有族人遗志的坚毅。
察觉到了伊斯的目光,卡格斯轻轻一笑,就好像自己内心根本就没有悲伤一样,朝着他看了过去。
他明明笑的那么温柔,伊斯却从笑容中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寂寞。
“走吧。”卡格斯再次开口。
在最后离开的时刻,卡格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森林的深处,狐族人墓地的位置。
“你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就放心交给我吧。”
轻轻说完后,卡格斯回头看向前方,脚步坚定,肩上比之前更多了些什么。
——
“那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村子后,卡格斯和古古鲁把所有的狐人女性都聚集到了一起,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他们成为魔法师这件事,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们。
现场一片死寂,每个狐人的表情都相当沉重。
“我会带你们去附近的村子请求庇护,现在我和古古鲁都成为了魔法师,他们肯定不会拒绝接受我们。”卡格斯冷静地说着接下来的打算。
他看上去是那么冷漠,毫不为同伴的牺牲感到悲伤。但其实卡格斯和其他狐人一样悲痛,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被这种情绪打败,此时此刻他必须比所有人都坚强,这样才能带领剩下的狐人活下去。
卡格斯坚强的样子,给了不少狐人信心,让她们心头的阴霾稍稍消散了些许。
“我们知道了。”狐人女性们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卡格斯抿了抿嘴,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这一次我们能避免全灭,并且因祸得福成为魔法师,都是伊斯大人的功劳,所以......”
话说到一半,卡格斯朝着伊斯单膝跪了下来,像是在侍奉自己的主人:“我将永远追随伊斯大人,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啊,等等......”
还没等伊斯把话说完,古古鲁也立刻学着卡格斯的样子单膝跪了下来:“我也将永远追随伊斯大人,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而后,在场的所有狐人都发自内心地下跪:
“我将永远追随伊斯大人,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眼前的局面,已经失去了伊斯的控制,他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伊斯大人,您说过想要建立一个人类和亚人可以共同生活的国度,实现这个目标必然需要支持,虽然我们力量微弱,但仍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希望您不要拒绝我们的忠诚。”卡格斯抬起脑袋,眼中充满了真挚。
“我相信您一定会完成自己的理想,而我们也将会成为那个美好国度的先驱者和先行者。”
族人被屠杀,卡格斯居然没有想着失去理智的报仇,反而是愿意跟随自己去完成那个虚无飘渺,听上去有些痴人说梦的理想,伊斯愣住了。
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卡格斯,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人类迫害了你们狐人族数百年,难道你就不怨恨他们吗?”伊斯说道。
“我当然会对人类的恶行感到愤怒,但我同时也知道,加害我们的只是部分人类,还有更多人类和狐人族一样,热爱自然,热爱生命,会为了自己生存而去奔波,他们是无辜的。”卡格斯跪在地上,左手握紧拳头,“愤怒和怨恨只会导致新的愤怒和怨恨,我们为了复仇只会遭来新的仇恨,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只能消除人类和我们之间的隔阂,创造一个新的国度,乃至新的世界。”
“......”
卡格斯的这番话让伊斯陷入了沉默,在此之前,他只是想着为了理想尽力而为,但他现在如果接收了狐人族的效忠,恐怕就不得不去完成这个理想了,否则就是辜负了着一双双期待的、纯洁的眼睛。
“肩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好重啊,都压得我有些无法呼吸了。”伊斯笑着,一只手搭在了卡格斯的肩上,“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接受你们的效忠,并且我也在此向所有人发誓,不论付出多少,我都会让人类和亚人之间的隔阂消失,让大家可以共同生活在这片蓝天之下!”
所有狐人都抬起自己的头,看向了伊斯。
从今天开始,这个人类将会成为他们的主人,成为他们那个目标国度的王。
而在这群狐人中,有一位看向伊斯的目光却又与其他不同,她的目光中更加多了些什么。
爱意......
莉莉娅右手放在胸口,一边感受着自己激动的心跳,一边期待着伊斯可以注意到自己。
在群人最前方的伊斯,感受到了来自某处的,与众不同的炽热目光,然后随之迎了上去。
与莉莉娅那张俏脸对视的一刻,伊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