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江白点点脑袋，目送大家离开房间。
待屋内重回安静，床沿多出一个小脑袋。
江白定眼一看，这小脑袋上有翘着几跟不安分银发，紧接着一张有些胆怯的小脸探了出来。
在看到江白那一刻，那张宛如瓷娃娃精致的小脸绽出一道微笑：
“嘿嘿，被发现了。”
柏雪抖了抖身子，踩着一双帆布鞋跑了过来，跪坐在床边。飘飞的水蓝色裙边缓缓落于脚底。
“少爷，你看橘子味奶糖。”
柏雪长开白皙的手掌，手心躺着一颗包装有些褶皱的糖果，上面印有一颗橙色的橘子。
“你从家里带来的？”
“嗯。”柏雪点点小脑袋，明亮的眼睛倒映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喃喃道：
“走的太急了，没带多少，给你！”
柏雪把糖果放到江白手中，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合拢，等大功告成后，嘿嘿笑道：
“本来路上我想买的，不过沈姐姐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过来，是什么事情哇，她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们不和我说，我真的不懂哇！”
“没什么，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有些困，然后让你沈姐姐帮忙开车送回来，快去休息吧。”
江白抚摸着柏雪的小脑袋，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我没事，快回屋休息去吧，今晚没办法给你讲小红帽了。”
“没……少爷，你好好休息，我其实已经背会了，只是……”
柏雪眼神几分躲闪，双腿在地上蹭了一会儿，才小声道：
“我只是想听听少爷你的声音。”
“这样啊，你过来吧。”江白掀起被子一角，忽的又想起柏雪是女生。
“算了。”
“我……我没问题的，里面穿得有内衣。”
柏雪褪去白色外套，露出雪白的后背，似是感受到江白的目光，肩膀多了几道粉红印。
“你瘦了。”江白淡淡说道，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笑容。
长时间的扮演，让他逐渐忘了如何自然微笑，嘴角疯狂的抽，扭曲片刻，江白露出一道温和的笑容。
似是看出了柏雪的紧张，江白轻咳声道：
“我闭上眼睛，裙子也脱了吧，然后自己钻进被窝，我只倒数五个数，没有做好，就不要怪我了。”
“我会加油的！”
柏雪提起精神，这时才发现圆头皮鞋还没脱，可是倒计时已经响起。
“五。”
“四。”
……
“再延长一下吧。”柏雪左脚勾着右脚，把鞋子踢掉，两手忙去抓裙角。在一响起之前，麻溜地钻进被窝，这还是她行动最快的一次。
“你先睡吧，我刷会儿手机。”
江白滑开锁屏，不大的荧幕将亮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神愈发变得梦幻。
忽的他意识到什么，把手机调解成静音。
然后注意到柏雪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怎么，还不睡，平常这个点你可是吵着要睡的。”江白合上手机，翻身一手支着脑袋，就这样看着柏雪。
忽的他笑了。
“想起些开心的事情，咳咳，柏雪，最近家里有人给你打电话吗，还是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毕竟你女仆考核不及格，迟早要回去补考的。”
“我不走。”柏雪咬着嘴唇，补充道：
“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知道你不想走，但我不是问你正事吗？”
柏雪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打了，我说我不想走，然后女仆长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了，记住，到时候不管谁找你，都不要信。”江白捏了捏柏雪的脸蛋，笑了笑道：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至少不会让你死，但是嘛，家里的人我就说不准了，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很容易被人拉着到小树林……算了，太恶心了，我还是不说了。
但是他们真的能干出来，狗急了还要咬人一口，更不要说我那些哥哥弟弟，我对你的要求并不多，活着。
只有活着的人才可以跟着我，我可不想到时候抱着你的尸体，人活着比啥都好。听懂没有？”
“懂……懂了吧。”柏雪点点脑袋，一直以来都是少爷挡在她前面，为她阻挡了太多困难险阻，以至于在听到这个话题是，柏雪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茫然地点头，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已经变得愈发模糊。
脑海中一点点回忆起曾经在天台上看到少爷尸体时的情景，是那般地冰冷。
当时真的木楞了。
如果她再聪明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悲剧就不会上演，可又自私想着，如果太过聪明，少爷不再管她，那份失落的心情又该如何安放。
“在想什么呢？”江白轻轻拍了拍柏雪的肩膀。
“少爷，你说你会死吗？”
“这个嘛，我不太确定，我尽可能努力活着。”
“嗯，那我会不会死？”
“不会。”江白咬着嘴唇，笑道：
“你想这么深干什么，人活着才有资格说丧气话，
你看你现在不是完完整整的，还能穿裙子，你只是理解能力有点差，但还算不上蠢，没必要这么悲观。好了，睡觉吧。”
“嗯。”
柏雪木楞地看着天花板，想睡又睡不着，很快耳畔传来一道均匀的吐气声，再见江白的时候，她已经靠在背板上睡着了。
柏雪起身将江白扶正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在钻回被窝之前，她看向了窗外，虽然是凌晨，但外面仍有零零星星的商贩打着昏黄的灯光，穿梭着泛着白雾的城市。
路灯下，人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偶尔传来鸟禽嘶鸣的声音，柏雪扭头看向左边，能看到远处模糊的天桥，以及远处海上的斑驳灯光。
一阵风吹过。
柏雪打个哆嗦，重新钻回被窝。
看着屋内装饰的奢靡，柏雪攥了攥拳心，她也想挣大钱，这样少爷就不至于睡那间小公寓了，可是掰了掰手指，她会的技能又少之又少。
刚大起的精气神于这一瞬熄灭，把脑袋埋进床单里面，思绪很乱。
自己真的好废物啊，
一直都是少爷保护着自己，可是却不能给少爷带来什么。
忽的，柏雪想到之前看得一本书，是一篇有些凄美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大概讲的是，征战的王子在出战前拥抱了公主，许诺:“打完这场仗，我就回来娶你。”
公主苦等三年，结果到最后，只等到了一张袭击斑斑的勋章，上面划有公主的名字。
送东西的是王子的一个部下，而奖章一起的是王子征战期间写给公主的书信。
此时已经成为无法传递的爱意。
其实这些东西是部下偷偷带给公主的，王子的本意如果他死了，就告诉公主他已经出轨了，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要恨就恨他吧。
但部下最终还是违背了王子的意志，将书信带了回来。
现在回想起这则故事，柏雪眼角不断跳动。
你说少爷会不会骗她的。
今天沈姐姐和苏姐姐都来了，而且表情都很沉重，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为什么少爷不告诉她哇？
不说出来，真的会想不明白的。
既然少爷要她活着，那总得找个活着的意义吧。
柏雪想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好的想法。
要不，就为了给少爷生一个孩子而努力吧？
不行，万一孩子是傻的怎么办！
柏雪这般想着，可看着少爷的侧颜，还是有些羞红的低下脑袋。
“嘿嘿，那我变聪明点，说不定生出来的孩子就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