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弟弟，不对你好，还能对别人不成？”
苏婉宁食指戳了戳洛羽的额头，起身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剩饭，然后，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来，你歇着。”
洛羽接住有些烫的白瓷碗，急忙放到桌上，然后吹起了被烧的有点发疼的手指。
“你不嫌烫吗？”
明明是这么烫的白瓷碗，苏水倩却跟没事人的又端了一碗过来。
该不会，她真有某种魔力？
正当洛羽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苏水倩率先开口，解释道：
“习惯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少被烫过？”
“你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快忘了孤儿院的事情，只知道院长对我们还蛮好的，上周我本来想回去看看她，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放弃了。”
洛羽舀起一勺晶莹的汤汁，吹凉后填入口中：
“你放醋了？”
“嗯，好吃吗？”
“好吃。”洛羽会心一笑，看着碗中的肉块，又看了眼姐姐碗中的土豆，笑容一时僵在脸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他夹了几块排骨到姐姐碗里，不过被苏水倩用筷子挡了下来。
“我要减肥。”
又是这句话吗……
“你都减肥一个月了，吃一点肉又不会死。”洛羽执拗地把排骨硬塞进苏水倩碗里，汤汁溅到了桌上。
苏水倩忙用抹布去擦。
洛羽没放过这个空隙，把碗中的肉一半分给了苏水倩，直了直身子，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我也在减肥。”
说完，洛羽不忘端起自己的碗，不给苏水倩后悔的机会。
“我回屋吃了，一会儿吃碗，我会自己刷碗的，你别瞎操心了。”
“嗯好。”苏水倩看着碗中几块几乎没有多少骨头的排骨，笑了笑，用筷子轻轻夹了起来，填入口中，然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躲在不远处偷看这一幕的洛羽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用力锤了一下墙壁……
不巧这一声被苏水倩听到，她赶忙放下筷子，跑过来笑着说道：
“咱家有钱着呢，爹妈给的钱够用，我还打算明天带你买新衣服，小羽长大了，该买身大人穿的衣服。”
苏水倩滔滔不绝地说着，可一旁的洛羽却像木头一般楞在原地，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感觉脑子乱乱的。
家人一词在他脑海中浮现……
什么是家人？
他和苏水倩真的算家人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洛羽很久，以前只是觉得有一个女孩罩着自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后来那个女孩成为了自己姐姐。
这都没问题。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洛羽选择欣然接受。
仔细想想，有个人陪着自己，也是能弥补一下成长期心底滋生出的那片空虚。
但时间久了，这些理不清的困惑越来越多，让洛羽变得不再敢直视这些问题，骗自己久了，就不想再告诉自己真相。
即使他摆在那里，也会刻意麻痹自己。
接受苏水倩对自己无偿的好，真的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至少以前的洛羽是不予否认的，陪伴本来就是相互的，他也会偶尔给苏水倩买朵花什么的。
也不算一无是处，对吧？
然而，这些话终究还是骗自己的，隐藏在洛羽心中的那份愧疚，至今无法解开，他只能用更多谎言填补空虚。
直到有一天，事实被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接受。
“我……我先回屋了。”
洛羽没敢看苏水倩的眼睛，转身回道屋里，苏水倩也没有阻挠，只是静静看着洛羽消失在视线里。
听房门轻轻合上。
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
床头边，洛羽反复按灭手机，也不滑开屏幕，任由苏水倩给自己的发消息，他不想看。
也不敢看。
洛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下床开电脑开了一把游戏。
鼠标咔嚓嚓响着，洛羽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告诉自己打游戏要专注，趁着死亡时间，洛羽咬了口排骨。
骨块嘎吱作响，吃着还不忘滑动鼠标，看看队友推到了哪里。
洛羽以前也算学校电竞队的一员，后来为了陪桃希，就退出了，刚才被杀，完全是因为打野在刷那b三狼，错过了最佳支援时间。
放从前，洛羽这还是已经打开麦克风和对方友好互动，不过，今天洛羽压根没啥儒雅随和的动力。
瘫软在电脑椅上，雪白屏幕，应征着游戏的结束。
输了。
但也没啥感觉。
洛羽滑开手机，回苏水倩一条消息：
刚才打游戏了，没看见。
发完合上手机，也不管苏水倩之前发的都是什么消息。
这时，qq窗口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是刚才和自己一起打游戏的队友，和洛羽网上认识的，英雄池很浅，但好在意识比较强，每次都能探到比较关键的视野。
“有事？”洛羽巧了两个简介的文字，回了过去。
“刚才看你打游戏有点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
“分手了，心里难受。”洛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我甩她的。”
洛羽本来还想再开一把游戏，看到消息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决定再等她一会儿。
很快，一张宾馆照片发了过来，是一张整洁的单人床。
“我来天河城了，要不明天见个面，你附近有网吧没有。”
“额，有吧，一见面就打游戏，你也是够可以的。”
洛羽还没和这个叫“楼下开猫店”的游戏网友见过面，之前听说她说自己很有钱，只是偶尔也会感到空虚。
所以经常找洛羽一起打游戏，当然，是有偿的。
每次打完游戏，都会给洛羽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这些钱，洛羽一直咱在一张银行卡内，没有动，打算十分危机的时候再用。
他真的担心，苏水倩哪一天会累倒，于是就把钱攒了起来，免得急用时候，四处借钱。
况且还不好借，这个世界上，他的家人好像就剩下了姐姐……
恍惚一会儿的功夫，聊天消息就刷了一屏，洛羽从头开始读，视线一点点定格在最后一句话：
“早点睡觉，明天我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