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闻到“它”的气息后,马不停蹄地向那个地方赶了过去,经过在森林里数分钟的奔驰,它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带,远处望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它终于见到了,见到了“它”。
隔了如此之久,“它”的面貌没有多少改变,样子很奇怪,四肢以及身体被一条条蓝色丝线束缚着,全身萦绕着暗红色的电流,明明被捆住,却没有挣扎,就那么躺在地上,可“它”的身躯明显剧烈膨胀着,撑开的一条条猩红的纹路明亮可见,显然是在发怒的状态,怎么回事......
这时,血魔看到了几个身着蓝色长袍,外形像是人类的身影靠近了“它”,他们将“它”围在中间,不知在干些什么。
血魔顿时怒火攻心,这些人类,他们的意图不明,但绝对不是什么东西,它要全部杀光。
“吼——”血魔仰天咆哮一声,巨爪踏地,伴随着地面一下下的颤动,向那帮人类奔去。
就在它与那帮人类的距离迅速拉近时,一道蓝紫色的锐利剑气直直地朝下劈了过来,血魔急忙刹住,剑气从它面前劈落,在地上爆发出一簇蓝紫的火焰。
一个身披暗蓝色斗篷的人从天而降,落地的冲击使他微微俯身,他手握的剑鞘通体墨黑,奇异的紫色螺纹缠绕其上,发出微光,他整个脸埋进宽大的兜帽的阴影里,看不清真实样貌。
“滚!”血魔怒喝道,抬手向挡在前面的人类拍去。
那个人类的斗篷飘动起来,他轻轻向后一垫步,拉开一段距离,避开了这一击,随后他拔剑出鞘,向前一斩,又是一道剑气飞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慌张。
血魔抬起右臂挡在身前,剑气在鳞片上面砍出一道白痕,有种轻微的灼烧感。
此时那些身着蓝袍的人类中的一员靠近了被束缚的“它”,拿出一捆卷轴,垂直地展开,皮制的纸上陆陆续续地点亮了几行蓝色的咒文,与绑在“它”身上的丝线交相辉映,“它”缓缓浮上了半空,布满大块肌肉的四肢垂落下来。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蓝袍男子对斗篷男子说道,和一众人转身离开了,“它”浮在空中,也跟着他们悠悠飘走了。
“嗷——”血魔急忙要追过去,一道宽大的横向剑气却突然从身旁掠过,劈在前面的大树上,树干被斩断,伴随着一阵“吱呀”声,横倒在自己身前,将血魔与“它”和那帮人隔绝开来,血魔扭过头,看到斗篷男子立在身后,左手持剑,帽沿之下的双眼凝视着血魔,仿佛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血魔咬牙切齿,洁白的毛发染上一抹猩红,竖立而起,身体急剧膨胀了一圈,它怒了,猛地扑向斗篷男子,空中闪过一连串的血色残影。
斗篷男子没有畏缩,同样以迅捷的身法迎了上去,挥剑直指血魔......
“怎么不说话了?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刘默的话语打断了血魔的回忆。
“该死的人类......”每次回想起那段经历,血魔的怒火就无法抑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却被一群奇怪的人类阻挠了,再次没了“它”的踪迹,自己还留了伤,又赶上一场大暴雨,颓废到如此地步,最窝火的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类,几天前它还可以轻松虐杀,再次相遇时却被他打倒,还被迫和他交易......
那些蓝袍......肯定就是“它”消失的罪魁祸首,还把“它”变成了那副样子,血魔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亲手撕碎他们。
血魔憋着火,冷冷地将刚才回忆的大致经过跟刘默讲了一遍。
就在血魔暗自生气时,刘默也在思考,听了它的陈述,自己之前的推论好像没有错,确实有另一帮人与血魔发生了冲突,但那些人的原本目标不是这个血魔,而是它的同胞,血魔应该是突然闯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才会有一个人来阻拦它的,这样这件事就复杂了,有一群未知的人出于未知的原因带走了血魔的同胞,这也导致了血魔追寻着同胞的踪迹出现在了轻羽森林,进而引发了修德村的麻烦,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接下来又该如何行动呢?
正当刘默的大脑越想越乱时,血魔好像嗅到什么,吸着鼻子,本来是卧在地上的它突然直起身。
“你怎么了?”刘默被血魔的动作吓了一跳。
“周围......有东西......”血魔仰头,望着一个方向,橘黄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明亮。
“啥?”刘默立刻警惕起来,也站直了身子,环顾四周,不过由于是黑夜,加上他的感知比不上血魔的灵敏,所以并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一只鹿......送上门了......”血魔舔舐着血口,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集中,呼吸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仿佛就是一位猎手在静静地等待猎物的靠近。
血魔在休憩的状态下会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一些弱小的生物可能没有察觉到,闯进了它的感知范围。血魔正饥肠辘辘呢,眼看就来了一个填饱自己肚子的。
“该开饭了。”血魔慢慢抬起一只手臂。
“可以吗?你的伤没问题?”刘默看着血魔腹部的伤口,比白天时的情况要好不少,幽蓝的斑点也暗淡了下来。
血魔没有回应,缓步向前,渐渐遁入黑暗之中,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刘默本想跟上去,斟酌了一下还是算了,他在夜晚的视力到底还是没血魔好,容易迷路,而且一些小动作还可能把那只生物惊到,帮倒忙,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儿吧。
刘默弯腰坐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抬头望月,透过树木的巨冠露出的墨蓝色夜空,漫天星光闪烁着,被升腾的篝火稍稍映红,偶尔还能瞅见一颗流星划过,留下一道细长的尾巴。
被灿烂的星空吸引着,刘默的心中有了一丝超然,他不禁感叹,在他所住的城市,夜晚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星光,这个世界没有那样的污染,可以欣赏到如此美丽的夜景,实属难得,还是这里的空气新鲜啊。
等了二十来分钟,也不见血魔回来,刘默已经感到些许困意了,折腾了一天,身体的疲劳先放一边,精神也已经倦怠的不行了,有关血魔和那些不明来历的人,留到明天再仔细想吧,该洗洗睡了,不......没有洗,只有睡,话说他好像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正经洗过澡了,异世界就是这一点麻烦啊......
至于血魔,它填饱肚子后应该会回来的,而且刘默也不怎么担心它会对他怎么样,因为它的伤势还需要靠刘默去治愈,换而言之就是刘默对它来说还有价值,以它表现出的智商来看它是没可能这么早下手的。
刘默再给火堆添了两根木柴,从周围挑了一块较为干燥且柔软的草地,用自己的背包枕着头部,将外套垫在身子下面,仰面躺了下去,上方也没有那么多枝叶的遮挡,可以直接欣赏到这片星空。
凝视着皎月的光辉,繁星点点,刘默不知不觉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中......
在刘默还算小的时候,父亲因为癌症离开了人世,母亲改嫁到了外国,把自己留在了国内上学,自己一个人住着算是大的房子,每个月都有生活费打过来,刘默的一切都是自理的,采购,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在旁人眼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亲朋,没有家人,一直到现在上了大学,这段时间一定很艰难,很辛苦,很难想象,而刘默早些时候确实也是这么过的,毕竟他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
每个夜晚,他睡在空旷的房间内,阴暗,没有任何他人的气息,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和无助,难以入眠,仿佛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人......
这种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他就会拉开窗帘,让皎洁的月光洒进自己的房间,披挂在自己身上,他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自己不安的内心就仿佛被安抚了,平静了下来,也能安稳地睡着了。
因此,他迷上了月亮,太阳,以及星空,这些天体带来的光辉能消除自己的负面情绪,让他知道,他还存活于这个世上,他还没有被忽视,被遗忘,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说起来,自己还有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吗?自从上了大学,除了每个月打钱,自己和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联系了,她在国外应该有了新的家庭了吧,自己就这么消失了,究竟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呢......
刘默想着想着,困意接连不断地袭来,眼皮打起架,意识渐渐模糊......睡着了。
第二天,晴。
清早,刘默睁开双眼,难得没有做梦,睡在这种野外的草坪上竟然能一觉到天亮,自己还翻了个身,本来是平躺,现在改侧躺了。
他腰部发力,坐起身,使劲地伸展腰肢,看向四周。
“咦?”篝火已经熄灭,剩下一团焦黑的残木,而刘默没有找到血魔的踪影,它去了一晚上还没回来?难道它撇下自己离开了?没道理啊。
刘默结合血魔对他说过的事,不禁联想到一种最糟糕的情况,该不会是血魔遇上了那些奇怪的人类,遭遇不测了吧......
等等,自己是在担心它吗?自己会担心一个吸血鬼一般的魔物?就算它真的......诶,等一下。
刘默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冒险深入这片森林的初衷是什么?是想帮助修德村调查血魔的事情啊,如果血魔消失了,那么其对周边魔物的影响就不存在了啊,对修德村的威胁也不复存在了啊,自己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至于血魔的那个同胞,以及那些怪人有何身份,是何目的,和他有关系吗?他有必要去了解吗?没有啊。
说起来昨天也是,血魔那么虚弱,自己放倒它后,明明有机会直接动手杀掉它的,可自己却偏偏提出了交易,主动帮它处理伤口,换来的是它的一些情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想法,刚开始只是想试着跟血魔比划比划,把它赶出这片区域,如今却想要把整件事情彻底调查清楚,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刘默的内心十分复杂,他站起来,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看到它。
“接下来怎么办......回村吧。”刘默现在只能回去修德村了,这也是他原本的计划,“看看回去的路上能不能找到它。”刘默披上外套,背上背包,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离开这里。
“人类。”一个较为稚嫩的,低沉的女声突然从后面传来。
“嗯?”刘默被吓得一哆嗦,缓缓转过头,看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