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默和索妮斯几乎是同一时刻说出了这两个字,只不过刘默是惊呼,而索妮斯是咬牙切齿的。
“原来你没死,我很意外。”听此人的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性,富有磁性,而且隐隐带着一种阴冷的死气。
“没错,我还活着,但你今天一定会死。”见到熟悉的斗篷与长剑,索妮斯旧日的怒火再次燃起,她一步步向此人接近,眼中弥漫着杀气。
如果那天不是他出手阻拦,自己就能当场手刃那帮人类,把它带回去;如果不是他弄伤自己,那自己也不至于那样狼狈,更不会有这一系列的麻烦事。
这个人类,索妮斯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当场把他大卸八块,因此她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径直朝此人走去,今天他主动来找死,自己就没理由不把握这个机会。
只见她在来到此人三步之内距离的瞬间,猩红且发胀的右拳蓄势待发,直接朝他砸了过去,速度不可谓不迅猛,可此人丝毫没有慌乱,身子一斜,头一歪,轻松躲过,那拳头近乎贴着他的侧耳轰出。
“直接动手吗,不愧是血魔。”
一拳未中,索妮斯收起右拳,紧接着再交替挥出另一拳,却也被此人侧身闪躲,索妮斯索性进一步上前,高抬腿,向此人下盘踢去,此人则接连后跳,迅速拉开与索妮斯的距离,他的身法之灵活,令人赞叹不已。
“为何披着一张人皮,还说着人话?难道你放弃做血魔,转而想当人类了吗?”在闪避之余,此人还接着说道。
“你管不着!”攻击全部落空,索妮斯的瞳孔逐渐竖立,双眸也染上一抹血色,她不想给他能够再开口说话的机会,向前冲去,继续追击。
此人摇摇头,屈膝向上一跳,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刘默身后,而索妮斯只来得及扑杀他原地留下的残影。
刘默依据风声判断出此人的位置,立马警惕地转过身来,与他对峙。
“那次见到你,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即将丧命在血魔爪下的路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对刘默说道。
“和血母的那次交战吗?我的确察觉到有什么人经过......不过,在谈论此事之前,还是自报家门比较礼貌些吧,你说呢?”刘默没有表现得慌张,反而看起来比较淡定。
“呵。”他发出一声轻笑,“郁蚀,一个猎人。”
刘默还想接着说什么,但只听背后有索妮斯躁怒的声音传来。
“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
感受到强烈的杀意,刘默连忙闪到一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刘默的发梢肆意翻腾,索妮斯像一颗炮弹一样在他身旁轰了出去,眼看就要砸中那位自称“郁蚀”的猎人。
“啧。”郁蚀显得有点不耐烦,他没再闪躲,而是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朝索妮斯斩去,细长的蓝紫色剑身寒光闪烁,前端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剑尖处更是爆发出刺眼的光点。
“叮——”
刘默只是眨了下眼,索妮斯和郁蚀就已完成了接触,郁蚀在原地毫不动摇,而索妮斯也在他身后的一段距离内停了下来,呈半跪的姿势。
一片寂静,连微弱的风声都显得如此突兀,仿佛无事发生。
“唔额。”终于,索妮斯沉吟一声,弯下了腰,只见在她的右肩部,鲜血喷溅,外衣被撕裂,瞬间绽开了一道伤口。
“和那天相比,你并没有变强啊。”郁蚀带着一丝遗憾地说道,长剑在手中转了两圈,收入鞘中。
“什么......”虽然心里早就对此人的实力有几分预想,但见到此景,刘默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个猎人,竟没费什么力气就化解了索妮斯的攻击,还伤到了她,她可是血魔啊,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
慢着,那把剑,给她留下了伤口了对吧,难不成......
想到这,刘默心头不由得一紧,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索妮斯臂膀的砍伤处,只见那鲜红的裂口周围,又有不少雨点般大小的蓝色斑点滋生出来,幽光淡淡。
“糟了!”看到那种颜色,刘默暗叫不妙,似乎又回忆起了曾经在那伤口的折磨之下痛苦不已的索妮斯,好不容易才把它治好,如今难道又要......
但,伤口并没有像刘默想象的那样继续恶化,只听索妮斯轻轻喘着气,从伤口内部,冒出了几缕淡红色的轻烟,那蓝色斑点全然没有之前那样嚣张,竟是跟伤口一起迅速消退,随着血液的挥发而隐去,不到几秒钟,白嫩的肌肤完好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见到此景,虽感到诧异,不过刘默还是松了一口气,内心也安稳了些许。
“哦?倒是有些长进......”这显然也出乎郁蚀的意料,但他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再去管索妮斯,又是一个难以看清的闪身,再次来到刘默背后。
“我有样东西在你那儿,可以的话,能把它交出来吗?”言语虽然很有礼貌,但他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可听不出半点“和善”。
“东西?”刘默闻言一愣,稍作思考后,很快便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他从裤兜摸出刚才在陷坑里发现的那枚材质不明的徽章,回身展示给郁蚀看,不过他倒很奇怪,郁蚀是怎么知道徽章在自己手里的?
“没错,就是这个。”郁蚀说罢,便要伸手去拿。
“诶,慢着。”还没等郁蚀把手伸过来,刘默就缩回了攥住徽章的手。
“如果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们都干了什么,以及你们有何目的,可否和我讲一讲?”看得出来,这东西对于面前的这个人来说很是重要,既然如此,刘默当然不会乖乖地把它就这么交出去。
听闻此言,郁蚀只是沉默了不到一秒钟,便发出了两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你这是在要挟我?我只是看在你和我同为人类,不想跟你动手,还是说,你觉得你有能力胜过我的剑?”说完这番话,他略显灰暗的蓝紫色眼眸明显多了一丝狠意。
“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不敢肯定,但你觉得她会袖手旁观吗?”刘默朝右后方偏了偏头。
“呵呵哈哈。”郁蚀竟然又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似乎他是真被逗笑了,“你是认真的?你应该没有傻到被她这一副小女孩的外表所蒙骗吧?你觉得血魔会帮你吗?说不定她会比我先杀掉你。”
“不......”索妮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此时已经起身,一步步走向前,来到刘默身旁,“现在杀他还不是时候,我会先杀了你。”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她的脚步略微有些虚浮,呼吸听起来也比较粗重。
“啧,人和血魔站到一起,可真是前所未见的光景啊。”郁蚀显得有些意外,但并不慌张,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可惜的是,你们就算联手,也未必能对付我。”郁蚀的声音渐渐被压低,右手握住剑柄,剑刃似要出鞘,刘默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刺出的阴冷剑意。
刘默锁紧眉梢,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随时准备要唤出激流,与之一战。
索妮斯也握紧双拳,眼眸被血色浸染,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
周围的环境再次陷入沉寂,只留下风吹草动。
就在双方之间的空气已经压迫到了极点,随时准备爆发时......
“不过。”郁蚀散发的剑意突然全无,他收起剑鞘,挺直了腰板,兜帽之下隐约有一双视线照射在刘默身上,“我说了,我并不想向人拔剑,更何况是实力在我之下的人。”
“至于你。”他的视线又转移到索妮斯身上,“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一个血魔,但现在的你如此羸弱,杀死你不会让我的实力有丝毫提升,我也没兴趣杀死这样的你。”
“什么?难道你的伤......”刘默一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索妮斯,难道她的伤没有痊愈?留下了隐疾?
对此,索妮斯只是咬着下唇,没有回复。
“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邪门的方法,能完全治好我留下的裂伤,但身为血魔,你的实力却大不如前啊,应该很多天都没有进食了吧,血液的补充对于血魔的重要性,你再清楚不过了,你倒是能忍住饥饿,没有吸干身旁这个人的血。”郁蚀的言语处处满是挑衅的意味。
“好,那就试试,我这贫弱的力量到底能不能碾碎你的头颅。”索妮斯气血上涌,向前踏出一步,微弱的猩红色风流在她的右臂开始旋绕。
“慢,慢着。”刘默急忙伸手搭在索妮斯的左肩,让她停下。
索妮斯回头,与刘默四目相对,那杀意弥漫的眼神配合微微收缩的瞳孔,让刘默瞬间感受到比她那银白肩铠的触感还要冰冷的寒意。
“他很有可能知道你同胞的去向,现在战斗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先不要冲动,好吗?”刘默虽然有些脊背发凉,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低声劝她道,“一定要克制,克制,之后再开打也不迟啊。”
索妮斯沉默了两秒,随后她拉下眼皮,避开刘默的视线,站了回去,身体随着沉重的呼吸还在不断起伏着。
“啧。”郁蚀活动活动手腕,“既然现在我不想和你们交手,那我依你的意思,跟你提几句你想知道的事情也无妨,但愿你能讲信用,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嗯......当然。”刘默用复杂的眼光再看了索妮斯一眼,随后面对郁蚀。
“就像一开始我说的,我只是个猎人,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找到我,要雇我护送他们,做什么研究和实验之类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拿钱办事,就这么简单。”
“迄今为止都做了什么实验?”刘默追问道。
“哼......都说了我一概不知,你问的有点多了吧。”郁蚀冷笑着摇了摇头。
刘默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郁蚀手里纳入鞘中的长剑,暗暗思忖。先不论他这番话的可信度,刘默觉得面前这个人的身份肯定没有猎人这么简单,他绝对有所隐瞒,不过他到底是谁,暂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雇用他的那些人,他们的情报是刘默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
“那,都在什么地方做了实验?实验结束后你又和他们去哪儿了?既然担任护送的工作,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都去了哪里吧?”
“你还真是执着啊,不过谅你一个人,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我就告诉你吧,这片森林,我来过三次,轻灵平原另一端的奥古密林,我去过一次,每次结束后,我都要送他们回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我忘了,反正那里的矿石很出名,就这样。”
“好,我知道了......”矿石很出名,那不就是金珖镇吗?这么说上次自己确实找对了地方,不过在那片地下设施里,一来走得急,二来去过的地点有限,所以刘默并没有发现血母的踪迹,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说好的,东西还你。”刘默把那枚徽章放在手心掂量掂量,随后将它抛给了郁蚀,本来他也没想把这玩意据为己有,因为实在是太诡异,只是拿着,就让刘默感觉浑身不舒服,而它又是面前这人的重要之物,也是让刘默费解不已。
郁蚀接住徽章,将它收入斗篷内,接着说道:“不错,比起那帮家伙,我更喜欢你这种讲信用的人,但好不容易再碰上这只吸血怪物,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实在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