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腰间缠着白色绒毛的盗匪,左手拿着砍刀,右手举着火把,正守在一栋方方正正的石屋前,这栋石屋一侧的小窗,用一根根锈迹斑驳的铁栏杆封住了。
显然,他们都没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正忙着发牢骚。
“啧,这什么鸟天气,起雾就算了,还是红不拉擦的,真他娘的晦气,搞得小爷我都没心情瞌睡了。”
“唉,怎么会这么倒霉,被安排去守着这几个乡巴佬。”
“我也就纳了闷了,咱们弄死这么多村里的人,也不差那几个,刀爷咋还想留着他们?”
“这是为数不多的瞅着还算健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主寨那边因为打雷起火,快烧没了,正忙着重建呢,正好能把他们拉去干活儿。”
“哼,这帮该死的,害的小爷睡不好觉,要我说,直接让我冲进去砍他们几刀得了,过过瘾,解解气。”
“那你去向刀爷请示吧,除了谢恩那得意忘形的家伙外,就他说了算。”
“嗯?”其中一个盗匪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破旧推车那里,有一小点冰蓝色的亮光闪烁,即便隔着雾气,还是较为刺眼,他感觉不妙,下意识地要大喊出声,可是......
“啊......唔!”下一瞬,一支细长的不明物体划破夜空而来,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到底是什么,守在房门左侧的盗匪就猝不及防地中招了,闷哼着,整个人向后一仰。
“什么玩意儿!”另一个人看向身旁的同伙,只见那盗匪连带着嘴和下巴,半张脸不知怎的,竟被一层厚实的冰块糊住了!
还没给他更多反应的机会,一袭黑影凭空现身,朝他奔去,沿途留下的一缕缕寒气,一时间连部分血雾都能驱散。
他终于发现了袭击者,急忙手持砍刀摆起架势。
奈何距离已经十分接近,黑影手持通体晶蓝剔透的弓形武器,二话不说朝着他就是一下劈砍,看似由寒冰雕刻而成的斧型利刃,即便在灰暗的环境下亦能散发锐利的寒光。
“叮!”砍刀与斧刃相撞,一股凝血彻骨的寒意渗透进砍刀的锋刃,再迅速流入盗匪持刀的右手,他的那只手不出一秒便涨红发紫,在仿佛快被冻结的痛感折磨下,一阵哆嗦。
他大惊失色,强忍不能,“啪嗒”一下,砍刀掉落在地,整个人也不住地向一旁连连退却。
而此时,那个首当其冲的盗匪虽然被封住了嘴,倒也没失去战斗力,缓过劲儿来后,马上操刀,朝着那黑影砍去。
察觉到背后的动静,黑影反应奇快,双手握住那神秘弓形武器的把柄,往里一收,弓臂一侧的末端自黑影腰部向后方戳刺,弓形武器的一端抵住盗匪的小腹,虽然这一端没有附着斧刃一类的锋刃,却也冰冷异常,那匪徒举起的砍刀还没来得及砍下去,就被那一下刺击击退,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上前,只觉得腰间突然传来刺骨的寒冷,低头一看,只见自方才弓臂与其身体相触的那一点开始,淡蓝的冰层向四周快速蔓延开来,他的整个下半身,将要被寒冰裹住,冻成冰块了,他现在起码要使出扛鼎的力气才能让腿往前挪动一下!
“呜呜……”他想发声,可嘴巴被坚冰封住,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另一个盗匪抓着自己冻坏的手腕,错愕地惊骂道。
黑影看样子不打算跟他们废一句话,直接张开弓弦,这下这两个盗匪才算明白,这武器原来只是一把弓,而他们两个竟然和一个持弓的人近身相斗,还败在下风。
“你他娘的!”那个手被冻坏的盗匪刀也不捡了,打算直接冲上去肉搏,奈何飞箭更快,一发霜白寒气缭绕的冰矢激射而出,刺进他的右肩,鲜血飞溅,他步伐一顿,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紧接着碎裂的箭矢化为冰晶与寒雾,向周围喷洒,不到两秒钟,他的半边身子连同脚下的地面一起,冻了个结结实实。
“来,来人......”他这才想要放声呐喊,可求救的话还没喊出去,他便不敢再出声了。
黑影抬起手臂,横架着弓,弓臂上凸起的那片斧刃,冒着若有似无的白烟,离他的颈部不过一寸。
他紧闭住嘴,只得用睁得圆溜的一双眼睛,带着祈求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这人。
盗匪总算看清袭击他们的到底是谁了,一个身穿暗色的卫衣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才二十岁左右,有着较长的墨蓝色头发,少部分刘海稍稍遮住了眼睛,但丝毫没有妨碍他眼神中传递出的怒火与凶狠。
“你,杀了多少村里的人?”刘默压着嗓子,冷冷地问道。
“没,没杀过,我只,只捅了一刀,村民都是其他人杀的,不干我的事啊,大,大爷,您行行好。”他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道。
“......”
就这样,与这盗匪对视了数秒后,微微颤抖的冰霜锋刃最终还是没有切下去,刘默后退一步,正当盗匪觉得刘默要放过他时,刘默带着些许的暴戾情绪,握弓的手臂又是猛地一甩,一小团冰雾飞出,飘到他的脸上,快速凝结,将他的整个嘴巴也给冻上了。
刘默转身来到另一个匪徒跟前,这匪徒体内的寒气已经流窜全身,连砍刀也举不动了,随着低声的喝骂,刘默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将浑身僵硬的他踹倒了,他笔直地横在地上,面露惊恐。
这下,这两人算是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说不了话,也唤不来其他同伙了。
刘默深吸一口气,毫无疑问,他不想对这些人慈悲,但身为一个普通人,刘默平生从未违法乱纪,也没有动手杀死过同类,在金珖镇那地下设施里,阻拦刘默的那人,到底刘默也只是使他身受重伤而已,最后他自己选择了死亡。
不过让这些穷凶极恶的盗匪自我毁灭,当然是不可能的,刘默方才在那堆满尸体的屋子里,亲眼见识到了他们犯下的恶行,对此无比愤怒的他,头脑发热,现在只想狠狠地教训这些人,可是否要下死手......他心中仍有一丝丝的矛盾,毕竟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第一次杀人始终不是轻松的事。
刘默感到迷茫,但,现在还来不及去决断,所剩的时间不多,只有不到十分钟了,他还有必要的事去做。
他刚刚隐蔽在那辆推车后面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房子里,还关押着一些村民。
刘默没再理会两旁的“冰雕”,直直地走到石屋的门前,“唰”地一下,利落地用“冰川”的斧刃劈开木制的门闩,敞开门,急忙往里探去......
......
与此同时,修德村的另一边,临近村口的地方。
身穿深棕色风衣的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堆垒放的石砖上,表情有些不耐烦。
“那两个家伙,去撒泡尿还这么墨迹,懒得等了。”他坐起身,对不远处的盗匪大声道:“我先回去向刀爷交差了,你去村外看看,把他们俩揪回来。”
说完,他便哼着小曲儿,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被指使的那个盗匪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耸耸肩,走向村庄的大门口。
但,没走几步,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猩红色的雾气愈发的浓厚,尤其是在村口四周,能见度十分低,已经看不太清前面的路了。
“你们两个!”他索性开始呼唤。
“跑哪儿去了!赶紧的!”他扯着嗓子喊道,顺带给自己壮壮胆。
他走出村庄,四下望去,雾霭弥漫,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别说人影了。
他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了,血红色的环境令他毛骨悚然,他甚至可能产生了幻觉,貌似有“人”透过雾气,在盯着自己。
他打起冷颤,脚步后撤,最后装样子地喊了一句后,就要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
就在他回头向后看的那一刹那——
“啊!”
红雾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庞大的黑影,显得如此突兀,与他视线平行的位置,还有两团摇曳着小尾巴的红白残光,如同一双眼睛,在不怀好意地蚕食他的神智......
“怪物!有怪物啊!来人啊!呃......”呼救的吼叫在夜空回荡,又逐渐被雾气掩埋,修德村外,重回宁静。
但对于驻扎在村中的匪徒而言,一场血雨腥风,才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