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饭局，凌戈立马把手从飞羽腰上拿开，然后开始跟复读机一样一边感谢一边道歉。
他长这么大别说搂女孩子的腰了，就连手都没牵过。
虽然飞羽的水蛇腰搂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而且她也没什么抗拒的表现。
可作为一个连跟女孩子对视超过五秒就会脸红的社恐，凌戈刚才在饭桌上也是借着酒劲儿才敢‘冒犯’飞羽的，要是不被灌那几杯酒，恐怕他就得辜负飞羽特意过来给他找回面子了。
飞羽看着凌戈窘迫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需要道歉的，镜中神服侍镜主本来就是分内之事。”
“所以...咱们现在是主仆关系？”
“可以这么说。”
“那你应该去买一套女仆装啊。”凌戈的烂话之魂又开始觉醒了。
他虽然社恐，但跟一个人熟悉起来之后就忍不住说些冷笑话或者烂梗。
飞羽闻言，冷漠地看着凌戈的眼睛。
俩人足足对视了十多秒，凌戈从飞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觉告诉他，他的那句烂玩笑好像惹飞羽不开心了。
想想也是，让人家一个英姿飒爽的酷girl去穿女仆装，这不埋汰人嘛！
凌戈刚要开口道歉，就听飞羽淡定地说道：“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穿女仆装。”
“啊？这、这都能答应啊？”
“镜中神会服从镜主的一切命令。”飞羽顿了顿，然后非常认真的补充道，“但是女仆装可能会影响战斗，所以我只能在家里穿给你看。”
“战、战斗？你不是帮镜主完成愿望的吗？怎么还涉及到打打杀杀之类的？”
对于飞羽所说的战斗，凌戈一点概念都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这十几年来最惨烈的战斗就是在数学考场上跟倒数第二道大题尔虞我诈。
至于其他类型的战斗......他心里还真没谱。
飞羽点点头，说：“你已经知道镜中神可以实现愿望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世上的愿望有好有坏，而镜主，也是如此。”
“你是说...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个镜主？“
“嗯。”飞羽说，“而且你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可能会对你构成威胁的镜主。”
一听这话，凌戈顿时想直接去抱飞羽的大腿。
他活了十八年没杀过生、没做过恶，卫生间里看见个蟑螂他都亲自装在塑料袋里给送走。
这怎么突然就有人要威胁他了啊？！
“飞羽，你别吓我，万一是你搞错了呢。”
飞羽摇摇头，说：“你的那个同学李谦，他已经被‘祟’附身了。”
“suì？哪个suì？”
“作祟的祟。”飞羽解释道，“它们是由镜主的邪念产生的无形妖怪，普通人看不见它们。它们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放大其心里的黑暗面，附身的时间越久，被附身的人越扭曲。”
凌戈听完飞羽的解释，恍然大悟的惊叹道：“怪不得李谦高二以来就性情大变，以前他也是个挺好的人。”
李谦在被祟附身以前真的如凌戈所说，是个很不错的人，要不然赵静淼也不会看上他。
等等，赵静淼。
凌戈还是有些不相信赵静淼会在毕业后就性情大变，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那赵静淼也是被附身了吗？”
飞羽摇摇头，说：“没有，但一直待在被祟附身的人身边，性情多少也会受一些影响。”
听到飞羽这么说，凌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一直附身下去，最后李谦会变成什么样？”
“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飞羽说，“祟是由镜主的邪念滋生出来的，等它们彻底占据了宿主的意志，那么这个宿主就会任由滋生出祟的镜主控制。”
凌戈抿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设么好。
原来混乱的种子早就埋下了，只是凌戈当时肉眼凡胎压根没意识到而已。
他的生活和未来的确在召唤出飞羽的那一刻就改变了，但却变得有些过头了。
凌戈只想在他平庸的生活里加一些可以让他感受到人生意义的小插曲，可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已经并不是小插曲了。
命运直接给凌戈安排了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镜主之间会相互厮杀，毕竟在镜中神被唤醒时可以许下一个愿望，这对于很多镜主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飞羽说，“他们会抢夺其他镜主的镜中神以实现自己的邪恶愿望，而被夺走镜中神的镜主，将会失去一切关于镜中神的记忆，从此变为普通人。凌戈，我不强求你跳进这个旋涡，但我真的希望可以留在你身边。”
飞羽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将镜主世界的整体环境叙述的清清楚楚了。
镜主厮杀、抢夺镜神、实现愿望。
而她最后所说的，想留在凌戈身边，其背后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她不想被抢走，不想成为别人的镜中神。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镜主，而实现愿望这种事也并非看起来那么美好。
镜主的身份是一种馈赠，也是一种诅咒。
能与镜主一起对抗这种诅咒的，只有家族世代传承下来的镜中神。
飞羽所表达出的不仅仅是对于这场厮杀的无奈，更多的是对凌家的不舍。
算上凌戈，她已经侍奉过四代凌家的人了。
从凌戈的曾祖父算起，直到凌戈，足足百余年，说对这个家族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她不想跟凌戈说在过去的社会，镜主之间的厮杀更加原始野蛮，这只会让凌戈更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她尊重凌戈的选择。
如果他愿意加入这场结果未知的战斗，那么飞羽必定会尽心尽力的协助他；
可如果凌戈选择退出，那么飞羽和凌家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长久的沉默让飞羽感觉到了凌戈内心深处的不安与害怕。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现在还太小了，他的未来还很长。
飞羽温柔的笑了笑，这还是凌戈第一次见她笑。
笑容很暖，跟她之前那副冷漠的样子完全不同。
“没关系的，凌戈，能侍奉一个家族百余年，对于我们镜中神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荣耀了。”飞羽说，“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的路由你自己做主。”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要跟我道别似的。”
“既然你选择放弃镜主的身份，那么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当然是道别。”
“谁说我不想做镜主了？”
飞羽一愣，完全没料到凌戈会是这么个回答。
他刚才明明已经表现出最真实的紧张和恐惧了，他对于这种人与人之间争夺利益的事情更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可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你想想，飞羽，我，凌戈，一个普通人，一个小透明，丢在人群里三秒钟不到就会混着人潮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
我的女神不爱我，我的同学看扁我。
我也根本看不到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在平庸中度过。
我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平凡的小屋子里。
那么五十年后，我肯定会后悔此时此刻没有留下你，没有留下唯一改变我未来的机会。
所以，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不会断掉你和我凌家的缘分。
从现在开始，直到我被埋进土里的那天，你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镜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