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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可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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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圣城。

这是一座世上绝无仅有的城市。它庄严肃穆、干净整洁,许多房屋虽然已经历经沧桑,但全都得到了很好的修缮。

正是中央,是一座丘陵。

那座宏伟而洁白的圣殿,就位于丘陵顶端。它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就好像一座伫立在云端的、属于神明的居所。

此时此刻,“候补圣女”莱拉正朝着圣殿前进。

要通往高居在山顶的圣殿,必须迈上三千级台阶。这三千级台阶,象征着人世间的所有苦难、所有烦恼。只有跨过这一切,才能抵达神明的境界。

这些阶梯,莱拉已经不知走过多少次了。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的心情像现在这样沉重。

她的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无力的耷拉着。

这三天来,莱拉日夜兼程、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沾满血污的白袍,因为现在的莱拉根本没心思去换衣服。

她的心中,好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一直以来,艾莉安都是她在这世上最仰慕、最喜欢的人。正是因为想要变成像艾莉安一样的人,莱拉才努力当上了“候补圣女”。

可是现在,姐姐大人已经不在了。

“今后,我该去哪里呢?”

她喃喃自语着,脸上写满了失落。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教皇大人。”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之内,莱拉单膝跪地,双眼噙着泪水,说道。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根本不敢抬起眼睛去看那位高举在宝座上的教皇。

大厅两侧,伫立着成排的圣骑士。

在听完莱拉的叙述后,他们纷纷发出了质疑:

“这……这太荒唐了!堂堂的‘慈悲圣女’,怎么可能会败给魔族?”

“连‘圣剑纳西尔’都耗尽了能量?那可是已经流传了四百年的七大神器之一啊!”

“一定是她弄错了!说起来,莱拉这女孩好像脑筋一直不太灵光……”

这间向来庄严肃穆的大厅,此刻一片嘈杂。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过于令人震惊。艾莉安的死亡倒是其次,关键是神器“圣剑纳西尔”的消失……这意味着,今后再也没有人能接替“慈悲圣女”的位置了!

就在这时候……

“肃静。”

教皇用他手里的黄金权杖,轻点了两下大理石地面,发话道。

“莱拉是个心思纯洁的孩子,我相信她不会说谎。她刚才所说的一切,必定都是她亲眼所见。我说的对吗,莱拉?”

“这一切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太过鲁莽,才导致姐姐大人不得不与那位魔族交战……不过不过,我绝对没有说谎,我可以发誓!”

说着,莱拉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不过,教皇的脸上连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那双因苍老而显得浑浊的眼睛中,透着深深悲哀:

“那,一直跟在艾莉安身边的圣骑士阿诺德呢?你有见过他么?”

“没见过。”莱拉摇了摇头,“想必他也已经……”

“是吗……如果这就是神明所揭示的命运,那我们也只好接受。”

教皇长叹了一口气,微微仰起头来。

“黑暗时代即将来临。魔物不断侵扰城镇,实力强大的魔族逐一崛起。而象征着光明的七圣女,如今却只剩下了六个……这就是神明对我们的试炼……”

说话间,眼泪沿着满布皱纹的脸流淌下来,洇湿了他的花白胡须。

“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的圣女和骑士默哀吧。身为圣职者,他们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并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于是,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大厅里的所有人也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几分钟后,默哀结束。

莱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那个,教皇大人……姐姐大人还交待过,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她说,每次看到您的这张臭脸,她都觉得很不爽……”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几秒钟后,教皇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嗯,这的确是艾莉安会说的话啊,哈哈哈……”

不过除了他以外,大厅里其他人全都黑着脸,完全笑不出来。

笑过之后,教皇温和地看着莱拉,吩咐道:

“你辛苦了,莱拉。去沐浴、去更衣,去进食和休息吧,孩子……就算你现在伸出迷惘,但总有一天,神明会为指出一条新的道路。”

……

冒险者公会,瓦伦丁王国分会。

二楼。

分会长理查德·克莱恩将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一脸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他面容俊美,金发碧眼,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此外,他年仅二十岁就当上了协会的分会会长,可以说是相当的年轻有为。

虽然这人表面上萎靡不振,总是一副没有干劲的样子。

“打扰了,分会长。请用茶。”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相当精明能干的女秘书走进门来。放好茶杯之后,她相当不满地看着理查德,没好气地说道:

“您今天摸鱼摸得也够久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嗯?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在工作了。”说着,理查德用食指点了点脑门,露出轻浮的微笑,“思考也是工作嘛。”

“哦?”秘书撇了撇嘴,“那还请告诉我一下,您到底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是今晚去哪里勾搭女孩子么?”

可是忽然间,理查德的表情却变得正经起来:

“我在想……三天前,在云雀镇发生的那件事。你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吧?”

秘书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错,慈悲圣女大战邪恶魔族的故事,已经在协会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了。冒险者公会在各地都设有分会和联络处,消息相当灵通。

“唉,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位那么强的‘高等魔族’啊……而且,还恰好出现在我负责的地区内……你说,我咋这么倒霉呢?”

“嗯。明明是强大到足以跟‘七圣女’匹敌的魔族,我们却把他的地下城评为了F级。”秘书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分会长您肯定要负责的吧?”

“是啊。”理查德一脸生无可恋,“啧,看来我今年是别想晋升到总部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吧?”秘书想了想,说道,“既然那个魔族已经死了,那他的地下城一定失去主人、转入休眠状态了……看来,我们应该把那座地下城从名单中剔除掉呢。”

对冒险者公会来说,这是正常的工作流程。

公会出版的月刊中,只收录当前出于活跃状态的、能够产出“魔晶石”的地下城。毕竟那些价格不菲的特殊矿石,才是冒险者们攻略地下城的主要动力。

还有,冒险者们一般不会消灭地下城的城主。因为一旦城主彻底死亡,地下城就会陷入休眠,不再产出“魔晶石”。

所以,不干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是冒险者们心照不宣的职业规范。

“不过,那位名叫洛恩的魔族,还有‘慈悲圣女’艾莉安·坎贝尔,真的都已经死掉了吗?”理查德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总觉得这故事有点不对劲,透着一股可疑的味道?”

“哦?为什么您会这么想?”秘书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直觉。”

“直觉你个大头鬼。”秘书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好啦,别再摸鱼了,今天我们还有很多工作呢!”

可就在这时候,理查德忽然一挺身,站了起来:

“收拾东西,准备出远门。”

“诶,去哪?”

“当然是去云雀镇啊。”理查德笑着说道,好像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我得把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没办法放心。要是再出什么纰漏,我就别想再升迁了……只怕是要被降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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